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扰人》第四十章九幽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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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晚月黑风高，一时分不清那洞口的位置。此处杳无人烟，城墙焦黑如炭。我伸手抹了一把，凑近嗅了嗅，隐隐有股硫磺的味道。
    在月光下我查看木津川的水势，仔细对照地图，此处原来正是石山御坊旧址。本愿寺势力多年辛苦经营，鼎盛时期曾经拥有数十万门徒僧兵，五十多座堡垒要塞。法主给予皇室大笔献金，与武田、朝仓等大名广结姻亲，终至无论财力实力，均雄冠全国。再联合杂贺、根来雇佣军团，以右大臣如此英雄，尚且相持了十年之久。
    但毕竟实力有限，这里后来终于整个毁于战火，被右大臣烧成白地。
    那金蛇已不足惧，我倒要看看，这底下还有什么？
    顺着洞口慢慢向下，虽然还是浓重的腥味刺鼻，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适才痛饮蛇血，不知有无相关。
    洞口终于豁然开朗，却一眼就能看到，那大金蛇在地上蜷成一团，显然已死去多时。
    我在心中默默祷祝，虽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但你也不知已经超度了多少生灵！
    又将怀里两颗金灿灿的毒牙取出，我将它放在大蛇身边。
    此时物归原主，你可放心去了。
    而这地面，竟然金晃晃隐隐发亮，那会是什么古怪？
    我取出短柄的小刀，闪出锋芒，饶是这微微亮光，竟然足以做照明使用。我对着地面努力下切，果然这短刀是当之不愧的利器，真个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但是也没有这么顺利的，难道？
    我切豆腐一般割下来一块，拿在手里，质地绵软倒很是压手。
    哦？这整块地面，竟然都是黄金铸成的么？
    此处离上方平地足有百米，寻常人等，定然是决计发现不了的。看来这是本愿寺一向宗教众遗留下来的了，如此深埋，怪不得右大臣和筑前守都没有发现。
    我对着大金蛇深施一礼，欲从洞中返回地上。
    地面遍布人骨兽骸，到处是滑滑腻腻的。西南角一处，满是破碎的蛋壳，有条全身金光的小蛇，游动极快，依然在整个金蛇尸首旁边来回穿梭，久久不愿离去。
    左右对不住，你的孩子，我将会好好照顾的！
    我将那块黄金放在地上，一把攥住小蛇，捏住蛇口，终于慢慢回到地面。在山林中耐心寻找，我觅得一根碗口粗细的油竹，截下二尺来长的一段，将一头挖空，我把小金蛇放了进去，留下通气孔，将封口堵死。提起这节竹棍，我将它别在腰间。
    对了，险些忘掉，总该想个办法，做上一场正经的法会，好叫那些过往的一向宗门徒放心？
    此刻终于天光已经大亮，约莫走了将近四五里路，我才终于找到一个茶馆。
    要了些枣糕点心，我叫住小二。
    “有些事情想烦劳请教小哥，点点意思，不成敬意，买些茶叶喝。”我取出一把银钱，握在他手里。
    “这、这个……多谢客官。”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将银钱揣了起来。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初来乍到，好像是走错了路。”
    “这里倒没什么稀奇，可往东走四五里路，就是以前的石山本愿寺。唉，当年何等荣华景象，如今变成了一片瓦砾废墟。而且还……”小二欲言又止。
    “那请问小哥，这本愿寺，可是有什么古怪？听说当年一向宗撤离时，曾在这里留下不少金银？”我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问道。
    “嘿嘿，原来客官也是来这里寻宝的啊？不瞒你说，还真是有年头啦！传说一向宗败逃时，仍有很多历年经营积攒下来的金银财宝，那时候是再也抽调不出车马人手了，于是只好就地埋藏，备着日后东山再起、能有机会再杀回来。
    “可是多年以来，右大臣和现如今的筑前守大人，千方仔细寻找已久，始终一无所获，没有什么发现，后来慢慢的探查的意愿也就淡了。也有无数各色人等，几年来络绎不绝来此处寻找，大多有去无回……
    “因此后来有传言愈演愈烈，说那里面四处闹鬼，即便是白日也不得安生啊！
    “我们这十里八乡的，前两年还经常有胆大的前往寻觅，试着碰碰运气，到如今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实话跟您说吧，不是小的不贪财，真的没胆子去！
    “看客官也是实在人，我还是奉劝您一句啊，这金银财宝，毕竟是身外之物，还是保命要紧啊！”小二哥看样子十分的担惊受怕，讲着讲着脸色都变了。
    “哈哈！多谢小哥啦！我哪有那个胆子？但不知最近可有别的庙宇？我来此还愿，想要做场法事。”我随即笑道。
    “好像现在的筑前守大人，在开始逐步恢复，之前与一向宗势力的紧张关系。在这里不远，就有家本愿寺分院，当然已经远远没有旧日风光，客官您去拜访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
    拱手拜别茶馆小二，我终于打听到那座别门禅院。
    既然那些一向宗门徒有求于我，又对我多有点化，那么这个忙，不妨帮到底吧。
    我只说应友人之约，想要来此地做场法会，因此有求于住持。
    “本愿寺势力如今已经式微，但我们有众多门徒教友被杀，前往祷祝一番，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不瞒施主说，我们现如今的日子，也过得是十分拮据……”
    庙中住持听我说明来意，立时显得面有难色。
    “呵呵，这个自然，不敢空口白牙，劳烦诸位高僧。”
    我随即取出大把银钱，放在桌上。
    “此是我代朋友略表对贵寺及众长老高僧景仰之情，异日有缘，定当再续香火。
    “此场法会，也许度人甚多，但不知长老意思，这些是否够呢？”我目视长老，轻轻问道。
    “这、这个……如此甚好，已十分够了。”说着这位得道高僧立时面容舒展，掩饰不住的喜上眉梢。
    择日何如撞日，长老便应我所求，点起满寺僧众，备齐佛皿法器，一行人等浩浩荡荡，来到昨晚我受托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