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第九十章上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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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上元节,是为道家三元节之一,开元二十二年,当今陛下有诏曰:“道家三元,诚有科戒”,此节日起源于汉朝祀太一之风俗信仰,只是这一节日发展到隋唐,尤其是唐开元天宝极成之时,宗教祭祀色彩已渐次淡化,而成为大众狂欢的节日,每逢上元之日,长安城中三夜金吾不禁,皇城大开,一任百姓随兴而游,上元赏灯乃惯例旧俗,每逢上元正夜,宫中及兆府所有花灯除外,长安百万百姓外出观灯时,大户人家人人持灯,纵然贫家小户也不免一盏,几十万盏花灯于一夜之间绽放,直使帝京中辉煌灿烂,由此长安始有“火城”之别称。
    值此普天同庆之日,长安百姓固然是举家而出,“聚戏月游,充塞街陌,人戴兽面,男为女服。鸣鼓聒天,燎炬照地”的狂欢不已;而在景龙四年,中宗与皇后微服出游后,上元正夜天子微服出宫与民同庆已成不成文之规程。
    又是一年上元夜,虽然今岁天公不凑巧,乌云遮蔽了圆月,但依然难挡成盛世长安百姓狂欢的激情,天色尚未落黑,已有顽皮的孩童点起早已准备好的各式花灯,在街巷间欢呼雀跃不已,偶尔有撅着着屁股的孩童悄然点燃一支爆竹,装点起节日气氛的同时,引来身边小伙伴儿惊叫声声,使坊市间更多了几分纯真的喧闹。及至天一落黑,吃过晚饭,早已等待许久的百姓们不约而同举家而出,自第一盏亮起,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整个城中已是满天,照亮天幕的同时,也使帝京城中亮如白昼,道道坊街人头涌涌,当其时也,真个是哈气成云,挥汗如雨。
    法轮天上转。梵声动地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凝流水,春风含夜梅。幡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随着皇城前那盏以锦绣覆之,金玉饰之,悬五万盏灯,高二十丈的灯轮由下至上次第燃起。及至高处硕大的泥金万福万寿灯乍放光华,一道声震百里的漫天欢呼响起,长安上元夜的狂欢正式拉开序幕。
    但这种热闹对于唐离而言,却是视若不见,此时的他正一遍遍检查着所有的器械和人员的布置,等待着大唐天子陛下驾临地时刻。
    他所在的地方是都阳侯府内一个面积适中的小院,两边的厢房环围,而另一侧则搭建着一个硕大的演舞台。在演舞台的对面,是一栋又层小楼,此时二楼处其他三面都围以锦幄,隐约可见其中贡炭熊熊燃烧,让人心中莫名生出股股暖意。似这等布置,本是大户人家常有,只是多用以夏日。似都阳侯这般冬日启用,却是并不多见。
    当些之时,耽中原本摆放地花缸等物都已清除干净,只留下一片硕大的空场和空旷的演舞台。数九寒冬,外边是严寒无此,但两侧厢房中却是腾腾冒着热气。
    四下里再巡视一遍。重回座位的唐离只觉心难安定。思虑着正要起身,却听身边杨竽钊含笑道:“唐公子还宜安坐为好。”
    应声扭头看去。只见可杨芋钊微微一笑道:“今晚公子是为主帅,主帅若是不定,那些个歌儿舞女们岂不是更惊慌?如此反倒是弄巧成拙了!莫若示之以静更好!”,和番话说完,就见他扬声吩咐道:“来呀,给唐公子上盏鱼儿酒!”。
