《新版长篇历史文化小说：括苍山恩仇记》第100回:三个冤鬼两代深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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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从封建社会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也不是阶级斗争的结果，而是封建地主阶级内部的发展与改良：走阶级调和路线，把土地卖给农民，允许农民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自己则去从事更加发财的资本主义工商业。
    一部以“逼上梁山”为主题的《水浒》，告诉我们的是这样一个事实：有的人，你怎么逼他他也不肯反，如教头林冲、财主卢俊义；有的人你不逼他他也要反，如开黑店的张青、杀人越货的张横。作为中国百姓中最大主体的“安善良民”，大都是“逼也不反”的一类。因此《括苍山恩仇记》虽然也有许多官绅勾结压榨百姓的坏事，但是作为“安善良民”的代表、吴石宕的主事人物吴立本，总是顾虑重重，不敢也不愿断然决定上山造反。这样写，不是低估了中国农民的革命性，而是正确估计了中国农民的忍耐性。吴本良们上山造反不可能成功，也是他那一代人的历史必然。
    对于吴立本这一代农民来说，能够喊出“找一个没有私心的人来做皇帝”，就已经非常“进步”了。社会还没有进化到资本主义，要想老百姓自己提出“民主”“自由”的口号来并希望能实现，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觉得，本书的最大优点，是既没有生生地创造出一个或几个没有任何缺点的“高大全”式的英雄人物来，也没有制造出一个或几个“头顶上生疮、脚底下流脓——坏透了”的反面人物来。正面人物中，不仅吴本良等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连原本是太平军将领的刘保安、刘保义兄弟和几次反抗强暴又几次看破红尘的正觉上人，几乎都有不足之处。反面人物中，金鸡太爷应该说是个很坏的赃官，但是作者写他的闺房之乐，妻妾丫头之间，倒似乎很融洽，很会给自己寻找一些乐趣。我觉得，只有这样写，才是生活的真实，社会的真实，才像一个活生生的真正的人。
    一个作者，从立志到动手写一部小说，哪怕功力极低，但从主观愿望来说，当然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达到某个水平，甚至希望能够超越前人的最高水平。《括苍山恩仇记》的作者，当然也不例外。他曾经庄重地对我说：曹雪芹写《红楼梦》，花费十年光阴，增删五次；而我写这部书，前后三十年时间，增删十次，从写作态度来说，并不次于《红楼梦》，但是自己功底不足，尽管用了吃奶的力气，还是不能望其项背。不过比起《水浒传》来，从主题、故事到文字，自己掂掇着还是比它要高明一些的。
    中国的章回小说，有所谓的“四大文学名著”，即《红楼》、《三国》、《西游》、《水浒》。《红楼》通过儿女情长写封建社会的人生百态，《三国》通过战争和谋略的描写，再现了近一百年的历史，《西游》最善于写妖魔鬼怪，想象力的丰富，前无古人。因此人们对这三部作品的评价，几乎众口一词，没有分歧。但是对于《水浒》，评价就很不一样了。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水浒》的主题根本就站不起来。它并不是一部描写农民起义的书：书中所描写的“好汉”，没有几个是真正的农民，而大多数人是官僚地主恶霸流氓，许多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在任何一个社会制度中，都应该是被否定的反面人物。《水浒》的作者不从关心人民疾苦、促使社会发展出发，宣扬的是“善杀人者即英雄”的错误观点，应该说是一部不折不扣的“诲淫诲盗”的作品。《括苍山恩仇记》作者自诩比《水浒》写得好，我看不能说这是不知道自己数老几的自我吹嘘吧？
    阿 印
    2004年10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