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传奇》一百六十二不倒义救野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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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嘴鳄应摸彩是个人精,凡人精,天生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预感。
    不知为啥,应摸彩瞧这信使,总觉着不顺眼,预感告诉他,来人有些不对劲,他一根筷子挑藕,专挑眼子,却挑来挑去,竟挑不出一丝一毫破绽来,根据经验,他明白,预感有时也出错,尽管如此,却自始至终,对信使心存戒备。
    在江湖上混,多一个心眼儿,总是好的,当瞌充鬼一喊,来人是柳三哥时,应摸彩反应奇快,声响手起,左手一翻,多了一柄匕首,一声不吭,咬牙切齿,冷不丁儿,向南不倒的后背,狠狠扎落。
    他是个左撇子,左手的牛耳尖刀,使得滚瓜烂熟,准、狠、刁、快,刀刀不落空,这招叫“一招挑心”,自创、阴毒、出其不意,多少成名立万的江湖好佬,吃了这招,从此就再也起不来了,倒在这柄牛耳尖刀下的人,已有二十九人,若加上今儿这个柳三哥,正好凑个三十的整数,嘿嘿,柳三哥呀柳三哥,你也有今朝呀。
    想当初,长江七鳄为武汉分舵的掌门人,是何等的光鲜威风,三年前,暮春三月的一天,七鳄将老龙头骗到九江浔阳楼喝酒,酒非好酒,暗藏杀机,长江七鳄蓄谋已久,要做掉老龙头,夺下三十六条水道总舵的宝座,今儿机会来了,席间,谈笑晏晏间,突然,七鳄亮出底牌,翻脸逼宫,老龙头勃然大怒,双方大打出手,终因寡不敌众,老龙头折了两名保镖,身中七刀,被逼在浔阳楼一角,气息奄奄之际,身影一闪,竟冒出了个后生,其人单人独剑,剑气纵横,将长江七鳄打下了浔阳楼头,生生救了老龙头一命。这个后生,就是千变万化柳三哥。之后,老龙头率众反扑,武汉分舵易主,长江七鳄,五鳄被诛,家产抄没,妻离子散,只剩了老大鬼头鳄曹阿元与自己,从此两人隐姓埋名,形单影只,提心吊胆,四处逃亡,惶惶不可终日。
    五鳄是老龙头带人杀的,这笔账,却该算在柳三哥头上!若没有柳三哥多管闲事,哪来老龙头的秋后算账。
    尖嘴鳄应摸彩心心念念的仇人是千变万化柳三哥,当瞌充鬼喊信使是柳三哥时,立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杀气从应摸彩心头,“噌”地蹿起,他左手的匕首,饱含着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狠狠扎了下去。
    其余的捕快兵勇保镖,动得就没那么快了,先是吃了一惊,似乎有些茫然,有些迟疑,手握钢刀,顿了一顿,南不倒的反应,似乎比他们还不如,看模样,好像连瞌充鬼的叫声,也没听到,依旧低着头,想着心事,走自己的路,让你去喊吧。
    众人听说,如今,柳三哥气血两亏,武功大不如前,大约,人死期到了,就会摆出一股死相,所以,本不该死的人,才会死。
    错,南不倒耳清目明,气沉丹田,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却又抱元守一,不惊不乍。
