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第二十章棋子·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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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山,又是白山……
    柳似水已记不清自己来过这里多少次,但她却能清楚的记得,每一次来,都会失去一些东西,此地对她而言诚然没什么吉祥可言,有的只是痛苦、灾难、流血和牺牲……可即便如此,今日她还是来了!
    其实她并不需要来,连吉温都没有表示出要他必须来的意思,而明离更是千万个反对,可是她还是主动来了……
    这一路上山,柳似水总是保持在离明离莫约一丈的距离,几乎没说上半句亲密贴己的话,她的冷漠,让明离好生得惶恐,他不只一次得想起,昨夜的她在自己身下的疯态。自有欢情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她能有如昨夜般的激情,那几乎是失控的疯狂,那样的狂欢,那样的肢体交缠,就像是做临行前的告别!
    明离心中就似给撕裂了般得剧痛起来,其实他早就应该明白,自从小箩死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了……这也就难怪了她要主动上山,更难怪今早起床后她就一言不发,她是这样的一个刚烈固执的女子,既然下定了决心,还有谁能够改变?
    “若她真和二哥动起手,我应该帮谁?”这问题自小箩死后,他便一直在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答案,那个自称愿意为他出谋划策的幽儿,直到今日也没吭上一声想是早已逃之夭夭。
    心中千丝万缕,纠缠难结,但路途却终还是要走到尽头。那是两座对峙的山峰,相距虽不过一丈之遥,但可见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就以明离此时的轻功,也不敢一试身手,跃到对岸,更不用说那些武艺寻常的军士了。
    吉温居然与可突于定下在这种地方谈判,其居心为何,莫说明离柳似水,就是连毕方都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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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只见对面山峰上来了批人马,正是契丹人的军队,由可突于领首,他左手边之人乃是孙蜚,他在山谷时遭了柳似水重创,奄奄一息,想来是得高人相救,现今除脸色苍白了些外,精神却已大好;至于康胡儿,则是面无表情得站在可突于右侧。
    明离一见康胡儿,心中便直在打鼓,偷偷得拿眼朝柳似水方向看去,只见她亦是面无表情,如此反叫他更加担心,却仍是彷徨而全无对策。
    这时听那吉温笑道:“大将军来得果真准时,足见议和之心甚诚,如此两家罢兵之事算是成了一半了。”
    只听对面的可突于道:“吉大人莫要高兴过早,当日某家有心与你们议和,却被张守珪断然拒绝,今日吉大人又来谈起此事,叫某家心中好生没底。”
    “大将军你多虑了。”吉温笑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张元帅虽是我大唐栋梁之材,可惜生性太过固执,不知战则乱,当以和为贵的道理。方今吉某忝为代节度使,自不会重蹈覆辙。”
    此言分明有妥协投降之意,史窣于听着已是大怒,恨不得立时一刀砍掉他脑袋,还是明离深知事情轻重,一把拉住他,不住摇头,要他千万不可冲动行事。
    却听可突于呵呵一笑,说道:“如此看来吉大人果真有议和之心,倒是某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惜此地山势险要,非适当之所,如若吉大人不吝脚力,可再行一阵,我们便在前方云台上会面,细谈议和之事。”说罢他便率众而去。
    吉温眼望着可突于等人离去,却无回转之意,似在等待着什么。明离瞧着甚感蹊跷,忽见那走在可突于身后几步之遥的孙蜚突然向前一冲,手中青光一现,青魔利爪径直从可突于背后刺出,一蓬鲜血飞溅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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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来得太也突兀,连康胡儿也大吃一惊,只见那只从可突于胸口凸出的血手收将回去,他的身体就如断线的木偶,向自己方向倒来,下意识得伸手扶住,顿时染得胸前双手尽是鲜血。
    这边吉温见之大喜,笑道:“孙大侠手刃寇首,奇功一件,来日归朝,必有厚赏。伏兵何在,还快将契丹贼寇歼灭,一个不留!”
    他话音刚落,对面山岭旁的树丛中发出一阵骚动,顷刻便有数百人冲出,均是大唐官军打扮,将康胡儿可突于及十余个契丹随从团团围住,众寡悬殊,强弱分明。
    明离虽早知吉温定有埋伏,却未料孙蜚竟是奸细,更没想可突于会这般毫无防备的身殁,而今瞧唐军的阵势,分明已视康胡儿为敌,不由心中大惧,对吉温道:“康将军只是诈降,难道也要将他一并杀死么?”
    吉温淡然道:“康胡儿是否真的诈降,吉某不知,但看今日形势,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明将军为将多日,当能分得清此事的轻重缓急吧。”
    明离勃然大怒,情殇剑出,架在他脖子上,喝道:“卑鄙小人,你假公济私!”
    吉温脸上并无半点惧色,似乎早已打算好吃定了他,淡然笑道:“如今兵权在孙大侠手中,你就是将我杀死,也救不得康胡儿。”
    明离惊怒不已,一回头,看见身后的韩冰儿,此时她也正向这边望来,神色中大有黯然无奈之意,不由心头一振,想起之前在山洞中韩冰儿所分析的朝中局势,如今看来,果真不假,这场对契丹的战役说穿了便是朝中两方势力的搏弈,可突于、张守珪、康胡儿,乃至自己,都不过是这局中的棋子,是生是死,谁又会在乎了!
