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三十五、炎洛之战策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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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炎和北洛的战争,不是从东炎大旱,草原劫掠邻邦属国,一直侵犯入北洛边境才打响的。
    必须要把胤轩二十二年,风司冥为妻子复仇的那一仗同样算在内,才是完整的大战。为妻子复仇,历时五个月的战争,是最终炎洛大战的前哨。
    秋原佩兰遭遇东炎特有之毒,对北洛或是东炎鸿逵帝,都可以说是一件意外。但由这个意外,北洛真正开始进入两国大战的战时准备——而这个时候,东炎可以说对此还毫无察觉。
    或许对于我心爱的、聪颖通透又至情至性的孩子,不应该有这样的说法。但将妻子遭遇毒手这种大不幸,变成扭转两国间力量对比,改变天平倾向的关键转折,确实是风司冥通过这一场“冲动”的复仇之战,取得的绝大成功。
    其一。率领精干部队在东炎境内的流动式作战,给予东炎切实的打击报复,也试探了东炎的实力。破关闯阵、来去自由的冥王军给东炎带来巨大的震撼,回报了当年“玉螭宫之变”后东炎趁机联合西陵,击破北洛国门的耻辱,树立了北洛军士的信心和希望。
    其二。扰乱草原的农业生产。
    俗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战事破坏了正常农时的生产活动,草原本身的生态就脆弱,相比于其他地理条件更加容易受到影响,相应的,也更难恢复。战争打的其实是钱粮,“因粮于敌”,《孙子·作战篇》强调的就是物资给养的重要性。破坏正常的农业生产使得对方大量减产甚至绝产,也就从后援的方面打击了敌军,这是风司冥战争持续过整个春天的重要因素。
    其三。通过骑兵深入驱驰,扫荡草原腹地的方式,充分了解东炎国内的地理情况,取得第一手地理资料。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东炎一战,因大旱,在天时方面或许是对北洛是非常有利,人和可能也在很多方向倾向于北洛(当然,主要是指比较靠近两国边境、与北洛有相当商贸和文化往来的区域),但是地利一块,如果不加准备,是绝对不可能占到上风。虽然各国会彼此有间谍以及密探活动,取得相当多重要的材料,但仅仅如此不可能足够。何况这一仗绝对要深入到对方腹地,时间之长、涉入之深,以单纯的暗哨间谍,必然不能满足军征的需要。有目的地取得的资料,对最后战争意义是极其重大的。在第四卷下卷中,青梵对冷暖锋交汇降雨的天气变化的利用,风司冥取道北方海路的奇袭,轩辕皓在局部地理范围的水淹七军,等等等等,都是建立在对东炎草原大环境和当地地理环境的充分了解之上。而这些资料的取得,风司冥一场名义复仇的实战,无疑是最直接的来源。
    当然,这一场在敌国境内的游动作战,北洛也了解许多关于东炎各地的布防。虽然在这场战争后东炎大幅调整了军事布置(从一般事理逻辑也可以推测),而且军事上也一直都有这样的说法:“不能用上一次的战术去打下一场仗。”但山川地形,城池位置和重要程度,自然地理因素和已经建设城池的基本情况不会有根本的改变。对于北洛后来的作战,这些资料信息都非常宝贵。
    其四。则是柳青梵与胤轩帝在擎云宫御花园那一番长谈。通过这一场战争摘掉冥王“不败”的帽子,使敌方对年轻的风司冥产生轻敌的心理,而同时引起北洛军士同仇敌忾、知耻后勇的心理,磨练其意志,激发士气,同时更加坚定其追随冥王的决心。
    这是北洛军制改革后第一次出战,虽然真正作战的依旧是风司冥的铁衣亲卫,但无疑问的,这一场战争将整个北洛军队都震动起来。国内的配合,将士们的用命,军制改革的实效得到检验,北洛军队的凝聚力更加加强;同时借着这样的时机,布置安排相关官员任命,为炎洛大战做更进一步准备。