    她目视前方,盯着驿站,似乎急于要去送信交差,她的耳朵,却如狡兔般竖着,捕捉聆听身边每一个细微的响动,甚至连身边每个人呼吸的轻重缓急,都听得一清二楚,其实,她此刻正处于临战搏杀前的最佳状态。
    当背后的匕首,刺破空气,挟着一股暴戾之气,袭向后背,刀尖将及未及之际,倏然,南不倒身形一晃,已躲过匕首,应摸彩一击刺空,招式用老了,无法变招,收势不及,向前一个踉跄,他右手却依旧抓着马缰不放,眨眼间,南不倒向右跨出一步,窜到应摸彩右侧,右手立掌为刀,向应摸彩握缰绳的小臂骤然切落,干净利索,顺势而为,掌缘真气凝聚,咔嚓一声,应摸彩右腕骨折,手臂挂落,撒开手中缰绳,南不倒伸手一捞,抓在掌中,左腿一式无影腿,脚尖踢向应摸彩心脉,亏得应摸彩见机得快,避开飞腿,一个就地十八滚,捧着断臂,滚了开去。
    南不倒在骏马臀上拍了一掌,喝道:“快跑。”
    大黑纵身一跃,将马前两名兵勇撞倒在地,南不倒手握缰绳,飞身而起,飘然落在马鞍上,那马呜溜溜一声长嘶,蹄声哒哒,如风驰电掣般消失在黑夜中。
    应摸彩从地上起来,捧着断臂,对兵勇道:“快,派人通知上沙驻军、捕快,调派骑兵,捉拿逃犯柳三哥。”
    “是。”一名兵勇飞跑着去上沙营盘搬兵。
    应摸彩对另一名兵勇道:“快,放信鸽通知前方丹徒驿站,在官道上设置鹿角,配置弓箭手,见深夜独骑狂奔者,待到近前,不问情由,乱箭射死。”
    “遵命。”另一名兵勇跑进上沙驿站,去放信鸽。
    应摸彩对水道保镖道:“快去通知贵帮兄弟,在南下小路关卡上,见深夜独骑狂奔者,乱箭射死。”
    保镖道:“这合适么?”
    水道毕竟不是黑道,在道上混,有讲究。
    应摸彩道:“丫的,到了跟前,他不死,你死,这才合适,是吗?!完犊子!”
    保镖一拍脑袋,道:“嘿,爷说的是。”转身飞奔上沙镇,去放信鸽。
    应摸彩对身边一兵勇,咬耳低语,那兵勇是一窝狼的人,连连点头,即刻转身,去镇上一窝狼窝点报信。
    一阵忙活后,应摸彩松了口气,抬眼看见身旁的瞌充鬼,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他娘的,你小子的羊癫疯,好发不发,偏偏在要紧关头发,要是你不发病,叫得早一点,柳三哥就没个跑。”
    瞌充鬼惊讶道:“啥,刚才我发羊癫疯了?”
    应摸彩骂道:“你问问大伙儿,发了没有,还嘴犟,再犟,撕了你的逼嘴。”
    有保镖道:“哥,发了,发的可凶啦,还以为你要走了呢,你摸摸,嘴上人中,都掐出血来啦,死掐不醒。”
    瞌充鬼摸摸人中,手上黏乎乎,沾了一手血,看了看,道:“咦,真发啦!哎呀,肯定是柳三哥做了手脚,我先是腿一麻,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后来脑袋瓜子‘嗡’一下,就啥也不知道了。”
    应摸彩问:“你咋知道他是柳三哥呢?”
    瞌充鬼道:“我爱马,对马有点研究,那马叫大黑,眼角上各有一道黄色毛发,叫飞毛,只有千里马才有,马是昆仑追风黑骏马,人就是千变万化柳三哥。”
    应摸彩道:“不一定,柳三哥个子高挑,刚才那信使,是中等身材,柳三哥易容术再高,也不能改变身高吧!”
    瞌充鬼一愣,道:“咦,长官言之有理,会不会是他徒弟同花顺子?”
    应摸彩道:“不可能,同花顺子那点功夫,不可能一招折了老子一臂。”
    “那会是谁呢?”
    应摸彩呐呐道:“大概是南不倒,或者是丁飘蓬。”
    瞌充鬼叹口气,道:“长官,说啥也没用啦,不过,若是鹿角不打开,动起手来,我看咱这一帮人,有点悬。”
    “悬,悬个屁!”