    鱼儿酒本是波斯葡萄酿,以冰鱼镇而饮之,是以得名。手捧琉璃樽,喝下一口包做琥珀,冰寒入腹的酒浆,唐离那乱糟糟的心才渐得宁静,偶尔一瞥间,见到适才侃侃而言的杨芋刈两手不觉中弩攥成拳,他那刚刚生起的惭愧也于一笑间烟消云散,毕竟是第一次为当今天子演舞,若说不紧张,还真是孰为不能。
    也不知等了多久,当唐离手中第二樽鱼儿酒将要小口呷尽时,却见那二楼观舞台上诸色花灯蓦然大放光华,随即在满楼人拜倒于地地同是时,一个团衫儒服打扮,身形高大的中年出现在观舞楼中。
    这身形高大地当今天子想必现在心情也是欠佳,凭栏稍立了片刻后,才见他转过身去略挥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即就有许多人上前见祀,关柱香功夫后,他才在三个高髻艳装妇人及都阳侯的环侍下,于观舞台正中长榻上坐定。
    及至楼上众人坐定,厢房中愈发静寂,从人屏气凝神之下,适才地喘息之声也已不闻,居中正坐的唐离双手紧握手中酒樽,连鱼儿酒的寒意也自不觉,只将一双眸子紧紧盯信观舞楼侧地飞檐。
    许是千年久远,又似刹那光阴,在那飞檐上挑起一串五彩花灯地同时,唐离眼神猛的一缩,心中一震地同时,口中已是断喝出声道:“出鼓!”。
    十六扇厢房门同时打开,二十八个缎衣衫,头扎红巾的汉子疾步走出,不过片刻功夫,早已按照先前排练,在空阔的院落内支起七面四人合击的大鼓。
    紧随这些鼓手而出的则是一百单作人的健舞手,此是这些挺拔的舞者全身披挂轻甲,手执舞枪,举止有节,近百人身形转动之间,近百柄舞枪舞动之际,于这空旷的院落中陡生出一片杀伐之气。
    堪堪等最后一个舞松手战位完毕,唐离的下一声断喝已是破空而出道:“灭灯,起歌!”。
    此声即出,除观舞台两侧飞檐上挂着的两串五彩花灯,无论楼上楼下及厢房诸色应声而灭,整个院落中顿时陷入一片灰蒙蒙的黑暗,在今夜这火城一般的长安,这份黑暗的来的份外特别。
    这黑暗突如其来,楼下场院中固然是寂静一片,但观舞楼上却是难免引起一阵骚动。老宦官高呼一声“护驾”的同时,人已抢步挡在了天子身前,而于此同时,八道黑影自四下蹿出,直将那团衫人紧紧围住。
    众人惶恐的同时。那居中正坐的便服天子却是淡淡一笑道:“联信的过都阳侯,都散开!”,他这语声未毕,忽听楼下一声满带慷慨之气地长歌蓦然起道:
    拨乱资英主,开基自晋阳。一戎大业,二德焕前王。炎汉提封远,姬周世柞长。朱干将玉戚,全象武功扬。
    场院黑暗。看不到歌唱者本人,但只听这声音技法绝壁是国手无疑,虽毫无器乐伴奏,单是这般清唱,也尽将这乎首歌颂大唐开基建国的《武功歌辞》中阔大气象尽现无疑。
    这才的骚动之后,突然听到这样一首长歌,玄宗李隆基哈哈一笑道:“都阳侯有心了!”。也就是他这声大笑,缓解了观舞台上的紧张气氛,虽知道今日唐离布置的内容,但杨琦却没想到这个少年会来这么狠的一手。刚才地他也是面色急变,心跳不已,才觉额头不知何时已爆出一片鱼鳞般的冷汗。
    “起幻术?”。听到下边厢房中一个少年的高喝之声,手按扶手的李隆基又是一笑道:“杨爱卿,看下边摆的阵势及刚才这曲长歌,分明是要演《秦王破阵乐》,这时侯来一出‘鱼龙蔓延’的幻术,可着实大是不妥啊!”。原来,隋唐间宫廷的大型幻戏《鱼龙蔓延》幻化出地场景乃是传说中的四海龙宫景象,正所谓“辰象森罗正,句陈羽卫宽。鱼龙排百戏,佩剑俨千官”,而这等热闹戏与前边的诸多布置的确不太协调。
