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自传第四卷,洪波曲》苏联纪行日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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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上握别了。
    七月五日
    读葛洛斯曼的《生命》毕,写一小队红军潜伏炭坑与德寇作战,备极艰苦,终得脱险的故事。要这样才可以算得是真正的“地下军”。齐同志本约十时至十一时顷来寓商讨报告的翻译,十一时将近,胡济邦来,催去访问亚布雷丁。亚布雷丁是作家协会的秘书,胡济邦已经用电话同他约定了,说我十一时将往拜访。这使我有点为难。万一齐同志来了怎么办呢?据说,作家协会很近,亚布雷丁在那边等,我也就只好先去访问了。恰巧,在横过高尔基大街的时候,在街头和齐同志对碰着了。约好在一点钟的时候再来。亚布雷丁年近六十,见面时表示热烈的欢迎。往年我们曾经通过信,我送过他一小条四川出产的竹丝帘(毋宁改称为绫),他说,他的夫人(哲学教授)甚为珍重。办公室很窄,壁上有巴比塞、萧伯纳等作家的相。亚布雷丁也要我的相片。我请他向塔斯社要,几天前塔斯社曾有记者到我寓里照过相的。
    作家协会有《文学报》,是周刊,他要我发表谈话,作为对于苏联人民和作家的致意。电话中约好了艾德林翻译。明日午前十时再在作家协会会面。
    与齐同志商讨译稿,直至三时半始完毕。齐同志字斟句酌地十分认真,有些地方我劝他马虎一点,然而他决不马虎。这工作态度使我钦佩。中国话和中国文太不严密精确,翻译成外国文字是一件相当吃力的事。齐同志在百忙中帮我这样大的忙,我的感激是无言可以表达的。他在中国的时间并不久,而他的中国话的发音和了解都非常正确,进步之速足以惊人。这除他有聪明的禀赋之外,工作态度的不苟且,应该是使他成功的重大原因。
    齐同志把译稿弄完之后,回去吃饭去了,我也下楼进食堂用膳。等了一个钟头,餐事不见送来,后来才知道丁西林先进食堂时,送出的是两人份,我的一份已经没有了。讲演的时间快到了,又只好回到房里。
    四时四十分顷齐同志又来,同往历史研究所。那是在一座大厦的二楼上,在一间会议室中由伏伊丁斯基博士主席。伏博士先把研究所的业绩简单地陈述了一遍,关于东方的历史主要的是研究近代史。太平天国的运动、辛亥革命、太平洋问题等,是各位研究员的中心问题。接着便是我的报告。我主要的说到抗战以来的历史研究,通史的酝酿,古代社会的争辩,历代农民革命运动的关心,封建制长期停滞的探源。我说得很简单,但包括的范围相当广泛。我读我的原稿,齐先生读他的译稿。听讲者将近四十人,似乎都还感觉兴趣。文化协会的东方部长栗文松先生和苏太太也在听讲。讲完之后,栗文松告诉我,希望把这同一报告,在文化协会再做一次,日期和时间决定后通知。我自然乐意接受了。
    七月六日
    今日快晴。九时过胡济邦来,同往作家协会,与艾德林谈话。
    归寓已十二时,苏太太在寓等待,当即同往参观列宁博物馆。说明者为一女士,甚为恳切周到。但须经翻译始能通晓,颇费时间,只看了楼下一层,改日再往参观楼上。
    晚,外文出版部约往谈话。我把战时的文艺活动报告了一番。听讲者半系中国人,但除立三外,无一相识。
    七月七日
    晨起草就《战时中国的文艺活动》。日前与凯缅诺夫会长谈话时,曾提及要我在对外文化协会对苏联文艺界做一次报告,日期随后通知,不得不早做准备。
    十一时顷苏太太来,说有好消息,对外文化协会招待我去游伏尔加莫斯科运河。不一会儿康屈拉雪夫同志来,同乘吉普车,经由高尔基路、列宁格勒大道,到达运河码头。同游者为英国康特伯里主教约翰孙博士(D
    ,Dea
    ),他的一位助手戴先生,另一位参加科学院纪念会的伊朗学者。主教身材很高,脸呈红铜色,头秃,仅后脑勺上蓄有半月形的银丝鬈发,年龄当在七十以上。身上穿的是羽缎缁衣和扎脚裤,颈上带着一个十字章。他是有名的“红色主教”,对苏联极表同情,是英苏文化协会和援苏委员会的副主席。他到莫斯科没有两天。
    运河不很宽,怕不足三十公尺。河岸很整齐,时有森林蓊郁,映带着一些精巧的农家木屋,浑如图画。河水呈淡茶色,沿途两岸都有不少的人游泳。浴着太阳光的儿童们每每向着我们的汽艇欢呼。汽艇甚开朗,在两旁宏大的玻窗下边各有相对的座位,夹着固定在窗下的一个小茶几。带有不少的饮料和食品,对着晴光碧岸,喝着香槟葡萄,诚然是称心乐事。
    艇行可两小时,到达了一处水道分叉的地方,汽艇停泊了。但不能靠岸,跳板也不能及岸,幸好有一位中年人在近侧驾着一只小艇在钓鱼,靠他来接应,把我渡上岸去了。
    大家上岸都解衣入水,连那七十多岁的老主教,他也精**裸地跳进水里游泳了起来。我因为伤风还没有十分痊愈,踌躇着没有下水。钓者看我在岸上徘徊,他用德国话和我攀谈。他问我,为什么不下水?我只说我没有带浴衣。他说,那成什么问题!你看那位老英国绅士不是裸体吗?我受了他的鼓励,也就解衣入水,来回游泳了一会儿。
