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第十四章内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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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进去没多久便都出来了。
    李铭宇寻了个理由,回了马青山的宴请。又和他那位女扮男装成捕快,名义上是他爱弟的李铭修,暂短交待了几句。叫来了楼里跑堂的伙计,问出了楼主莫严君的所在,只身一人来到了她歇息的小楼。
    他进院的时候,正赶上骆秋沙托着一木制方盘,抬腿欲上楼。托盘上稳稳放着一碗汤药,浓重的药味儿,顺着吹过来的空气,直扑鼻端。
    “怎么,恩师他病了吗?”李铭宇愣了一下,随即便想到这个可能。
    骆秋沙侧头斜倪了他一眼,冰冷的脸孔有些阴暗。
    李铭宇没有忽略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那一眼给他的感觉,就如同他是一根深入某人脊背的一根芒刺,极欲除之而后快。
    那样冷冽的眼神,虽只一瞬,却足以让他浑身透寒。
    恩师的这位师弟,向来便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打从他认识他那天开始,便没有见到他笑过。
    每每去相府,遇见他时,他都是能躲便躲,宁可绕路而行,也不愿意同他直接碰面。
    恩师也知道他惧怕他这位师弟,所以,总是寻了借口支开他。想是因为这,他才对自已怀恨在心。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这般的小心眼儿。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旧识了。两年不见,就算不能盛情款待,至少也该相敬如‘冰’。那般怨恨的眼神,看得他一阵发毛。一颗心是砰砰砰的乱跳。
    骆秋沙淡淡瞥了他一眼,对着他那张被吓到煞白的脸,轻哼了一记。
    李铭宇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上了二楼。在他眼中冰冰冷冷的骆秋沙,以着最轻柔的动作推开了房门,放慢了脚步,走进了屋内。
    李铭宇在他回头别具意味的一眼下,会意的也跟着摄手摄脚走了进来。
    屋子里很干净,布置的很简章。右侧放着一张书桌和几把木椅,靠着墙壁的位置,停放着朱漆色的木柜。一副长方形的水墨山水画,悬挂在正前方是墙壁上,唯一的点缀。
    过大的屋子里,如此简章的陈列,有些过于清冷。
    堂堂龙陵的国相,竟然住在如此简朴的地方。
    思至此,李铭宇的鼻头竟然有些微微发酸。
    “咳——咳——”内室里传来一阵令人揪心的咳嗽声。
    咳声渐停,有别于之前低哑的声音响起:“外面是尚书大人吗?”
    “嗯,是我,恩师。”知道是骆秋沙先行告诉他来了,李铭宇连忙应答,声音有些沉沉闷闷的。
    带着有些复杂的心情,走至内室。
    内室里,一张大床上正半依靠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挂着招牌似的温和笑容。两眼虽波光流转,却是难掩心力憔悴。干裂无血色的嘴唇,留着残药污渍。
    “恩师!”李铭宇奔至床头,半跪于地,满腹心酸涌上鼻间。
    半个时辰,就只是半个时辰而已。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呢?
    “尚书大人,莫要再叫我恩师了。这样的称谓,我属实是承担不起。”莫严君笑的无力。
    “恩师,为什么就不肯与学生相认?你可知道,这两年来学生是如何的思念着恩师吗?漕帮处,乍然知晓恩师并未离世,心中是万分的欢喜。只是,恩师却一再否认自已的身份。这让学生好生难过。学生也知道恩师更换身份,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单独与恩师相见。只是恩师依旧不肯相认,实在是让学生伤心不已。”说到动情之处,李铭宇已经泪盈满眶。
    重逢的欣喜,和眼见恩师现处的境遇,心中涌现的酸楚,一起捣乱着他的心绪。
    “狄某只是一平民百姓,又哪里是什么人的恩师。尚书大人,又何必苦苦相逼?”莫严君淡淡的道。
    “恩师大人,还是不愿意承认吗?”李铭宇神情有些黯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下了某种决心,道:“看来,学生只有请皇上亲自来此,恩师方才会承认身份吧?”