    一场“复仇”,一箭四雕,从谋篇布局角度,北洛就远远走在东炎之前。到此后两年,炎洛大战真正开始,必须承认,北洛是挖空了心思,准备着这一场大仗硬仗。而相对的,东炎鸿逵帝虽然素来刚毅强悍,富于侵略精神,但由于分心草原政权内部的争夺,制度的改变,没有足够的准备。所以天灾之后,一着错,步步输。
    另外,就战事准备,谋篇布局而言,北洛还有一处极重要的手笔。那就是战争的外环境,换句话说,西云大陆的舆论。
    虽然说过,对于作者,并不认为笔下的战争双方有正义非正义的区别,但是就战事本身、战争的当事人来说,是否占据正义一方,是否舆论的倾向和主导,是否符合西云大陆道德伦理所要求的“礼”,对于战争结果也是有非常重要影响的。
    西云大陆是一个讲究“礼”的世界。作为礼仪的一个重要环节,在国事往来中,是否讲究和遵循传统共遵的礼仪规矩,尤其是在有矛盾争端的情况下,对双方或者几方谁在上风谁能得利有非常大的影响,甚至可能是决定性作用。各国交往应当依照礼仪规矩行事,否则将受到大陆共同的指责。比如文章当中虽然只简单点到没有详细描写,“凡有事作,必先以告”的基本行事规矩,假使没有完全遵守,即便没有其他舆论指责,对战争本身进程亦无影响,像考斯岱尔这样的将领内心却会感觉到有愧。这就是“礼”的存在意义——一种内化的、约定俗成、共同认可的行为规范。
    国事交往中,战争,可以说是各种往来当中动作最大影响也最大的,自然,规矩也是最多——不过,也是看情况而定,一言不合翻脸就打的也不是没有,不宣而战发生其实非常正常,或者说,是可以理解。如果国力战力足够打胜的话,守不守规矩其实都是强者说了算。这么说实在有点强盗理论强盗逻辑,不过近代百年惨痛的历史教训,弱国无外交几个字足以烙进骨头里。只是,虽说礼仪规则是胜利者、是强者制定,但作为一般公共规范、国际交往人情行事的基本共识,必然有其普适性和可行性在。所以,遵守这些基本的礼仪、行事规范还是很重要,也非常必要。
    文章第一次提到这些礼仪,是在北洛与西陵的蝴蝶谷会战。蝴蝶谷会战结束,北洛西陵双方议和会盟,则是“礼仪”的一次集中而典范的表现。到这一场“探路”的复仇之战,为妻子复仇的战争起因和目的被北洛广为宣传,博得大陆诸国广泛的同情、理解乃至支持,甚至连以贺蓝#考斯岱尔为首的东炎将士都因此士气消沉。而到了最后一战,北洛更是通过各种手段充分宣传。东炎因大旱而劫掠邻国,强权干涉他国政治,甚至直接改换王族统治。虽然这些国家或是藩属或是依附,但是在大陆,各国王室同是神明子孙,彼此尊贵并无高下。东炎的行动显然是违反大陆的一般认知和行为规范。北洛宣传工作得到各国的反应,尤其是西陵借助大神殿联合诸国共同讨伐的举动,都是从各个方面确定了北洛战争的正义性,为其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战争外环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东炎最后的结局可以表明,北洛良好的宣传工作,不仅是在舆论精神上,还是在实际战事中,都真正削弱了敌军的战斗力。
    《孙子·计篇》说,“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不算乎?”从前哨战到战争外环境,北洛算得精细,而先期的各种准备,又无不丝丝入扣。加上隐伏在东炎草原内部,却又被鸿逵帝不断激发的萧墙祸根,北洛这一场战事,或许,当真没有不胜的道理。
    然而盘点一番,却又忍不住为笔下感叹:读《左传》,《吴许越成》一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每每惊心,而以其执著不懈,大事终成。北洛基础根本,胜于卑微之越;胤轩帝登基二十五载,而改革亦十年,举贤任能,励精图治,终于一朝而下东炎基业七百年——虽然文成于予手,然而其中辛苦,真我能知?其中计算,真我能尽?其中机缘,真我能悟得?
    且作盘点策谋,纪念这《帝师》之中分量最重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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