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第338章成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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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也没什么两样了。至于粉末,你又不扑粉,把粉末洒在别的什么上边的话,凭你的眼力也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这么一看,沾身之毒也不大可能。”
    黢黑的巷子里,两个人面对面立着也很难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元昶忍不住向前探了探肩,鼻子里钻入燕七发丝上的清香和花环的花香,却令他此刻更加的清醒:“那么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途径——入鼻之毒!无色无嗅无味乃至无形的毒,可以下在熏的香里,亦或燃的炭里,再或刷的漆、涂的油,甚而是墨汁、布料、书纸、摆件里,这种毒防不胜防,且不易查出,最好得手!——燕小胖,你有没有仔细查过你屋里的东西?!”
    燕七抬手抹了把脸上被元昶喷上的两点唾沫星子,除了胖与瘦的关系颠倒了一下,这位同志的猜测竟也没怎么太跑偏,“你们骁骑营还开推理课堂哒?”就问他。
    “少问有的没的,快回答!”元昶一伸胳膊,把燕七壁咚在墙上。
    “事实上在上学之前,我一直在家里胡吃海喝很少活动,不胖才奇怪。”燕七道,“我爹娘不在身边,家里怕委屈了我,自是不敢在吃喝方面狠管我,上了学入了综武社,运动量上去了,自是会慢慢减下来,你忘了,在御岛的时候我天天跟着你锻炼不也减了不少吗?自从你走后到现在,差不多快要一年了,以我的运动量来看每个月减上三四斤都能比现在更瘦,这并不算暴瘦吧,你只是太久没见过我了,忽然变瘦出现在眼前,自然会觉得有些突兀啊。”
    燕七没打算把家里的事说给旁人知道,何况天石的事很可能还涉及到宫中辛秘,元昶又是国舅,这种秘密他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元昶一时无语,因为燕七说的也确实合情合理实属正常,不由原地卡了壳,一手支在墙上在黑暗里瞪了面前黑糊糊的这坨半晌,才为掩尴尬地哼了一声出来:“没事你减什么肥啊,原来那样子就挺好,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丑样儿了!”
    “我哭给你看啊信不信。”燕七郁闷。
    “那你说说你每天都练什么了?”元昶笑问。
    “跑步啊,射箭啊,仰卧起坐,俯卧撑,引体向上,这个那个的。”燕七道。
    “哟嗬,你还能做引体向上呢?能做几个?”元昶问。
    “一个。”燕七才不多说呢,说多了万一这货不信非让她现场表演一个,她不是给自己找累受么。
    结果说一个也没被放过,元昶鲁豫附身般地坏笑:“我不信。你做一个我看。”
    “这地方又没有能扒的杠子,再说黑咕隆咚的,你能看清我吗?这是几?”燕七说着伸出爪子。
    “这是零。”元昶哈哈笑着一伸手就把燕七的五根手指攥成了一团,而后拉着她就往巷子外面走,出得巷子,外头的灯火人间重新回到眼中,元昶带着燕七走到哪家门前,一纵身跃到门口摆放着的石狮子头上,而后伸出一条胳膊,平举至身前,垂眸笑嘻嘻地看着燕七,“这不就是器械,你扒上来做个看看。”
    平举着胳膊挂住一个人的重量,这得拥有多强的臂力才能做到呢?
    燕七仰头看了看,挪了挪脚,找准位置,向上一跃,两手就扒在了元昶的胳膊上,这条胳膊凌空这么平举着,竟是纹丝都不动,燕七腰上略用力,很轻松地完成了一个引体向上,下巴伸在元昶的胳膊上方,转了头看他:“你有没有听说过铜头铁臂阿童木?”
    阿童木是什么元昶不知道,但铜头铁臂听懂了,嘴一咧笑得阳光万丈:“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以后你想练引体向上,我这胳膊就当你的杠子,包管你练多少个都不会松动一毫!”
