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自传第四卷,洪波曲》苏联纪行日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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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筑,在中国也失掉了它的本来的艺术价值了。
    七月十三日
    宾馆系平房,余一人独据一室,甚为宽敞。昨夜因不甚舒适,未进食。二时顷曾醒来一次,觉寒,遂将大衣盖上,盖因地域高,故气候温和耶?此等情形,为重庆所绝无。六时顷起床,盥漱,喉部有着凉之意。
    早饭后,八时顷出行,先往市**拜会市长,其次往访科学院。
    科学院在一九三七年成立,在前本是苏联科学院的一个地方分院,一九四三年改为乌兹别克共和国国立。内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技术科学,第二部分文化科学,第三部分气象数理。从事研究者有三百余人,其中有一百五十人为乌兹别克人。有大规模的出版计划,但因正式成立并未久,尚未实现。图书馆藏书颇富,共有一百五十万册,一百四十种以上的各种言语的书籍。
    工程师阿士珂新斯基报告,大约涉于专门,译者最不得要领,主要似谈到水渠的开凿及水力发电厂的规模。有五个宏大的水力发电厂业已大部分完成。将来如全部落成时可能发生一千万基罗瓦特。的电力,而在革命前是只有二万至四万基罗瓦特的。
    地质学家乌克隆斯基报告,从事地质调查者有一千余人,发现煤矿甚多,已开始采掘。铁矿亦甚多,尚未利用。铅矿亦不缺乏。大抵南部地质似印度,北部似西伯利亚西南部。
    东方古典文学家安得力夫报告,指示了各种的古文书,就中有蒙古文的资料。突厥文古典的搜集有六百种之多。
    乌兹别克全国六百万人口,塔市一百万。计有大学二座,研究所三十七座,从事教育者四万余人,一半以上是乌兹别克人。各处城市都普遍地有戏院、电影院的设立。病院亦甚普遍,革命前全国医师仅三人,现在不仅城市中医院林立,即每一乡村都有病院或大夫了。医药免费,教育亦免费。
    临别时蒙赠书四册,一本是发掘报告,一本是诗,另外两本是小说。小说中有一本是杨(Ya
    是一位苏联作家的笔名)的《成吉思汗》。
    接着是访问***教的长老。昨晚在电影中所见到的教长和他左右的人都十分恳切地欢迎着我们。开始是到了教长的书斋,席地而坐,在地上铺了很多华贵的毡毯,还有厚大的坐褥以为靠背和靠肘之用。壁上也悬挂着华贵的毡毯。在极长的矮桌上陈列了无数的果品,有红茶,有饴糖,有蜂蜜,有烧饼。烧饼实心,洼陷如圆帽,其色金黄。主人辄代为劈裂,拌蜂蜜而食,甚为可口。
    十一时顷,教长率领客人至教堂礼拜。拜殿颇宏大,可容纳千人以上,人已跪满,在堂外空地中复跪满了更多的信徒,当在三千人以上。大多系老人,青少年亦间有之,但为数颇少。
    拜殿门前有方形月台,高出庭面几级,客人被引上月台,坐在石栏杆上观仪。一切仪式与影片中所见者相同,读经赞礼之声非常中听。
    祈祷毕,庭中有一老人走至月台下,挨次捧约翰孙博士及余之手而吻之,双泪交流,口中喃喃有声,不知所作何语。——这大概是表示感激的意思吧?人颇贫窭,曾指其破裤相示,究亦不知其何意。
    教长退出拜殿后,又把客人邀引至其别院,大事款待。此次系一庭园,右侧为一水塘,蓄水,疑可游泳。中央为过道,道旁有杨树、桑树、白杨,森森成列,浓阴叠地。临塘有木栏,有席面设于其下,仍席地而坐。一切供张均比前次书斋中更为华丽,更为丰盛。左侧为花圃,有红色玫瑰花正在开放。
    背方塘,面花圃而坐,余倚桑树一株,以厚褥垫背,颇为怡然。洋糖、方糖、冰糖、蜜糖、饴糖,糖之种类更见加多了。水蜜桃、樱桃、葡萄、巴丹杏、莓子酱、牛奶酪、圆洼大烧饼,更陈设得毫无虚隙。这不仅只是口腹的大享用,而同时也是眼睛的大享用了。有小榧实,味胜胡桃,惜剥食时稍嫌费事。叉烧羊肉,叉长二尺,每人五叉,每叉五肉,以手摘食,食后手指即以两唇抹之。
    食间,一青年牵黑色绵羊一头步入席次。青年一手牵羊,一手执桑叶二片。羊无角,头小,尾大,垂耳,细颈,时举其头食青年手中桑叶。两眼清明,甚觉可爱。余问此何意?乃知羊将被宰割以享客,将求教长施以法语,颇觉不忍。俄而被牵入后院,一声惨叫,想必是羊子死了。
    院后右方为一坛坫形,高出园地二级,护以土墙。墙上满悬花毯,地上亦有花毯敷陈。继复设长案,长老肃客移座至彼处,俨如古代酋长生活。包饺以大盘陈出,做法与中国同,多下胡椒。包饺食毕,重整席面,又有抓饭,以大盘盛出。饭中拌以美龙瓜片,笔以叉烧羊肉。主人以手抓而食之,客则侑以刀叉。
    三时半回寓,正记日记,苏太太来告,仅有一小时停留,晚时将往观剧。往浴池游泳,水深处可没顶,颇凉。有二人同浴,但均不能游泳者。浴后复于园亭中续记日记,略用茶。
    五时顷随众出,在阿加德米戏场看演《奥赛罗》(“Othe-llo”)。串演奥赛罗者乃“乌兹别克共和国人民艺术家”希达雅妥夫(Ab
    ),串演其妻德斯德孟娜者为伊香杜拉叶娃女士(Sa
    ),她也保有“乌兹别克共和国人民艺术家”的头衔。两位都是乌兹别克人,演出的台本是乌兹别克的诗人、同时也是乌兹别克科学院的院士,格富尔·古良谟(Gafu
    )的译本。剧院的建筑已经够庄重,而整个的演出,以及灯光、布景、服装、道具、音乐、效果等,无一不达到惊人的高度。
    在剧院中招待来宾的主人是乌兹别克的外交部长,人不甚高,但颇英发。他很佩服梅兰芳博士,梅博士到莫斯科时,他还是莫斯科大学的学生。他还相信着往年的传说以为梅博士已去世,甚为惋惜。我告诉他,梅博士尚在人间,而且在上海。他大吃一惊:——那么,不是投降了日本?