    却见对面山头已杀得尸横遍地,契丹兵士已然死尽,康胡儿孤军奋战,浑身都是鲜血,而那孙蜚则站在一旁,神情悠然,分明就是等康胡儿战到筋疲力尽,再一口将他吞掉。
    明离如何能坐视康胡儿身死,大声道:“大哥,看住吉温,别让他跑了。我去救二哥回来,当面与他对质!”身法一纵,隔着万丈悬崖,向对岸扑去。
    吉温怒道:“明离,你也要叛国么!”
    明离哈哈大笑:“明离心中只有兄弟,要那狗屁家国何用?”他口中说话,体内真气丝毫未挫,话音未落,双足已落到对面山峰上。
    史窣于见康胡儿受困,早便想冲过去助他一臂之力,怎奈轻功非其所长,实是有心无力,见明现身救人,心中大喜,但听得吉温说出这等风凉话,大怒之下,战刀一挥,喝道:“闭嘴,老子手下不留神,小心你这狗官脑袋落地!”
    吉温脸色一白,再不敢多言,肚里直是嘀咕:“反了,这些人都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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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胡儿身陷重围,身上负伤甚多,渐有力所不支之感,然见明离舍身来救,不由心头一热,叹道:“三弟,想不到还会出手助我。”
    “你既称我做‘三弟’,那咱们便还是兄弟,二哥有难,三弟怎能不救?”说话间明离身法如电,冲入重围。
    “明离,你莫太过狂妄自大!”孙蜚也动了,虽是后发,但他的轻功奇特,追不过明离,却能紧拽在他身后,无法甩托,青魔利爪从背后偷袭,杀伤之力远胜正面对敌。
    明离人还在跑,觉到背后威胁,反身回击已是不能,索性姿势不改,手中长剑倒刺而出,借着情殇魔剑之利,破去对方的攻势。
    孙蜚与他交手多次,知其武功强弱不定,似乎全系在手中怪剑,当下不敢直撄其锋,侧身避过,脚踏流星步,身子向前一冲,已和明离并排而行,一爪抓向他左肩。
    明离此是回剑再刺已是不能,拼了命挨他一下狠的,脚下丝毫不停,人剑合一,破开重围的一个口子,直奔康胡儿所在之地。
    “真是不要命了!”孙蜚未料到他会如此不顾自己性命,重伤而遁,冷哼一声,腕上爪套脱手飞出,便如甩出的暗器,直取明离后背。
    明离肩头重伤,失血甚多,如今更是一味前冲,体内真气调转不均,脑海中顿成真空之相,身周之物尽是不识,对身后破空而来的魔爪也是全无防范。
    那魔爪后发先至,已触明离衣衫,却突然在空中停顿,旋即迅速凝结成冰,只听一声脆响,便成了粉末。
    孙蜚脸色大变,忽又听得一阵箫声入耳,却如利剑直刺脑海,不由惨呼一声,捧头倒地,只见一白一绿两道人影从对面山峰直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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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康胡儿死在唐军手中,这样的结局或许能更好!
    柳似水知道自己必须报仇,可她也真的过不了明离那关,真的怕他会伤心难过,如今能借助他人之手,她心中总能好过一些,她与他之间或许还能够看到一点点未来的希望。
    可事实证明,明离见不得康胡儿死在乱军之中,他终于忍不住拔剑出手了,且还是那样的不顾一切……就在他为兄弟冲到对面的那一刻,她知道,他们之间将从此横着眼前的万丈悬崖,那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柳似水索性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管,也不敢再管了,就让他救下康胡儿吧,就让他们成就那所谓的兄弟如手足吧,自己于他不过就是件破衣衫,抛了就抛了吧,她干么要在乎,干么要为此伤心难受……
    然而她如何拼命地说服自己,却还是抵不过真实,一听明离痛苦的惨呼,就忍不住睁眼望去,看见他受伤流血,心里又有了关心,又有了怜惜,甚至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流血的人是自己!
    她本能上的跨步冲出,就要飞过横在眼前的那段悬崖,然而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快——韩冰儿,那个待任何人都冷若冰霜的女子出手了,那冰雪之剑比她的人更快一步的赶到,将明离身后致命的威胁粉碎。
    柳似水怔住,心底突然涌出一个从所未有的念头,她想,或许她更适合他吧,他们之间或许才是真正的般配吧,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算真的离开了,他也不会太过伤心,能很快找到新欢,重建幸福美满的家庭吧。
    然而这念头刚起,她心里只觉酸溜溜得好是难受,很快得,这种难受就变成了不甘,变成了嫉妒:“本来所有的幸福都应该是我的,凭什么要便宜了别人?就算我走了,明离心里想着念着得应该还是我,若他那么快移情别恋,就是他对不起我,就是他负心薄幸!”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输给韩冰儿,不能等到明离真的对不起了自己!她要抢到韩冰儿之前赶到明离身边,毕竟她此时还是他的妻子,最应该与他并肩作战的人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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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女差不多是同时赶到。柳似水以箫声逼退孙蜚后,即刻向明离方向扑去,可孙蜚亦非等闲,箫声对他的困扰一去,精力便即恢复,自不能让她如愿以偿,紧追而上。
    韩冰儿见孙蜚缠住了柳似水,又见明离负伤冲入重围,情殇血光扫得满地尸骸,而这些被杀的不是契丹人,不是异族,却都是自己的同胞!再让他这样疯狂得杀下去,后果如何,真是不堪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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