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第十五章艺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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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片新栽的果木林,树中间搭建了一座狭小的棚屋,从正面看呈个“人”字,两边各有一张泥床。少冲在迎宾馆住了两晚后,便带着行李到了这。
    此前一天,杨秀找到他,问:“七姐想指点你几路剑法,不知你可有兴趣学?”少冲喜道:“求之不得的好事。”杨秀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别住迎宾馆了,那里人多眼杂,去跟老黄住吧,那儿清静,去秋水涧也方便。”[]
    老黄四旬开外,体格健硕,肤黑如炭,少冲背着行李穿过果木林的时候,他正坐在泥棚前的木桩上抽着旱烟。烟叶由苗地出产,物稀价贵,少冲不明他是从何处得来。少冲早听人说他是个怪人,于是自顾去安置铺盖,也不和他搭腔。
    一切安置停当,少冲突然觉得很无聊,眼见山林清秀,就想去走一走。老黄忽瓮声瓮气地说道:“有些地方还是不要乱走为好。”少冲一怔,正待发问,老黄却磕掉烟袋锅里的残灰,把旱烟杆别在腰间,右手提着水罐,左手拿起一把镰刀,钻进树林里去了。
    少冲没有理睬他的警告,老黄走后,他就顺着林间小径一路往北,找到了五里外的秋水涧。秋水涧是兰溪跌落山崖后形成的一汪水潭,翠山抱水,竹林清幽,是处绝佳的清修之地。
    素君和杨秀、黄梅等人商议好了,四个人要轮流指点少冲一些武功,地点就是在秋水涧,为掩人耳目,教授武功的时间一律定在清晨。按照紫阳宫的规矩,每日清晨紫阳宫弟子可以在山中任意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清修,而早饭之后则必须留在宫内听经,下午出宫则必须要向当值者挂单,且在天黑前必须回宫。
    少冲第一天赶到秋水涧时,天还黑沉沉的没有亮。素君却早已立在碧水潭前等他了,这让少冲既感动又羞惭,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给素君见礼。素君赶忙摆了摆手,脸红扑扑地说道:“以后见面不必多礼。”随即就说道:“三年前你还不会武功,这三年你修为如何,我要看一看。”少冲道声“请姐姐多指教”便将所学剑法、拳法施展了一遍。
    素君看过未发一言,只说道:“洪湖剑法曾为武林五大剑法之一,你学的时间不长,尚未找到门径。我要传你的是师父所创紫阳剑,近二十年已流传天下,贵派苏掌门就精通紫阳剑法,你自可放心大胆地去学,绝不会有人指责你背叛师门。”
    少冲道:“敝门祖师曾立规矩,洪湖弟子可习学三样外门武功:太祖长拳、少林棍、紫阳剑,请师姐不吝指教。”
    素君闻言便不赘言,将紫阳剑法的来源、流变大略说了一遍,对少冲道:“紫阳剑法共三十二式,但我只能传给你二十八式,其余四式未得师父准许不得外传。今日我便传授你第一式:拜山门。”
    这是紫阳剑法的起式,姿势优雅有余,干练杀气全无,少冲看不出有什么好处。素君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道:“你来攻我。”少冲也正有此意,道一声:“得罪了。”一招“乾坤碎”,长剑直取素君咽喉、脖颈、前胸,这是洪湖剑法中攻势最凌厉的三式之一。素君脚踏浑圆,剑取盾圆,先退后让,直到少冲将“乾坤碎”使到第三遍时,她才将手中剑优雅地划了一道圆弧,陡然停落在少冲的肩头。
    少冲愕然而惊,这若是性命相博,自己的脑袋早已搬了家,他由衷地赞道:“好一个绵里针,请姐姐指点迷津。”素君见他悟性了得,心下一喜,便耐心地解释道:“我派剑法的精髓有四个字:仁、和、勇、礼,仁为心,和为贵,勇为里,礼为表。拜山门,起守势,平缓有礼,外示谦和,求和去怨,然若敌若进逼不舍,只得还之以勇。”
    素君当下将这一式仔细分解开来,细细讲透其中的精要,讲解完毕,却让少冲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时近正午,少冲衣衫汗透,却浑然不觉。素君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唤道:“今日到此为止,回去后,再琢磨,拳打百遍方能身法自然。”
    少冲回屋后将素君所授细细回忆一遍,想到妙处,乐得连饭也忘了吃,复习到黄昏,已经大致掌握了要领。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素君言用剑不用内力,终究不能达到至高的境界,紫阳剑法中常有内力运行的口诀。自己对内力修为一窍不通,想起来总觉得虚无飘渺,不着边际。想到二日就是陈南雁教授内功心法。天只蒙蒙亮少冲就赶到了秋水涧。
    远远地看到水边一块巨石上陈南雁繁花剑雨,衣袂旋风,华丽娇美中蕴着凌厉的刚劲。少冲痴痴地看呆了。陈南雁将紫阳剑法演到第二十八招时,少冲赞了声“好”。话一出口,陈南雁瞬间收了剑势,回眸一撇,就跳到了岸边。
    她穿着件粗布长裙,素颜无妆,面颊红嫩嫩的,额头细密密的一层汗。少冲抢先一步捧上热手巾,道声:“师姐请。”陈南雁擦了把汗,低眉浅浅笑道:“我还小你两岁,怎敢做你的师姐?”少冲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师姐传授我内功心法,当以师父之礼相待。只是紫阳宫门规森严,我也不敢乱叫,只好称一句师姐了。”陈南雁闻言一怔,冷淡地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愿意叫就叫吧。”
