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冠冕》第七十七章浦岛太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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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的地方,所以非常遗憾,丹后这侧靠近日本海的北海岸,是不可能有玳瑁的。这么说来,把浦岛先生当做小笠原或琉球群岛的人就可以解决了,但是,从很早以前就记载着浦岛先生是丹后水江的人,现今丹后的北海岸也有浦岛神社留存,基于尊重日本历史的理由,不管童话故事再怎么虚构,也不能把浦岛乱写成小笠原或琉球人。真要说的话,一定是小笠原或是琉球的玳瑁游来日本海了。不过,这样写的话,一定又有生物学家会说“你们真是乱来”,说我们这些所谓的文学作家就是欠缺科学精神。被人这样轻蔑也非我们的本意,因此,关于这点,我已经思考过了。难道除了玳瑁以外,就没有其他也是鳍状手掌、并且生活于咸水的龟吗?其实,还有一种叫赤海龟的龟。差不多在十年前(唉,我也老了呢),我曾在沼津海边渡过了一个夏天,当时海滩上出现了龟壳直径将近五尺的大海龟,在渔夫之间引起不小的骚动,我也亲眼看到了,所以一直记得赤海龟这个名字。啊!就这么办吧。如果故事是发生在沼津海滨的话……唉,就算说它因为一直在日本海洄游,所以才会在丹后的海滨被发现,还是会在生物学界引起舆论及挞伐,即使说是因为潮流这样那样所以才这样,还是会引起不满吧。算了,那个我不懂。在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也不是只有发生在海龟身上,就这样带过吧。科学精神也不一定就可靠,定律或公理也都是假说而已,不是吗,可不是说了就算的。回到正题。
    那只赤海龟(赤海龟这个名称太拗口了,以下就简单称呼为龟吧)伸长脖子仰望着浦岛先生,“喂,喂”地叫着,说:“这是当然的事啊,您也知道的吧。”
    浦岛吓了一跳,“什么嘛,原来是你啊,就是上次我救过的乌龟嘛,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这就是之前浦岛看到被一群孩子嘲弄,觉得它很可怜,便把它买下来放回海里去的那只乌龟。
    “说我又跑来这里也太无情了,我会讨厌您的,少爷。不过我还是想要报答您的恩情,从那天起,每日每夜都来这个海滩等待少爷。”
    “你太浅虑了,或者应该说有勇无谋吧。要是又被那群小孩子发现了该怎么办?这次可不一定能活着回去了。”
    “您怎么这么无情呢。如果又被他们抓到,我想少爷一定会再把我买走的。真是抱歉,我如此浅虑,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再见少爷一面。这种心情可能正代表着我已经喜欢上您了。少爷啊,希望您能懂我的心意。”
    浦岛苦笑了一下,小声嘀咕着:“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
    龟听了便说,“我说,大少爷,您是在自我矛盾哪!刚刚您才说自己不喜欢被批评,但您不是也自以为是地批评我浅虑又有勇无谋吗?少爷才自以为是呢。我有我自己的一套原则,请您遵守游戏规则好吗!”龟漂亮地反击了浦岛。
    “我并不是批评你,那叫做训诫,也可以说是劝谏吧,虽说忠言逆耳,但对你是有好处的,其实我是这个意思。”浦岛脸红了,拼命想润饰刚才的话。
    “如果他不要故意装得这么正气凛然的话,其实是个好人啊。”龟小声地说。“不不不,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请您坐到我的壳上来吧!”
    浦岛吃了一惊,“你说什么!我不喜欢这种野蛮事,坐到龟壳上这种事太粗鲁了,绝对不是一种风雅高尚的行为。”
    “这种事情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为了当做之前的谢礼,带您参观一下龙宫城而已。快点,坐到我的龟壳上来吧。”
    “什么,龙宫?”浦岛脱口而出,“别开玩笑了,难道你是喝醉了吗?在胡说什么呢!所谓的龙宫虽然自古以来就在歌谣当中被咏唱、被写在神仙故事中流传下来,但那是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喂,懂吗?那可是自古以来吾等风雅之人的美梦与憧憬啊!”浦岛说的话太过风雅,语气变得有点惹人厌。
    这次换成乌龟脱口而出,“唉,真受不了,待会儿再慢慢听您解说风雅的含义,反正您就相信我,坐到我的龟壳上就是了。您实在是不了解冒险的趣味啊!这样可不行!”
    “啊,你果然说了跟我妹妹一样失礼的话。我实在是对冒险这种事不感兴趣,举例来说,就像是特技杂耍之类看来华丽但终究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邪门歪道。不了解宿命的真谛,也没有传统的教养,盲蛇无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对吾辈正统的风流之士而言,是感到不快又不屑的东西,更严重点可以说是轻蔑。我只想循着先人走过的平稳道路笔直地前进。”
    “噗,”龟又脱口而出,“难道先人走的道路,就不是冒险的道路吗?不,如果冒险这个字眼用得不恰当的话,可能会令人联想到沾满血迹、浑身脏污,不务正业的人,但是为了让您觉得有说服力,我就从头讲一遍吧。只有相信在山谷对面开满了美丽花朵的人,才能心无窒碍,抓着藤蔓走到对面。如果以为那样做的人是在表演特技,还给予喝彩,实在是令人感到颦蹙。那绝对是和杂耍艺人的走钢索完全不同的!抓着藤蔓横渡山谷的人,纯粹只是为了想看到山的另一边盛开的花而已,绝不会有‘自己正在冒险’这种粗俗虚荣的想法。什么把冒险当成自傲的事,真是愚蠢。姑且就将‘坚信对岸有花’这件事称作冒险好了。您说您没有冒险心,那也就表示您没有信任的能力。‘相信’是很低俗的事吗?‘相信’是邪门歪道吗?你们这种绅士把自己铁齿这件事情拿来说嘴,真是非常可恶。这不是头脑聪明,而是更低贱的,叫做吝啬,证据就是您只做对自己没有坏处的事。请放心,谁都不会对您提出无理的要求。你们不会坦率地全盘接受别人亲切的好意,是因为想到事后必须回报,觉得很麻烦,对吧!所谓风流之士,原来全都是小气鬼!”
