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异闻录》第二十一回长蛟势欲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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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朗星的困意还没有完全消除。他昨天才抓了一个杀人越货的江湖大盗,颇苦战了半夜,直到凌晨才缉拿归案,还留有这一次决战的记忆,因此对于这样的小喽啰并不放在心上,只想着快点脱身,少惹事。
    为什么派他过来?因为他是名捕,只要他说没事,就是一个权威,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问题是他带来的人有点不受控制。严重的程度,可能和这个正在发狂的黑衣人差不离。可能是物以类聚的原因,发疯的人也是吃准了发疯的人,只见他一刀跟着一刀,攻势异常凶猛而凌厉,每一刀都裹着自己的血,他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入了魔似的,誓要将边驿置于死地。
    血喷溅到边驿脸上身上,很快地印染进去,如同花瓣多而细密的血红的满天星,一刀下去便开出一朵。
    叶朗星觉得边驿真是个呆子,在这种紧急时刻,把他教过的躲避的方式忘了个精光,害得他徒手把他拽来拽去。
    “吃得那么多,肉也没多个几斤,功夫更是毫无一点长进,那些饭把你的脑子塞住了吗,边驿?”
    “我,我我……”边驿吓得话都说不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叶朗星冷笑道:“有开口的胆子,没说话的本事,你可真是好棒啊!”
    叶朗星把边驿往后拽,往后一跃跳上桌子。
    犬嗅双手抓刀,冲上来朝着桌子就劈过来。周围人转头来看,叶朗星一咬牙,突然松手,将边驿往旁边用力一丢,边驿啊呀一声,整个人飞到半空被跑得老远。
    犬嗅愣了一下,然而那刀已然凌空劈下,朝着这一张红木制成的精致圆桌而来。
    那是林珑吃饭的桌子,上面的菜只动了几筷,汤汁丰盈。在这一刀气镇压之下,鱼肉震颤,浓稠的汤水爆裂,桌上的碗筷更是颤抖如银铃,勺子敲打着碗,丁当作响。
    “喂,消消气啊。”叶朗星突然朝犬嗅咧嘴一笑,一只手撑了一下桌面,整个人半蹲着,弓起背来,盯着犬嗅的眼睛,“两只手抓着刀,因为一只手的筋脉骨头要断了吧。我看你还挺清醒,怎么就想不开了非要剁自己的手呢?”
    犬嗅在半疯癫半清醒间一愣,定睛一看,只见叶朗星狡黠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嘴角两个梨涡,目光如月色流转,清澈如银河。
    叶朗星叶朗星,果真是目若朗星。
    在桌子被刀劈得翻转之前,叶朗星抢先半步,鞋尖轻点桌面,矫健轻盈地跃升到犬嗅身前,行云流水地从身畔抽出自己雪白如月的弯刀,动作未停,第一步踏上他的刀背,第二步踩上他的肩膀,借力再往上一跳,在空中翻滚了一圈落地,径直往前走,而刀也好似一轮明月般,划出了一个皎洁的圆,随后坠落。
    叶朗星背着犬嗅,缓缓收刀入鞘,声音清朗:“师父当年告诉我,若是非要决斗,那么,伤人不伤刀,伤刀不伤刃。因为人在以刀剑作战的时候,将自己的整个灵魂都倾注到了里面,若是刀被折断,就意味着尊严的丧失,比死更痛苦数倍。师兄大概是牢记着这番话,就算是要你停手,也不过是毁你刀鞘,给你一个提醒,日后修一修,这把刀还能接着用。可你呢,执迷不悟,很不幸,遇见了我。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对付一个发起疯来自损八百的人,我也只能粗暴些了。”
    他又一笑,低声道:“更何况,要和我决斗,你还差得远呢!”
    犬嗅低沉地呜咽一声如受伤的兽。他似乎缓过神来了。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跌落在地的刀,刀身彻底断成三截。他面部扭曲,正要哭出来,然而没等他哇哇大哭,紧接着,碗筷肉菜在桌面翻腾之下,如身处船中,在滔天巨浪里倾倒而出,轰然而至,将他压在废墟中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另一桌也传来巨大的一声“嘭——”,餐具摔得七零八落。几个小捕快忙跑过去看看边驿可有受伤。
    王烈枫道:“他没事的。”
    果然,边驿自己哎呦叫唤着,满满从桌上爬起来,满脸的汤汤水水,可桌上愣是连一个碗都没破。
    一切发生在转瞬间,是一个腾空一个坠地的时间里。
    赵佖看得微笑了,他啪啪地鼓了几下掌,踱步过去,道:“好,好。我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精彩绝伦的功夫,这样优美的武器了。好一把精美绝伦的‘桂魄’刀,好一个传说中汴京城的叶大捕头!”
    叶朗星听言,忙垂头道:“王爷过奖了。小的不过是一介草民,当个捕快混口饭吃罢了。”
    王烈枫突然开头道:“叶大捕头——”
    叶朗星转头道:“什么事,王大将军?”
    王烈枫笑了笑,道:“每天跑来跑去的抓人,很辛苦吧。”
    叶朗星想了一想,耸了耸肩笑道:“辛苦的从来都不是做事,而是做人。你瞧瞧,这些个小孩子,动不动就闹腾,破坏秩序——”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边驿,几个人正搀扶着他,搞得浑身也沾了茶水和菜汤,简直像是在泥浆水里滚了一圈出来的,叹了口气,道,“只知道添乱。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
    “不麻烦,不麻烦。”赵佖波澜不惊地说着,“幸得叶大捕头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啊。”叶朗星头皮一麻,知道有麻烦要找上自己了,躲又躲不开,只好硬着头皮,强挤出一个笑容,“此话怎讲?”
