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第八章烟锁重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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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漉漉的冰冷刺骨。一间密室里点着一盏油灯,一张桌案后端坐着一个带着金面具的人,目光阴冷可怖。少冲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就是李少冲?”金面人阴森森地问道,“去年腊月二十三,你在闲云阁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金面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有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我没去过闲云阁。”少冲如实回答。
    金面人拍案喝道:“胡说!卫华做了你的替死鬼,他的冤魂已经将你告了下来,你真的愿意下十八层地狱吗?”
    “我确实没有去过,我有证人,你可以去问。”
    “撒谎!”金面人大吼一声,掌心里顿时多出一条燃烧着火焰的皮鞭,他狞笑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实话。”少冲吼道:“我确实不在场,你要我说什么?”金面人一声嚎叫,挥鞭抽向自己,一股浓烟腾空而起,自己浑身火起,瞬间湮没在飞灰烟火之中……
    少冲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竟是满头的热汗,谢丽华一脸惊愕地守在近旁。少冲擦了把汗,自嘲道:“原来是场梦,吓死了。”谢丽华道:“做了什么亏心事呀,招惹了那家姑娘,让人追杀呢?”少冲听她这话酸溜溜的,忙将梦中情形说了一遍。谢丽华递给他一碗茶,认真地问道:“那晚你究竟去了没有呢?”少冲道:“没去,我跟他们几个不是一路人。”谢丽华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晚饭时,谢水清忽然提到雷显声不告而别,少冲闻言煞是惊愕。饭后谢丽华问少冲:“莫不是我骂了他两句,怀恨走了?”少冲道:“又胡说,他是久居官场之人,岂能连这点气也受不了?想必是另有要事吧。”
    饭后回屋,少冲正在看书,谢丽华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少冲笑道:“何事惹我娘子愁眉不展?”谢丽华怏怏不快道:“京城来了封密函,说有人要刺杀蒙古使者,挑起两国征战,要沿途州县严查可疑之人。父亲正为此事焦心,我却半点忙也帮不上……”少冲温言安慰道:“使者果真死在了洪湖,对谁也没有好处。此事师父早有交代,洪湖弟子会全力相助的。”谢丽华闻言这才转忧为喜。
    四月初三,蒙古使者到了洪湖县,礼部迎宾使先期赶到洪湖布置了迎宾馆,内外一干侍卫、仆从都是自临安而来,州县捕快只在外围巡视。一连几日,少冲衣不解带刀不离身,不敢稍有松懈。这日夜,少冲巡视街面时,在回春堂药店门口撞见了穆晓霞,数日不见穆晓霞脸色憔悴了许多,见了少冲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少冲道:“买药让穆全来就是了,何必自己跑呢。”穆晓霞道:“左右也是闲着,出来走走,透透气。”站了一会,都觉得无话。穆晓霞便道:“我回去了,晚上天凉,多加件衣服。”
    少冲要送穆晓霞回府却被她婉拒了,转过一条街,迎面有三个蒙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闯过来,望见穆晓霞倒像看见一块金子相似,大呼小叫地逼了过来。
    穆晓霞被逼到了墙角,几个醉汉污言秽语,肆意调戏。穆晓霞丢了药盒,拔出防身短剑。三人见状哈哈大笑,丝毫不理会。穆晓霞挨有人靠近,突然起脚踹翻一个。众人又惊又怒,一时也不敢上前,正僵持间,街角一阵乱嚷,七八个醉汉摇摇晃晃撞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赵丰。
    穆晓霞急叫道:“三哥快救我!”赵丰见势大惊,酒顿时醒了一半,嚷了声:“兄弟们操家伙救人!”腰下一摸空空无物,这才想起出来喝酒并没带兵器。蒙古人虽有兵器但见他人多心中也有惧意,两帮人隔空叫骂,谁也没敢先动手。这时少冲带着几个捕快赶了过来。
    原来他与穆晓霞分别后,心里到底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半途又叫上王权、张凤二人赶了回来。少冲拔出腰刀分开人群,喝责赵丰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啦,这是友邦使者,谁敢无礼?都给我带回衙门去。”赵丰知道他的用意,乖乖从命。
    三个蒙古兵正乐的哈哈大笑,忽见少冲要带走穆晓霞顿时就变了脸,拦住穆晓霞不放,赵丰勃然大怒飞脚踹倒一人。蒙古人挥刀便砍,两边顿时乱成一团。赵丰这边人虽多,但醉的更狠,手里又没有兵器,一时竟落了下风。赵丰肩头、肋下两处挂红,一时险象环生。穆晓霞见少冲还在一边解劝,急喝道:“李少冲,你再不动手,三哥就没命了。”少冲闻言把牙一咬,喝声:“亮家伙,出了人命,我顶着。”王权、张凤早已按耐不住,得令举刀乱砍,三个蒙古醉汉,顿时毙命。
    一阵夜风拂来,少冲打了个寒战,对赵丰道:“三哥带师姐回府,这里交给我。”赵丰点头,嘱咐道:“你自己要小心点。”众人自去。少冲对王权、张凤二人道:“鞑子公然调戏民女,咱们气不过才出手教训,今晚的事都算在我的头上,你们绑我回去交差吧。”王权道:“杀人我也有份,怎能让你一个人顶。”张凤道:“要是去自首,准保没命。咱们还是逃吧。”少冲苦笑道:“跑的掉和尚跑不了庙,都有家有室的,能逃到哪去?两位兄弟不要争了,我去投案,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你们去了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只听一人喝道:“真是糊涂!”但见肖天海、穆晓霞、常规三人匆忙赶了过来。肖天海道:“你杀的是蒙古人,谁敢包庇你?去投案,只能是死路一条,不光你性命不保,还要连累到整个洪湖派。”常规也劝:“大哥说的对,九弟,你还是走吧。”
