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院》正文卷第三十九章翻越狼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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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毡上,两只眼睛圆睁着,眸子盈盈浮现水光,元皞按住她发颤的双臂,狠狠说道:“我的女人,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忆之缄默了半日,问道:“你能不打宋国吗?”
    元皞被问住了,他应答不来,他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到底想起了什么?”
    忆之眨下两滴泪珠,说道:“没有,只是模模糊糊感受到,我很爱它。好像还有一群人,在等我回去。”
    元皞直起身子,沮丧地呆坐着,说道:“我是嵬名元皞,大宋的西平王,我十岁开始射狼杀虎,十五岁出使诸国,随父开疆扩土,十九岁父亲战死,在部落分裂的危机关头,秘不发丧,一月内消除内部隐患,加紧登位。我自幼通晓汉、藩的佛典、法典。《易》学、《孙子兵法》、《野战歌》、《太乙金鉴诀》等兵法倒背如流。
    我不是每月几十文月例,人人可欺的待命,我不用你明里暗里做吃食贴补我,不用你在外人面前回护我,也不用你安慰我,不用你为我谋什么前程,更不用你教我读书知礼!”
    过了半日,他又沉声说道:“你对每个人都好,哪怕是素不相识的嗟办小哥,我提醒过自己不要心动……”
    须臾,又笑了起来,说道:“可是,我就是喜欢看你哈哈大笑,我喜欢看你耍小性子,我还喜欢看你在廊下写字,花荫簟纹投在你的身上,不施粉黛,不着绮罗,清清静静的。
    你是高枝上娇嫩,洁净的梨花儿,一碰就凋落了……我知道的……”
    忆之也坐起身,抱着双膝,只是出神,并不说话。
    元皞又呆上了半日,回望忆之,说道:“不管你记不记得,你都已经回不去了,地下城毁不掉。你父亲,兄长,乃至文延博,他们竭尽所能也救不了你,只有我,只有我嵬名元皞能救你。我是青天之子。”
    他凝视着忆之,胸腔犹如骇浪澎湃,他忽然没有了耐心,将脸凑了过去,轻轻去吻她,忆之侧过脸,说道:“我想要那几个回鹘的女人。”他伸手扶住她的脖颈,拇指在她的脸上摩挲,一面吻,一面重复道:“我是我的女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忆之用手按在他的双唇上,说道:“现在就去吩咐。”
    元皞按下高涨的情绪,朝外喊了一声,守在岩洞口的姆妈匆匆去了。
    他再次捧起她的脸来吻,即便他极力地克制,依旧拿捏不住轻重。他见她不断蹙眉,咬唇,只得一次又一次按下火儿,止住询问。
    忆之分不清到底哪儿造成的疼痛,到底是背后坚硬的沙砾,还是他使惯了重兵器的粗手笨脚,还是心头上的苦楚,她盼望着快些结束,只是摇头道不要紧。
    她的两眼直直望着岩洞的顶部,她想到,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将这块巨大的岩洞掏空。她蓦然又想起一句俗语,水滴石穿。即便是坚硬如磐石,只要锲而不舍,就能被改变。
    她的心不再空空荡荡,她重新升起了一个信念,这个信念保护着她,使她坚信,无论失去什么,终有一天,都将变得物有所值。
    不知过了多久,忆之听见身边人香梦沉酣,她拾起衣裳,一件一件穿好,又捋了捋浓密的头发,绕过水盆,往岩洞外走。
    她蒙着在银白的月光,艰难地爬上岩石,黑夜岑寂,青天隐隐,一阵西风刮过,卷起她的衣裙,冻得她瑟瑟发抖,她对月举起了双手,手掌交叠,掌心朝着自己,仔细地端详。
    白皙的手指,迎着月光,边缘透亮,飞着一重清冷的银毛衣子。
    兜不住的泪珠从眼眶里簌簌滚落,无止境一般,一颗紧接着一颗,她又握紧了拳头,攥在胸口,深深地呼吸,她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又不住地安慰自己没事的。不觉间轻喊蕊儿,笑着说替你报仇了,又痛哭了一阵,方才渐渐止住,她用手背抹干了下颌垂挂的泪珠,爬下岩石,回到岩洞中,又将衣裳一件一件脱下,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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