    随着唐离一声令下,两侧厢房中三十六位奇峰尖儿幻术师双手急动,堪堪等都阳侯那句:“还请陛下耐心后观”的话语说完,就见一片青光爆闪,场院中演舞台上凭空幻化出一片金光灿灿的皇家宫阙,这片青光在一片黑暗的场院中显地如此夺人眼目,附带连那些鼓手,舞手也照的清晰可见。
    见幻术已起,紧紧盯住外间景象的唐离高喝一声道:“击鼓,起舞!”。
    音声未歇,“咚”的一大鼓鸣响,“咚咚”,“咚咚咚”,随着鼓手节奏愈快,鼓声之间地停顿也越来越少,待到三二十下时,那鼓声已如暴豆般连绵不断,听其节奏,分明便是《秦王破阵乐》。
    鼓声刚起,那一百零八个手持枪矛的舞者已是应而动,此《秦王破阵舞》乃是为颂太宗当年战场征战勇武而作,群舞动作虽然简单,但最以节奏最快,气势雄浑取胜,在《霓裳羽衣曲》未出之前,它实是宫廷舞蹈中规模最大,也是最为刚健的盛舞。
    七面用以沙场征战地战鼓同时擂响,这是何等气势?感觉身边几上茶盏为声波所震颤动不已,而那每一声鼓音又如同击在凡中一般,搅得他心血沸腾,都阳侯忍不住心中暗暗叫苦:“疯子,真是个疯子,有花鼓不用,居然搬出真正的战鼓来!”。
    鼓声隆隆,舞者烈烈,而伴随着这样的鼓舞,演舞台上的幻象陡然随之而变,自长安金碧辉煌的兴庆宫开始幻化,推过一片连天的宫宇,幻象随即展露的是气势恢弘的长安全景,随后画面再变,继续推进的则是五谷丰登的大唐疆域。
    “全景全景,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样!”,旁边厢房中,眼睛大大瞪起的唐离注目演舞台,口中抑制不住的喃喃自语道:“秦王破阵,秦王破阵!”,应和着他的声音,在经过刚才那一套组合幻象画面结束后,演舞台上青光再闪,幻化出一往无际的刀枪丛林,盾兵,弓兵,轻步兵,重甲步兵,轻骑兵,重骑兵的影像一一闪过,如此近距离目睹这般刀枪大阵,观舞台上众人耳听隆隆战鼓,似已化身这无边杀戮的战场之中,只觉口干舌躁,无边死亡的威压漫天而来。片刻之后,才见那青光再变,扫过这一望无际的兵阵前沿,与之相对的却仅仅有数十骑骑兵。
    “渲染气氛,渲染气氛”。双手一紧手中的琉璃樽,唐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叶出这句话来。
    战阵之上,残阳如血,血色夕阳照在那数十骑重骑兵血迹斑斑地甲胄上,愈发为他们增添了几分英雄一去,势不回头的慷慨与工作苍凉。
    这与敌人数次对峙而毫无惧色的十七骑队正中,拥立的是一面在朔风之中烈烈摆动的大唐王旗,旗下那员身披黄金锁子甲的将领在这样一片如血夕阳的背景下,愈发显的伟岸无比。
    综观李世民一生征战。最具代表性,同时也最为勇琥的便是后世史书中一再渲染的十骑冲阵故事,史书记载中,这位大唐的建国者及中国王朝时代最伟大的君王面对敌三万军阵,率领一十七骑骑兵毅然破阵而出,此事于唐人,上至达官亲贵,下至贩夫走卒,可谓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观舞台上众人见到刚才那些幻象已是万分惊诧,此时再一目睹如此场面,安能不心血沸腾。在当今天子拍案而起的同时,就见满楼众人,无论爵位高低,一体拜倒于地。口中悲呼:“太宗陛下!”。
    李隆基一代英主,继位之初励精图治。历三十年手创开元盛世,文治既成,又慕武功,北以安绿山力压东北诸族,西以封常清率大军与正日益强盛地大食会猎于西域,南收南诏诸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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