    伊朗的代表,在岸上把手表掉了。四处找寻不得,被一位船上的女水手发觉,掉在靠岸的水里。她脚上穿着长筒皮鞋,很矫健地跨进水去,拾了起来。——连手表都高兴下河洗澡啦!有一位用英国话这样说,大家都发出了一阵哄笑。
    归寓时已六时过,发觉上衣上所佩带的科学院纪念章在艇上遗失,甚为惋惜。
    七月八日
    润色《战时中国的文艺活动》。
    十二时顷仍由苏太太做向导,继续参观列宁博物馆的楼层。
    列宁的生平,自幼至于逝世,均有条不紊地陈列着。有实物,有照片,有模型,有画面,最后还有电影。我们不仅接触了列宁的手泽,还听见了列宁的声音,更仿佛感受了列宁的呼吸。
    一九一八年遇刺时的黑色大衣,悬在一座玻璃橱里面,伤在左膊及左肩胛处,有红线标识。列宁的书斋照样陈列着,壁上有一九二二年的日历,有“禁烟”字样。只有这一点列宁和斯大林不同,他是不吸烟的。一九二二年列宁死时情况及其遗容,在一片红旗簇拥中,令人涌出热泪。棺墓模型的两侧,有各国的唁电或纪念文字,嵌饰在壁上。右壁有真茹暨南大学华侨学生会及其他由中国去的唁电。
    参观完毕,我在纪念册上写了这样几句:
    一代的伟人,
    无产阶级的父亲,
    全人类新历史的开创者,
    你的遗像永远如生。
    人民的欢乐,将和你的
    勋业,永远长存。
    在街头闻雷,声如排炮,与中国雷声不同。略洒细雨。三时过返寓。
    六时顷,苏太太复来,约乘地下电车,往文化公园。
    地下车站极堂皇,全用大理石砌成,每一个车站有不同的规模,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装饰,听说是世界第一。全长达八十公里。日本东京也有地下车道,视此自大有逊色。
    文化公园离红场并不远,只隔两个车站即到达。游人甚多,有大小规模的娱乐场。有一露天剧院,名“绿色剧场”,规模之大可能容纳万人。我们在这里又看了民族舞和红军舞。有一节目系二童子角力,结果只是一位大人所演。衣服作二童子状,一童子之足乃以手代者,演出时惟妙惟肖,绝不意其为一人。
    归时苏太太告余云:明晨当往斯大林格勒,约有十余日勾留。得此消息,颇感兴奋。
    七月九日
    晨六时起床,收拾行装。直等至十二时将近,苏太太才来,立即催促动身,想同齐同志通话,把《战时中国的文艺活动》交给他,也来不及了。仍然是康屈拉雪夫用吉普车来迎接的,到了机场已经十二时,有专机在等待着。同行者仍然是约翰孙博士和戴先生,有文化协会的副主席卡拉冈诺夫奉陪,此外还有康屈拉雪夫、苏太太和另一位女英文翻译。
    三时四十分到达斯大林格勒,机场上有市**代表、党部执行委员、驻军代表前来迎接。汽车行四十分钟入市,落宿于唯一的一座宾馆,是由破屋稍加葺缮以作应急之用的。市上已通电车,司机是女性,做清扫工作者也多是女性。沿途所见,一片破残,但街道已经清理得相当整洁了。
    五时日蚀,蚀自第一象限起,最后才如新月。街上的人多用玻片着烟,以事观察。
    晚饭很丰盛。食后参观宾馆周围的战迹。在一处街角上有一座大厦是以前的合作社,战时是德军司令部,后来被俘虏了的德国元帅鲍卢士就住在这儿的地下室里。周围有严密的保卫。斜对角上是市立剧场,剧场不用说也残毁了,还剩下好些壮丽的雕像拥卫着忠骸。在这剧场背后(西面)的一段空地上有一座地底室——是在战时所掘的,深入地下,共有五层,有手摇发电机发电,这是英勇的红军的一个作战中心。我自己用脚步来测量,这儿和合作社相隔,仅有五百步路的距离。
    负卫生行政的责任者瓦西列维奇博士,他听说我学过医,便和我特别亲密,一面为我陈述既往,一面又为我指示目前,可惜他所说的我不能够一一记忆。
    据他说,自一九四二年九月至一九四三年的二月,那五个月的期间是最危急的时期。单是敌机的轰炸,所投下的**一个月有三十三万个之多。儿童都送走了,老病的有一千人左右住在地下室。此外的人都参加作战,妇女们也同样参加。大夫们左边挂着药囊,右手提着武器也同样参加。不仅是做到逐屋战,而且是做到了逐楼战。就这样一直战到了红军的来援。德国的军队四十万人,战死了十五万,其余都被俘虏了。红军战死了的人数比较少,只有五万人。
    学校已首先恢复,工程师宿舍已经建立,在一座学校的比邻。全国有名的大工程师多集中到了这儿,集中精力,要从新建设一座崭新的斯大林城市,要不负“斯大林”的英名。斯大林城市的人现在有一个口号,是“我们保卫了斯大林格勒,我们要再建斯大林格勒”。不错,全斯大林城市的市民都像具有这种精神。他们虽然受了那么空前的浩劫,却好像从火里再生的凤凰一样,个个都是那样的开心见肠,积极进取。
    ——伏尔加!伏尔加!我们的美人呵!
    在街上走着,走到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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