    瞌充鬼道:“除了同花顺子,咱们能拿翻,若碰上南不倒或者丁飘蓬,咱们全得挂。”
    应摸彩正想破口大骂,转而一想,确是这么个理,摇摇头,不作声了。
    瞌充鬼道:“长官,你的手臂伤得不轻,啥也别管啦,快治伤去吧。”
    应摸彩这才记起,手里捧着断臂呢,看了看,腕上的一截白骨,已刺破皮肉,露出骨尖来,伤口红肿,鲜血渗流,惊道:“哇,他娘的,你不说,没啥,一说,还真疼,一下一下,扎心疼。”
    几个兵勇忙上前,扶着应摸彩,去镇上找郎中治伤。
    ***
    南不倒心急如焚,跃马狂奔,在上沙驿站耽搁了好一阵子,得把耽搁的时间追回来,若在道上再遇上一两个路障,今晚能不能到杭州,就不好说啦。
    如今三哥病病歪歪,面对强敌环伺,险不可测,我赶到他身边越快,他就越安全。
    官道宽阔平坦,便于策马狂奔,若无阻碍,今夜大黑定能赶到杭州;若是走小路,歪曲崎岖,大黑无法肆意飞奔,并且,如今已惊动了一窝狼与水道的人,若在小路上设置路障或陷阱,那比走官道更险,弄不好,人与马都得挂。
    南不倒决定走官道,官道的凶险是明的,小路的凶险是暗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南不倒明白,上沙驿站的守军,会飞鸽传书给下一个丹徒驿站,大黑跑得再快,也没信鸽飞得快,丹徒驿站接到书信,定会通知地方守军,在官道上设置鹿角,配置弓箭手,要过路障有点难,相信自己能过得了,却保不住大黑会不会中箭,大黑一旦中箭,我今夜就到不了杭州,只有,人与马都安然,才能如愿以偿。
    唯一的希望,就是信鸽带给丹徒驿站的信掉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
    南不倒运气特别好,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还真让她碰上啦。
    三十里路,大黑盏茶时分,就飞驰了过去,当南不倒骑着快马,掠过官道上丹徒驿站路牌时,竟然空无一人,她一颗心儿别别乱跳,有喜有惊。
    喜的是:也许,信鸽的书信,丹徒驿站还真没收到,飞在空中的信鸽,会不会突然想起了相好,趁着夜色去会相好了呢?人有开小差的时候,信鸽难免也会有,再说,信鸽也有七情六欲,到时候去相好窝里聚聚,也是鸽之常情。
    惊的是:会不会是个阴谋?那些兵勇,在官道上挖个坑,等着我去跳呢?也许,在路旁的树林子里埋伏着弓箭手,待我靠近,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或者,在暗簇簇的路上,佈一张网绳极细的网,像“全打网”般,当我疾驰而过时,“全打网”从天而降,将我连人带马,一网打尽哟?
    一念及此,南不倒就不敢走官道啦,路边有一道水沟,沟旁是成熟待割的苞米地,她策马越过水沟,跳到苞米地里,顺着苞米地垄沟,跑了约两里来地,道不好走,马只能碎步慢跑,苞米叶子噼噼啪啪打在马上身上,贼硌人,根本跑不利索,抬眼看看官道,道上阒无一人,也不像有伏兵,慎重起见,再跑了里把路,重新回到官道上,策马飞奔而去。
    一路上,竟再没遇上一道关卡,天蒙蒙亮,南不倒顺利抵达南庄兜,下一站便是杭州武林门。
    啊杭州,到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顺利得简直让南不倒不敢置信,她看看路牌上写着的黑漆大字:南庄兜驿站,下一站杭州驿站。
    跳下马,伸手在路牌的柱子上拍了两掌,拍得手掌隐隐生疼,才信,没做梦,真到了。
    其实,当晚兵勇放的信鸽,没去会相好,它将信如期带到了丹徒驿站,只是丹徒驿站接收信鸽的小哥出了点差子,那晚,朋友成婚,多喝了两杯,深夜当值,人就蔫啦,眼皮发涩,上眼皮与下眼皮好得来撑不开,就趴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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