    ——不是,他已经蓄了胡子,表示了消极的抵抗。
    ——哦,那就好了。
    他放了心,就好像关切着他自己的贴亲者那样。
    这位外交部长又叩问了约翰孙博士,请他提出关于演出上的批评。老主教认为演出的成绩很好,就在伦敦舞台上所演出的也不过如此。只是英国人的性格冷静,因而在舞台上的奥赛罗便比较沉着。那种沉着的奥赛罗,搬到塔什干来,恐怕是不会受欢迎的。塔什干的奥赛罗,搬到伦敦去,恐怕也不会受欢迎。
    这话说得很巧妙,在约翰孙博士,显明地是认为塔什干的奥赛罗过于矜持了。伦敦的奥赛罗我没有看见过,塔什干的奥赛罗,确实是用了全心全力所演出的爆炸性格。在我,毋宁是喜欢后者。因为奥赛罗本是摩尔人,而且是武人,剧情也是因为短见邪猜而生出的悲剧,就在莎士比亚的性格构造中,想来也不会是把他当成沉着的人看待的吧?
    这本是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戏剧本身在我自己却不甚喜欢。剧情系由误解而成悲剧,悲剧即无必然性,因而也缺乏历史的时代意义。我在前读剧本的时候便有这种感觉,今天第一次看到演出,虽然演员们都用了很大的推敲琢磨,而结果终没有压迫人的大力。奥赛罗只是一位糊涂的大傻子而已。《哈姆雷特》也在同一舞台上演出过,有照片陈设在游廊壁上的饰窗里面。这件事本身便具有着高度的文化意义。
    七月十四日
    清晨独步园中,忧国之念不可遏止。国在人为,乌兹别克在帝俄时代乃受高度压制之殖民地,革命以后不足三十年,羁绊解除,人民康乐,羡慕何可极?而返观我国,则外患未除,内忧未已,水深火热,地狱无殊,我虽遨游天外,能无介然于怀?即景生情,乃成诗三章。明知涉于感伤,不能自已。刘后主入魏,曾云“此间乐,不思蜀”,余来塔什干,独有“此间乐,愈思蜀”之心。地狱正需人,我何当久于天国淹留?
    清晨入园林,杲杲明东日。林檎枝头青,坠地无人恤。亦有胭脂花,亦有白蝴蝶。凤仙花正开,芙蓉笑生靥。美人隔云端,相思肠百摺。
    晨风溢清凉,草木凝青苍。花枝纷烂缦,皎皎映朝阳。鸟语空中闻,时复见翱翔。回忆水牛山,三径谅已荒。狐鼠正纵横,徙倚断人肠。
    临流濯我巾,巾秽犹能洁。牢忧荡我肠,百摺浑欲折。纵有林泉幽,纵有歌舞绝。天国非人间,人间正流血。不当归去时,此心将毁灭。
    早食时闻讯,苏联**赠与约翰孙博士以红旗奖章,宾主咸举觞称贺。又闻柏林三巨头会议为期已近,美总统杜鲁门已由华盛顿起飞。
    十二时过,乘车往参观一女子中学。女校长乃乌兹别克人,人甚矮,左鬓有红痣一片,头梳两长辫。乌兹别克女子大抵喜辫发,**有作无数小辫垂于脑后者。学生亦均系乌兹别克人。校长在办公室内先做一番报告之后,即领往参视图书室和教室。图书室中所陈列书籍不甚多,书橱中有一册《中国苏维埃》(一九三三年版),系俄文,国内未曾见。
    一教室正讲授动物学,黑板上画着阿美巴与草履虫等,讲坛上陈列标本甚多,有黄牛解剖图一具。学生席上均敷花毯,学生亦均着盛装。另一教室,黑板上有代数多项式分析。
    全校学生共六百人,教员三十二人。教员中有三人任初年级者,系中学毕业生,余均大学毕业,差不多都是乌兹别克人。授课均用乌兹别克语,俄语只是第二必修科,做高级研究的准备。中学及小学高年级男女分校,系战前一二年开始施行。小学低年级及大学,仍系男女合校。改革制度的缘故,是因为女子在十岁与二十岁之间的智慧发育比男子较早,合校便不免互相迁就,使男生女生均受损失。
    校庭中有小学生露天唱歌,并做种种游戏,或演民族歌舞。邻近树荫下有寝床设备,以供午睡之用。这是暑期休息团,其中有乌兹别克以外的儿童远来参加。
    一时返寓后,四时顷复出往参观斯大林纺织工场。六时半回寓。
    工场甚宏大,计有第一第二两工场,我们只参观了第一工场和各种附属工厂。每一工场都是六座工厂所组合的。第一座是坦花工厂,把棉花在机器上坦成长板。第二座是使这长板划成无数甘蔗粗细的棉条。第三座,把这棉条纺成纱线。第四座,把这纱线延长。第五座,使它牢实。第六座织成棉布。每座工厂一望都是机器的海。机器都是电气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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