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扰人》第七十八章明眸善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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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弟看我坚持，虽然颇有些忿忿不平，倒也无法辩驳，只好先断了，上报前田大人的念头。
    将这犯人权且关押起来，吩咐左右，回去休息。
    武宫兄弟听我说的，只一细想，也信了至少有八分，顿时不免有些情绪低落。
    我叹了口气，总觉得此事，做得十分不体面。于是提议，由我做东，这一众兄弟，都去吃点儿宵夜，喝杯水酒。
    今日事且当今日毕，但这明天的烦心事情，自待明天再去烦它。
    他的兄弟自然没有，他这当官的想上这许多，听说有吃喝，立刻就喜上眉梢。
    见到手下高兴，三弟的情绪也变好了不少，忽然推杯换盏之间，就像想起了什么开心事情来，
    “光顾着忙这些公家杂务了，几乎忘了！
    “你一向深居简出，一定是不知道的！可我有好东西，哪能不想着二哥你呢？
    “明天早上，正好又是一个大集市。在天满神社，等我带你去！”
    看他这神秘兮兮的样子，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笑一笑充作同意。
    天刚蒙蒙亮，车水马龙的集市，就早已经熙熙攘攘。不过三弟看来显然，目的不是在这里闲逛。
    琳琅满目的各种器件、舞动杂耍的手工艺人、甚至于打扮花枝招展的少女贵妇，他既无兴趣，我又另有心事，都没有稍作停留。
    一路穿街过巷，没过多时，我们就来到了天满宫神社，方圆甚大的空地前面。
    此处早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鼓点乐器人声作响，远远听到看来，好像是有人正在跳舞。
    既然已经来了，武宫兄弟当然不打算远远看着，过过干瘾。他一路分开众人，悉悉索索的指指点点，拽着我一直往里面挤进去。
    见到三弟穿着官服，即使先前有些不情愿，拥挤的人群，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在神社前面大片空地中央，一队约有三四十人，芳龄正值二八的浓妆少女，身着玄色衣裳，随着鼓点的节奏，正在翩翩起舞，齐声作歌。
    队伍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块竖立的太鼓，清脆的鼓声应和下，伴随有节奏的清脆女声呼喊，当真耳目一新、动人心魄。
    依这服色来看，她们应当是神社的巫女吧。
    之前零零散散似有听说，在奈良、京都一带，也是刚刚兴起，演出这些热热闹闹神乐舞的。所过之处大受欢迎，每到神社祭日，几乎都是人山人海，左近人们扶老携幼、争相围观。
    之间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当属那领舞的少女。再看她的妆容，白而不妖，艳却非俗，一双清湛的眼眸，随着手势动作忽前忽后婉婉转转，流动自如。
    只见她两手各持一根细小的鼓槌，上下舞动如飞，身形轻矫盈动，满场穿插着她青春的婀娜身影，在四个大太鼓之间，不住的按节击打、穿梭来回。
    这一整队少女，在这领舞者的指引下，时时节奏井然有序，又偶尔分别组队起舞，虽然我对这些神乐舞蹈是不太明白，即使只和围观众人一样看个热闹非凡，也觉得实在是赏心悦目极了。
    自幼时以来，我依稀只见过这几回，印象却不深刻。
    神社前的巫女，大多数时候，和那些修持高僧一样，端端正正、宝相尊严，举手投足都是一番的循规蹈矩。
    那时节当然是给人肃穆礼敬之感，可又不如这般新颖夺目、别开生面了。
    只听得围观众人，简直是看得如痴如醉，止不住的欢声喝彩，连番打着排头叫好。一旁的三弟都跟着了迷一样，不断称羡。一时人们纷纷抢在前面，自觉给神社献上料金。
    不过我又暗暗好笑，这些人的十分虔诚，很是有点动机不纯。
    到底究竟是这些小妹妹，演唱舞动的出色，还是你们忽然自打心底，感受到神的召唤，从而乖乖奉上献金呢？
    “不好了，大人快请看！”
    三弟的手下有紧急公文递到，越前、加贺、能登地方，相继有消息传来，连续几个晚上，又有三个大户人家正值妙龄的少女，惨死在自己屋中。
    这个恶贼，终于放弃所有掩饰，原形毕露，干脆直接登堂入室，真是气焰嚣张到无法无天！
    可是这么一看，如果不是骑快马，他的行程可相当紧了。
    最后一次的遗留足迹，他竟然已经离开了筑前守的控制范围，进入上杉家领地。难不成他这是要跑到越后一带，躲藏在山里么。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我也被这种，难以克制的心魔缠身，最好的方法，兴许也就是身在人烟稀少、极凶苦恶之地，用身体上遭受的千番痛楚，来稍稍抵制心中，一如漫天烈焰飞腾的万般魔念。虽然，这好像只能是权宜之计。
    既未斩草更没除根，那他暂时避开了我们追缉的风头，估计怕是早晚还会回来，岂不是后患无穷。
    我只好立刻告辞三弟，带足银两，一路穿州过府。假使稍做停留，就会又赶不上他的行踪。
    想来这次，说不定他心中真是，起了点点悔改之意，假设他是在修炼什么功法，这种结果，应该也不会是他想要的目标。
    值此各大名混战时期，一般的普通百姓，很少会离开自家领地，进入别的土豪管辖的势力范围。
    因为目前稍稍有些名气，或者实力足以抬头的豪族，都会以手中握有义理自居，邻近边界的武力摩擦，会尽量避免伤及普罗大众。
    一来，似乎显得自己是义军秋毫无犯。其二，民以食为天，这片领土也许迟早并入他的名下，残垣断壁赤地千里，绝不是最好的结果。将来还需要从这里取得纳贡钱粮，进而武装手下不是么？
    由此而来，兴许除了一揆作乱最猖獗的类似加贺地区，普通农户非到万不得已，并不愿背井离乡另讨生活。各大名间，也不想看到太多，这种农夫不正常的流动。
    还有，农户无故来去，进而一定会，影响到领地作物的播种。因为米粮收成，真的是比起什么，都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