    浦岛说:“你说得太过分了!我已经被弟妹们不留情面地讲过一次,来到海滨散心,竟然还得被受我帮助过的乌龟批评。我和你们这种对于传承优良文化传统毫无自觉的人不同,就随你说吧,这或许也算是种自暴自弃,但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虽然这不该是从我口中说出的话,但你们的宿命和我的宿命,有着相当大的阶级差异,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不同了。这并不是我的错,而是上天赋予的。可是你们似乎觉得相当不甘心。意思就是,虽然你们想要把我的宿命层次拉低到与你们的宿命一样,不过人事终究不及上天的安排。你说这种要把我带到龙宫去的大话,还期待我给予对等的附和,真是够了,我什么事情都知道,你不要再胡闹了,快回去你海底的家吧。我好不容易救了你,要是你再被孩子们抓到,我可是不会再出手了。你们才是不懂得如何坦率接受别人好意的人。”
    “嘿嘿,”龟胆大妄为地笑着,“真不好意思让您救了我。绅士嘛,就是这点讨厌。对别人亲切以待,是十分高尚的美德,明明多少都有些期待别人回报,却又对别人的好意保持警戒,对方以平等待您,似乎使您感觉被看轻了,所以很泄气吧。我说,您会帮助我这只龟,是因为施暴者只是小孩子吧。既然一边是乌龟,一边是小孩,在龟和小孩之间做出仲裁,之后也不太可能会有麻烦。而且,对小孩子而言,五文钱已经很多了。嗯,不过,五文钱也是杀过价的价钱了吧。那时候我也想过,要不要多少帮您出一点呢,因为您的小气让我吓了一跳。一想到‘我的身体只值五文钱’就感到相当羞耻。而且那个时候,因为对方是龟和小孩子,您才愿意花五文钱来调停,可能只是您心血来潮吧。如果那时的双方不是龟和小孩,而是一个凶暴粗鲁的渔夫在欺负生病的乞丐,别说是五文,您连一文钱都不会出,只会皱着眉快步走过吧。因为你们这种人,非常不愿意面对人生的真实面貌,您一定觉得您那高级的宿命,就像被粪尿玷污了一样。对别人的恩惠,只是出于玩兴,是享乐。因为是龟,所以才出手帮助,因为是小孩,所以才出钱。如果是粗鲁的渔夫跟生病的乞丐,就免了吧。您是非常厌恶脸上被现实生活中那股腥臭的风吹拂着的,玉手也不喜欢被弄脏。我只是叙述我所听到的事情而已,浦岛先生,您不会生气吧,因为我其实是喜欢您的呀!哦,您在生气吗?像您这样拥有上流宿命的人,一定觉得被我们这种下贱的东西喜爱是很不名誉的。而且我又是只龟,被龟喜欢这件事,一定让您感到更不舒服吧,但是,请您原谅我,因为喜欢或讨厌都是没有理由的。我并不是因为受过您的帮助才喜欢上您的,也不是因为您是一位风雅的人所以才喜欢您的,只是突然就喜欢上了。因为喜欢,才说您的坏话,想要捉弄您。这就是我们爬虫类表达感情的方法。反正,因为我是爬虫类,是蛇的亲戚,所以您会觉得我没有信用,但是,我不是伊甸园的蛇,我只是一只日本的龟。带您去海底、去龙宫,都是没有任何企图的,不要擅自揣测我的心意啊,我只是想跟您一起玩,想跟您一起去龙宫玩而已。在那个国度里,没有令人心烦的批评,大家都优哉地生活着,所以我才想带您去玩的。我可以爬到陆地上,也可以潜到海底去,所以我才能对两边的生活做出客观的比较,但的确,陆地的生活是比较嘈杂的,对彼此的批评太多了。陆地生活中的对话,不是说别人的坏话,就是吹捧自己的广告词,真是烦死了。因为我三不五时就到陆地上来,多少也受到了陆地生活的启发,正是因为听多了那些批评,渐渐地我也变得会批评别人了,尽管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受到了不好的影响,但这个批评的坏习惯已经没办法改掉了,生活在没有批评的龙宫城里竟然感到有点无聊。学到了这种坏习惯,也是文明病的一种吧。现在的我,不知道自己算是海里的鱼还是陆上的虫,就好比是那个不知道该算是鸟还是兽的蝙蝠一样,真是可悲。嗯,也可以说我是海底的异端者吧。我变得越来越难待在故乡的龙宫城了,不过我可以保证,那里还算得上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请相信我。那个歌舞升平,充满美酒佳肴的国度,很适合你们这种风流人物。您刚才不是一直感叹着不喜欢批评吗,龙宫没有批评哟。”
    浦岛被龟惊人的长篇大论给堵住了嘴,说不出话,内心还被最后一句话给深深吸引住。
    “要是真有那样的国家就好了。”浦岛说。
    “咦,真讨厌,您怎么还是在怀疑呢?我不是在说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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