    少冲道:“不,我不能走。我这一走岂不是等于承认自己就是凶手。”肖天海笑道:“你放心吧,你一走,地方官府会想尽办法为你开脱,也会想尽办法封住特使的嘴。”穆晓霞含着泪催促道:“听大师兄的话,快点走吧。丽华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吧。”
    常规将一包银子塞给少冲,笑道:“找个地方躲两天,别太委屈自己。”少冲别过三人,打马狂奔,晨曦初露时,已是人困马乏,找了间路边小店歇脚。人刚坐稳,就听得门外鸡飞狗跳,一群军士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抢了几张桌子嚷着要店主上饭。少冲急起身从后门走,忽见衙役小林身着青衣小帽追了过来。小林也是洪湖派弟子,在穆英的十九个干儿子中排行十三,与少冲私交不错。
    少冲惊问道:“你怎么来了?”小林苦笑道:“我还要问你呢?你既然要跑为何不走远点?等着人来抓么?”少冲心里暗惊,这一夜马不停蹄地跑,他们怎么就追上来了?洪湖城外水旱道路数十条,为何偏偏就追我这一条?小林见少冲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苦笑道:“你别瞎猜了,有人向衙门告发了你和三哥。三哥被抓了回去,晓霞姐不放心,让我来追你,催你快点走。”
    少冲问道:“三哥他没事吧?”小林哀叹了一声道:“京里来的那帮人手真黑,三哥受了不少苦,肖大哥已经撒下兄弟令,城外的弟兄正往城里赶。”少冲闻言头皮乱炸,洪湖派的兄弟令类似于江湖上的救急英雄帖,是危急时刻用来邀请同门助拳的。肖天海生性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撒出兄弟令的,洪湖派弟子号称十万人,仅在洪湖县境内就不下数千人。这么多人聚集在洪湖城,实在是凶险万端的事。
    少冲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还是我回去把罪顶下来吧。”小林劝道:“此刻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少冲慨然道:“死我一个总胜过死许多人好。”话未落音只听得“嗤”地一声冷笑,二人大惊忙四下寻找,找来找去却不见人影,最后在小院西南角的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发现了一卷古书,一碗大叶茶。茶水尚温,人应该刚走不远。
    回到洪湖县东门时已近正午,路上行人寥寥,路边的树荫下孤零零地停着一辆马车,见二人到来,马车上跳下两个健壮大汉,箭步向前架住了少冲,一人按住了少冲的酸麻穴和哑穴,让他既动不得也无法出声。小林见势不妙,拔刀在手挽了个架势来救人,却被赶车的车夫兜头一鞭子打昏在地。
    马车在城东一处僻静的庭院前停了下来。赶车汉子张望四下无人,这才敲开院门,两名大汉夹着少冲进了院子。来到第二进,青砖铺地的小院中,摆着一张文案,一名四十出头的白面文士正在挥毫写字。两个汉子押着少冲屏息侯在一旁。待那文士写完最后一笔,用了印,丢了笔,才敢上前回话。
    文士示意解开少冲的穴道,问:“鄙人邵玉清,请问蒙古使者是你杀的么?”少冲心中嵯讶,一时没敢答话。旁边大汉喝道:“邵大人是专任钦差,问你话为何不答。”另一个汉子见少冲还站着,朝他腿弯上就踹了一脚。少冲单膝跪地,身板却还挺的笔直。邵玉清挥手打发了两个汉子,问少冲:“这个残局你看如何收拾啊?”少冲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人治我的罪便是。”
    邵玉清哼了一声,敲着桌子道:“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有罪,你的师门也受牵连。洪湖派是名门大派,在地方上做过不少好事。你杀人是出于义愤,邵某岂能黑白不分。”少冲忙道:“请大人指条明路。”邵玉清微微一笑,问道:“你们做捕快的,平日遇到破不了的案子如何向上面交代啊?”少冲低头不言。抓不到真凶就花钱找个‘木头桩’顶罪,这是做好捕快的不二法门。少冲岂能不知?只是他曾深受其害,不愿为,不想说罢了。
    邵玉清循循诱导:“你有今天,是何人的栽培之恩?不愿连累别人,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师门遭罪么?”顿了一下,他又说:“你知道赵丰为何被拿吗?是有人向官府通风报信。让这种人顶罪,你总该安心了吧?”
    少冲凛然一惊,问:“此人是谁?”邵玉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黄老成。”少冲不觉大惊失色。黄老成是鸿宾楼的大老板,先前就有交往,穆英将鸿宾楼转送自己后,交往更密。此人江湖义气深重,他的妹子曾拜赵丰为义兄,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是背后告密的小人?少冲心念一动,就被邵玉清识破了。
    邵玉清的目光威严地逼视过来:“黄老成是幽冥教的人,拿他一条命换整个洪湖派的清白,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少冲额头冷汗直冒,事已至此他已无路可退,只得咬牙说道:“李少冲听大人的吩咐。”
    邵玉清赞了声好,从袖中取出一枚玉质令牌,道:“拿我令牌,调集兵马,查封鸿宾楼。”少冲接过令牌,心中疑惑,道:“调兵要虎符金令,大人这个?”邵玉“嗤”地一声冷笑道:“你不必多疑。”一个黑瘦汉子陪着少冲来到城西驻军大营,统兵官见到玉令顿时色变,弓身问道:“大人要多少人?”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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