    少冲心里一咯噔,忙赔笑道:“小弟先晒晒家底,请师姐指点。”正要舞剑,陈南雁却冷言说道:“不必了,我只问你,自你弃文习武后,力气如何?”少冲道:“这些年日日熬气不歇,如今单手可以举一百二十斤石磙。”陈南雁道:“你没习武前如何?”少冲摇摇头道:“举不起五十斤。”陈南雁道:“这练功之后超出常人的力气便是内力了。”
    少冲愕然道:“这就是内力,只是这也……”陈南雁冷笑着接过话:“太过平常了,是不是?花柔草弱、水流树静、雷迅电疾,各依天理,习武之人,双手双脚,血肉之躯,与常人并无差异,若要得超人之力,必须化天地之气为我所用。”
    陈南雁说到这,捡起一枚青石在手,说道:“这块石头,比我的手要硬,要捏碎它,要借一股先天之气。”陈南雁轻微一捻,青石登时化为齑粉。
    少冲讶然失色,自己所认识的紫阳宫诸女人人纤腰细身、娇滴滴的弱柳娇花一般,原以为她们根本不懂什么硬功夫,只是凭着紫阳剑法的“轻”“快”二字取胜。陈南雁无意间显露的一手硬功让那许多以硬功扬名立万的名家也相形见绌。少冲不胜感慨,数不尽江湖千万峰,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举目只见碗口大的天。
    少冲强压心中的兴奋问道:“这股先天之气,看不见摸不着,如何才能借为已用?”陈南雁听了这话,不由得抬头望了少冲一眼,目光似乎柔和了一些,她耐心地答道:
    “这便是练习内功的关节所在,天地之气,无影无形,我们只有开了天眼,才能感知。要开天眼就要先学会聚集先天之气。先天之气是你胸中的一股热气,平时感觉不到,只有在非常时期才能觉察到。我教你一个法门,你先练起来,当你能把先天之气引入丹田时再来找我。这是修炼内功的第一步,也是至关要紧的一步,闯不过这一关,终其一身也是一事无成。”
    陈南雁说完,要少冲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全身放松,她盘膝坐在少冲身后,手指如龙蛇游走,将少冲肩背上的几处大穴按摩了一遍,少冲觉察到几股热气直冲丹田,在丹田处聚成一团,随后又散向四肢八脉,顿感全身充盈着使不玩的力气。
    陈南雁忽然松开手,丹田里的热气立刻消失无踪。她吐纳了一口凉气,说道:“今天就到这,回去晚了早饭就没了。”
    此时一轮红日越过东屏山,射下来万道霞光。秋水涧晨霜未尽,竹林滴翠,黄叶红果,一派秋景。
    少冲依依不舍地别过陈南雁,回到泥棚,见床上放着一碗稀粥、两个馒头和一小碟咸菜。老黄坐在自己的床上低头抽烟,少冲连忙道谢,老黄也不吭声,抽完烟,把烟杆别在腰带上,拿起一把镰刀出去了。少冲收拾了碗筷,依照陈南雁教授的心法修炼,一日下来,没有半点感觉,心里怅然若失。
    到了第三天,轮到黄梅教授轻功。少冲早早赶到秋水涧,等了一炷香不见黄梅的身影,便耍剑暖身,耍到第三遍,忽听黄梅在身后拍掌叫好。少冲停下手,躬身立在一旁。黄梅睡眼朦胧、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浅一脚深一脚,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少冲赶忙上前搀扶。
    黄梅一把推开,骂道:“滚蛋,你师姐我这是练睡梦罗汉功呢。”踉踉跄跄扶了块石头要坐。少冲抢先一步,用衣袖掸去尘土。黄梅嘻嘻一笑,拍拍少冲肩膀,道:“小脑瓜灵光。不错,你很不错。”用手托着腮,昏昏沉沉地说道:“你,把自己学的东西都亮出来,让师姐瞧瞧。我不叫你停,你就不准停。”
    少冲不敢怠慢,将洪湖剑法认真耍了一遍,又打了一趟拳,见黄梅不吱声。忙又把刚学会的一招紫阳剑法也练了一遍。
    黄梅仍不说话,少冲偷眼观瞧,她已经合上眼传出了微微鼾声,少冲擦了把汗坐在她对面等。黄梅打了个盹醒来,见少冲还在那舞剑,便支着下巴嘲讽道:“别在那演戏了,脸上一滴汗都没有。”少冲确实是在她快要醒时才开始舞剑的。
    听了这话,嘻嘻一笑,道:“梅姐果然是明察秋毫,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黄梅笑道:“那是,你梅姐我是谁?想当年……”一想这话说深了对自己未必有利,便话锋一转问:“你内功练的怎么样了?”少冲苦着脸道:“陈师姐教了一点,我资质太过愚钝,至今还没摸到门道。还望梅姐指点。”
    黄梅闻听这话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支吾道:“若说指点你两招呢,倒也无妨,不过咱们都分工好了,再说你陈师姐,嗨,你怕还不知道,她,心气高,若知道我抢了她的徒弟,准跟我伤和气。”黄梅舒了口气,拍拍少冲的肩,说道:“练习内功要循序渐进,慢慢来。这轻功呢?要有内功底子。这样吧,等你学会‘导气归田’之法,内功有了根基后,我再传授你轻功。哦,时候不早了,我有事先走。你且别走,练练剑也好,一日之计在于晨嘛,你再玩会儿。”黄梅走了几步,回头又指着一脸愕然的少冲叮嘱道:“头不冒汗不准走啊。”
    少冲见天还没大亮,就在秋水涧水潭边继续练剑。耍道得意处,禁不住有些狂颠起来。
    忽有一人道:“‘跨马射雁’,起步要缓,收势要快。你平均用力是不对的。”少冲忙收了剑,见陈南雁正打山坡竹林小径路过,便躬身行礼。陈南雁问:“今天是谁教你?”少冲道:“是,黄师姐,刚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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