    “真是既粗且长既硬又直啊。”燕七叹道。
    元昶哪知道这货竟敢当面放荤话,高高兴兴的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得旁边一个人在那儿吼:“哪来的两个野毛坯!站老娘门口狮子头上打滴溜!麻批的要是给老娘这狮子踩得不吃上门小鬼儿了且看老娘不下你们一人一条大腿!”
    “……”
    燕七赶紧跳下地,和元昶一溜烟地蹿走了。
    “说好的去找那个疑似我大伯的人呢?”燕七边蹿边问。
    “哦,是我认错人了。”元昶毫无愧疚地坏笑道。
    “……”就这么被他忽悠上街来了,“那么现在我们要去哪儿?”
    “去个好地方。”元昶边跑边偏着头看燕七,她穿的是家常的裙子,珍珠白的底,粗线绣着遒劲疏朗的梅枝,宽大的袖口和裙摆令她看起来窈窕又玲珑,跑起时还得一手将裙子略微提起来,免得被柔软的料子绊住了脚,然而风一吹,这裙衫就像一朵清且甜的白牡丹盛绽了开来,它的主人被包裹在层层的柔软的花瓣里,带着这让人无从抵挡的逸世之美凌虚而过,瞬间便吸去了世间一切的颜色。
    元昶听见自己的胸腔被重重地捶响,嗵,嗵,嗵,令得他浑身上下从里至外不知何处又麻又酥又痒,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胸腔破壁而出,他不得不抬起一只手来摁在上面,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逼使自己转回头,深呼吸,深呼吸,冷静,冷静。
    “燕小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平稳,“小时候是我不懂事,没少欺负你,我其实……难得遇到一个不怕我也不奉承我的人,而且你还那么的……有意思,胖嘟嘟,面瘫脸儿,小大人儿似的,时常说些要么莫名其妙要么老气横秋的话……”
    “等等,你到底是想向我道歉还是打算一直这么触及灵魂地描述我?”燕七无语。
    “我是想说,”元昶却不看她,眼睛直管盯着前面的路。想说什么呢?想说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想说他以前总爱欺负她逗她,其实是怕失去她,他身边所有所谓的朋友,无不是因着他国舅爷的身份才同他结交,当然,里面也不乏元家的政敌派来的别有用心之人,他们奉承他,诱惑他,算计他,从小到大,他在这些善恶莫测的“朋友”手中不知吃了多少的亏,没有一个,没有一个人能像身边的这个人一样从不在意他的身份,不卑不亢、泰然从容地对待他,在她的面前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说笑玩闹做自己想做的事,长了那么大,他从来没有如此地轻松痛快过。
    所以他怕,怕失去这样的一个她,越是难得就越是患得患失,那要怎样才好呢?
    金尊玉贵的国舅爷,小霸王元昶,全家人宠出来的熊孩子,所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用“欺负”来让她对他产生一点点畏惧,这样她说不定就不敢离开他了……
    可他其实又并不想让她怕他,这真的让他很矛盾,于是每次看见她,他就都是这样矛盾并喜悦着。
    以前的自己,真是既幼稚又讨人厌啊。
    所以他为什么要做大头兵?因为大头兵最苦,最累,最危险,最如草芥,最世间百态。
    做大头兵应该是最能磨练人的吧,他不想再在金屋玉栋里慢慢长大,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赶上她,超过她,无论是实力上的强大,还是心理上的强大。
    不为别的,就只为能与她并肩比翼,跟上她的脚步。
    前一阵子突然见到她,他还有些缓不过神儿来,觉得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整个人跟做梦似的,直到这段时间在外面打仗,这才重新冷静了回来。
    所以,冷静,冷静啊。
    “我是想说,”元昶偏过头,看着燕七挑唇一笑,“今天我说要问你的问题,我现在,并且以后,都不想再问了。战场教会了我一件事:不到咽气,就绝不放弃。”
    所以你的答案为何,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在改变,还在坚持。你也许会拒绝现在的我,但以后的我说不定能让你满意。以后的我如若还不能合你心意,那么还有未来的我在前面等着你。
    你可以拒绝我千次百次,而我,不到咽气,绝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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