    “说来话长呢。我和王大将军,本是预备在这里喝喝酒聊聊天。不料中途忽然来了两位刺客——”
    叶朗星变色道:“刺客?”
    他下意识地看了王烈枫一眼。王烈枫盯着自己。
    略一思索,叶朗星忽笑道:“申王殿下,这个称号可不能随便乱给。如果是冲您来的刺客的话,似乎就不归官府管了,要再往上报,这就涉及到很多的程序了。可是,目前我所看到的是,您所说的刺客,刺伤的似乎是门口的这位姑娘啊。”
    赵佖道:“啊,既如此,是我太过偏执,险些给叶大捕头造成不便呢。”
    叶朗星道:“没有没有,我的工作不就是如此吗?我十分乐意。王爷的事,更是不在话下了,我们一定竭力去办。那么——”他对着几个小捕快微一颔首,他们立刻会意,捉了犬嗅和脱兔押过来。犬嗅是手下败将,失魂落魄的样子,而脱兔看了赵佖一眼,立刻乖乖垂下头束手就擒。
    叶朗星朝着几个小捕快,低声吩咐道:“那么,你们几个,把这两个人押到衙门,交由柳大人处置。路上小心些,可别出了岔子。来,你留下来。”
    他指着边驿。
    边驿垂头丧气道:“知道了。”
    另外几人押着人走了。
    他如释重负,然后一下子困了,他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呵欠。
    王烈枫又道:“叶大捕头啊,我想说个我的猜想。”
    叶朗星无奈转过头,又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王大将军,请说。”
    “这两个黑衣男子,似乎对这位姑娘图谋不轨。依我看,就算是关他们几日,等放出来以后,只怕是还要继续烦扰这位姑娘。不如……”
    叶朗星从喉咙底挤出一声低弱的:“哈——?”
    王烈枫恳切道:“师弟。”
    叶朗星艰难地道:“啊,我明白了。王大将军放心,我们官府以人为本,老百姓过得不好的话,我们怎么能放心得下呀,对不对?这个小姑娘嘛,您放心。等我了解好情况以后,会持续关注的。”
    王烈枫似乎很满意,淡淡笑道:“那麻烦叶大捕头了。”
    叶朗星道:“您言重了,怎么会麻烦呢。”这么说着,叶朗星心里却是哀叹:麻烦又来了。
    赵佖突然冷笑一声,等他们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刚才那种温柔而不可捉摸的表情,道:“王大将军考虑得真是周到,不愧是为国为民的大将军呢。”
    王烈枫平静道:“要说为国为民,不是申王殿下您最放在心上?”
    “王大将军说些什么笑话呢!”赵佖咳嗽了一声,拿袖子掩了嘴,道:“冬天可真冷啊,再这样说下去,我疑心我要得风寒了。有什么心里话,总要找个僻静地方,好好谈一谈才好。王大将军可否赏个脸,上我家一坐?”
    王烈枫温温柔柔地笑道:“申王殿下才是说笑话的行家,我等着这句话好久了呢。”
    赵佖笑了笑,忽然转身就走,一拂袖,将一壶茶扫到地上,茶杯碎作了千片万片。
    王烈枫道:“申王殿下,人冬天虽然穿得多,可也要注意安全呢。”
    赵佖往前走着,怒笑摔门道:“多谢你的提醒了。”
    叶朗星见状,忙上前缓和气氛,跑到门口,对着赵佖远去的背影,大声道:“既然如此,两位大人慢走,现场就交由衙门来处理,你们不必担心。”
    “好了,师弟,多谢你。”王烈枫低声笑道,“你还生怕他听不见吗?”
    叶朗星接口道:“我只是怕这楼下的人听不见!至于这位申王殿下,一定是听见了。毕竟他连你的一声‘师弟’都听得见,本想摆你一道,却没想到你我是同门师兄弟,所以气得要死呢,啊——”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道:“师兄,申王大人都走远了,再不跟上就来不及了。”
    他意识到周围还有人在场。
    “说得是。本想找你叙叙旧的,看来也只能下次了,我的师弟这么忙这么累,是该好好休息了。”
    “这我可不敢,论任劳任怨,从小时候起就是师兄了。师兄你总是一个人揽下所有事情,哪怕结果是不好的,都改不了这个脾气。”
    王烈枫垂目道:“你又要往事重提了,等我空下来,非找你说个通透才好。”
    “空下来?”叶朗星说着,“我以为在汴京城里见到师兄,就意味着你空了下来,看来并不是。”
    王烈枫低声道:“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隐瞒得很好而已。”
    叶朗星叹道:“我的确知道。”
    王烈枫看着他:“你说说看。”
    “无非是,你因为擅离职守被处罚了,也有说你被关进天牢了。要抓一个人,什么理由都能成为借口,我才不相信只是因为这个。还有一个更可怕的说法,但是,以我的身份,我没有勇气说出口,就怕说了掉脑袋。”
    王烈枫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必冒险。”
    “我只知道,我的师兄,就活生生地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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