    “不要!”咳莫严君心中一急,再次咳了起来。
    死书呆,两年不见,倒学会了拿人家软肋了。
    “恩师!”见此情形,李铭宇顿时感到后悔不已。伸出手掌,待要攀上莫严君瘦弱的脊背。
    打横伸过来的一支铁臂,将他拦了回去。
    一直冷着脸站在旁边的骆秋沙,走过来一把拨拉开蹲跪着的他。弯腰将莫严君的头靠依在他怀里,手掌轻柔和缓的替她顺着背。
    莫严君一声紧过一声的咳嗽,让李铭宇后悔的都要哭出来了。“恩师——”两个字里满是哭腔。
    好不容易莫严君的咳声算是止住了,低垂到床上的头抬了起来。
    久咳不止的压闷着她的胸腔,一张苍白的脸有了憋抑出来的红晕。
    就如同一盏上好的白瓷器皿上,多出来的那一道恰到好处的色彩来,吸引着惊艳的目光。
    李铭宇瞪大了眼睛,盯着莫严君。好半晌,没有动。只是,他的眼里却见不到这样惊艳绝美的一幕。全副精神都投注在莫严君胸上那淡淡绽开的点点红迹上。
    雪白的中衣,因为她的一顿咳声而沾染上了另外一种颜色。刺目的红,灼烧着李铭宇的眼。
    “怎么会,怎么会——恩师,怎么会这样?”他瞪大的眼里,满是不信。
    曾经温和儒雅,俊秀飘逸的龙陵之相,怎么会得了咳血之症?
    在他心目中,恩师宛如圣人一般高高在上,不可攀抵。
    只是凡夫俗子才会经历生老病死,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也会看到恩师缠绵病榻的模样。
    如果说,恩师的‘死’,让他悲痛不已。那么,此刻恩师虚弱憔悴到咳血的样子,便令他震撼和心酸,中间隐隐夹杂着失望。
    看他一脸的震惊和悲痛,深受打击的模样。莫严君平顺了呼吸,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铭宇,我这般的模样可是让你失望了吗?”
    “恩师?”李铭宇惊愕的猛抬起头,沐浴在她温柔平和的目光里。
    “你这书呆子,还是那副固执的脾气。顽固倔强的九头年都拉不回来。为什么偏偏要于我相认呢?唉!”说罢又是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
    “恩师,你终于肯认我了!学生真的是很高兴,很高兴。”他一连用了两个高兴来表达此刻激动欣喜的心情。
    展开的笑容,在见到莫严君苍拍憔悴的脸庞时,慢慢敛了起来。
    “恩师,你怎么会病得如此重,竟然咳出血来?还有,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莫严君一承认身份,李铭宇心中无数的疑问一齐涌了出来。
    既然已经承认了身份,那便该对他有一个交待。只是,刚刚呕出血来,莫严君精神身体都是极度的疲累。
    又再度忆起过往种种,胸口郁结的情形变得越加严重。一双长眉不由的深锁。
    见此模样的骆秋沙,回过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正眼巴巴等在那里,想要听着解释的李铭宇。
    不动声色的一手捞过莫严君身后的软枕,将她轻轻放下。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他的体贴令莫严君一阵感动。淡淡的对他低声像是叮嘱的言道:“莫要难为了他!”
    李铭宇不知她指的是他,犹自等在那里。见骆秋沙扶着莫严君躺下,刚想张嘴询问。一条胳膊被人握住,拽了起来。
    “唉——等等,恩师!”
    骆秋沙头出不回的,拖起他就往外走。
    莫严君对上李铭宇投来的求救眼神,想要说此什么,终是忍住了。太过疲累和病痛的折磨让她力不从心。
    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静静的合起眼睛。
    解释,就等到睡醒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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