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扰人》第三十八章金蛇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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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情形，我总不能任由金蛇将那些蛋吃光，况且刚才它十分可恶，险些要我好看。抄出手里剑，我瞄准七寸，便向那金蛇打去。
    哪知此物果非凡类，头也不抬，偌大的尾巴一甩，将我发出的手里剑打飞，随即调头便向我冲来。心想要糟！此金蛇绝难对付，本不该惹祸上身的。
    横竖躲不得，我忙不迭使足全力挥刀迎面砍去，结果它的蛇身变动极快，瞬间蛇头一侧，便将我砍出的刀拨在一旁。担心遭其反噬，也因用劲力过猛，我只好收刀顺势一个翻滚，向前疾冲过去。
    但听得耳边劲风激响，大金蛇已驱动尾巴直直的向我拍来。此刻间不容发，我使力左掌在地上一推，只有再向侧方飞跃，或可能稍稍躲得一瞬。此已是生平难遇的奇险，我全身大汗淋漓，一颗心激跳不住，像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般。
    可那金蛇也许是被我撩拨的杀意大兴，后发先至只有更快，明显估算好了我再次落地时的方位，一甩之下，我的右脚已经被蛇尾牢牢缠住，挣脱不开。金蛇知道厉害，蛇尾拖着我用力左右甩动，只片刻功夫，树枝碎石几乎已经将衣物划成碎片，转瞬之间我已是遍体鳞伤。
    此时哪里容得细想，我看得真切，使足力气向缠在脚上的蛇尾挥砍，霎时间就已经剁了十几刀，可没想到这金蛇真个好似铜皮铁骨一般，竟然毫发无伤。不过倒也是吃痛，借一甩之力，狠狠的将我往一旁的山石上掼去。
    这只金蛇力大无穷，况且刚刚饱餐数顿，再缠斗下去我是必死无疑。借着一掷之力，我在空中翻个筋斗，双足在山石上一点，从怀中掏出一把，慌乱之中也不知是手里剑飞苦无亦或是撒菱什么的，约莫它的大致方位，使一招漫天花雨，全力打出！
    其实全然忘了，刀砍尚且不惧，那这些飞刀暗器对这条大金蛇来说，岂不只是跟蚊子叮了一口一样？
    倒没曾想，它竟然没有追击，像是忽然定在了那里。
    趁这档口我发足狂奔，抢到最近一棵粗大的树干，手脚并用爬了上去。躲在树杈上，空气终于清新爽利，我大口喘息，因担心中了它口中发出的蜃气，适才并不敢全力呼吸。
    金蛇将头颅放低紧贴地面，鲜红的信子在口里探进探出，终于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向我栖身的这棵树，毫不停留，顺着树干蜿蜒上升，只须臾间，已追至我的面前。
    是了，我怀中还有和歌山墨蛙研成的粉末，以它的毒性，竟然只逼得大金蛇缓上一缓，我顿时只感到眼前发黑，万念俱灰。
    金蛇张开大口，就要将我生生吞入。适才连滚带爬，终于连佩刀都失落了。一不做二不休，量你全身铜浇钢铸，难不成连整个食道都是铁打的么？现如今那也只好赌上一赌！
    看准了金蛇张开的大口，我一把抓住它下颚的两颗毒牙，用尽仅存的全部力气，向怀里使劲一拉！现如今就是死，也不能让你痛快！
    果然这一拽之下，那大蛇的毒牙已被我连根拔出，握在手里。顿时它口中鲜血狂喷不止，直弄的我满头满脸皆是。大金蛇负痛，终于顺树而下逃之夭夭，极飞快的消失不见。
    按说以蛇属来论，最忌惮的，只是毒牙厉害、毒液惊人，未必血液也含毒性。可喷在我口里的蛇血，从舌头直到喉咙，有如火烧火燎一般，霎时觉得浑身阳气蒸腾，好像万千火舌舔舐，眼前一黑，我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终于醒转过来，却已栽落在地上。全身满是伤口，但也没有什么致命之处，倒不觉得如何疼痛。
    但万万不敢造次，我赶紧收敛心神，运功调理一周天，终于无甚挂碍。潜运真气可知，我全身千筋百骸并未中毒，于是盘膝打坐，打算闭目休息一番。
    水边的沙地又传出悉悉索索的异响，我心中只道不妙，若是再来一只金蛇，那便果真是老天爷今日要收我了。
    从沙子中钻出许许多多的小黑点，仔细一看，原来是百十只刚刚蜕壳而出的小龟，争先恐后的向水里爬去。
    见我终于赶走金蛇，游浮于水面的大龟看起来十分的兴高采烈。只是在原地打转，却并不游走。探头探脑，直向我这边张望。
    那些个小龟游得快的，已经陆陆续续到了水中大龟的身边。只见大龟沉下水去，再浮起来时，背上已经密密麻麻，被小龟爬满。大龟抖了一抖，身上的背甲，露出尺见方的一块空处。
    我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随即慢慢站起身来。
    你总向我这边张望是做什么？你这许多小龟已经得救，快一起离开吧！
    大龟并没有游开，依然还在高扬着头颅翘首以盼。但凡有小龟爬到那背上空处，总被它抖开。
    这、莫非你是叫我？……恭敬不如从命，那么只好得罪了！
    我迅速在地上左右寻觅，仔细捡起身边还能找到，被打落的飞刀暗器，连那两颗毒牙一块，谨慎包裹起来，装在身边背囊里，捆扎了个结实。洗掉满头污秽，然后提一口气，我于水边将身一纵，跳在大龟背上，盘膝坐定。
    大龟将头颅潜进水里，便划动四足，慢慢的向水中间游去。
    已有好几只小龟，爬到我的腿上，但见身后，依然有数十只在水里扑腾，勉力跟住。
    游快些！你们岂不知，今生还要经历千遭辛苦、万般磨难，才能长成你们母亲这样不世出的大小？
    遥想几年前的二次木津川口大战，凭借九鬼嘉隆监造的铁甲炮船，右大臣终于大破毛利方村上水军，进而取得石山合战的绝对优势。如今一代豪杰已乘风去，万千功过尽成转眼烟云。而这深夜中的木津川水，清风乍起波涛不兴，仍是一如既往那么悠然静谧。
    上下起伏难免心中惴惴，敢问神龟啊，你要将我载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