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GL)》84险死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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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秀!”
    卫希颜惊裂摧心!
    悲啸如泣,哀恸裂骨,全身血气、怒气、悲愤、痛郁、摧伤集结,啸恸幽峡——
    “可秀!”
    雪烈烈一剑,至痛至怒至悲至愤,如同昆仑山顶的雪峰轰然崩啸,天地失色。
    雷动,惊。
    云家,惊天一剑!
    他与名重生一战,虽以花惜若之死扰乱其心神,从而以绝情心法重伤名重生,但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兼程奔掠千里击杀名可秀,肺腑内伤更深一分。
    他若接下这一剑,必定伤上加伤,拼力一击杀了卫希颜,也于他无益!
    名可秀心脉中他绝情斩,必死无疑。
    电光石火间雷动审时度势,耸眉,后退。
    “撤!”
    惊雷堂总堂主一手挟起重伤的雷雨荼,腾身一闪,又提起被点穴道倒地的雷下,花漆夫等人尚在惊恸中,漆眉如刀的男子已远去……
    此时,被雷动惊雷一斩横断于空的暴雨方“哗啦”一声落下。
    惊雷堂退却如风。
    “可秀!”
    名可秀沉入黑暗,鲜血自她胸口喷涌如泉,转瞬间碧衫便被染为血红。
    卫希颜一把抱起她,冲上木楼,冲入卧间,放于榻上,先输真气护住心脉再止血。
    可秀,你别有事!千万别有事!卫希颜眼泪迸出。
    心痛、心痛,剧烈撕痛!
    她怕!全身上下都在害怕!害怕得脚跟子都发软,单膝软跪在榻前,全身上下冰浸浸如陷冰窟,冷得心里直抖,手指一根根发抖,连带输入的凤凰真气都在抖颤。
    可秀,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天地,空茫,空茫茫的让人无边无从。
    ***
    七月初一夜,暗沉。京城白日方经得一场暴雨,到晚间时大雨停歇,却仍无星无月,夜暗沉。
    惊雷堂内却烛火鼎明、一派亮堂。酒酣耳热的喧闹几将屋顶喧翻,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夜半方渐去。
    唐青衣站在门外,静静听了阵雷枫安稳熟睡的呼吸,悄声向惊雷堂最深处掠去。
    独院,茅屋。
    屋内烛火明灭,雷动面容隐有青色,高大身影在烛火摇曳中巍巍如山岳。
    他受伤了!唐青衣心中一动。
    雷动似知他来意,声音沉浑,直震夜色,“自今日起,江北再无名花流!”
    唐青衣冷寞面色一凝,霎时,寒凉侵袭心底。果然,如他所揣测。
    雷动突然抬眼看他,漆眉如刀凛凛切入,“成大事者,必得绝情绝心!你既为我女婿,当需谨记此点;重修之唯魔独尊!”
    唐青衣寞色愈深,目光寒幽难明。
    ***
    七月初二日,天晴,有风。
    京城宋家生药铺突然换了招牌,掌柜宋家生不知去向,连带药铺里的大夫和伙计似乎都一夜间换了一批生面孔。
    便有传言说,宋家生药铺的掌柜好赌,将药铺一窝儿的输给了孙殿丞药铺的掌柜;又有人说,宋掌柜的惹了官非,孙殿丞药铺借机正好吞了宋家生药铺。
    不管传言如何,宋家药铺成了孙家药铺也不过是换个匾额、换了些人而已,该怎么看病、该怎么抓药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于是,传言在沸沸扬扬十数日后,也渐渐消停了下去。
    惊雷堂内,雷电站在茅草屋外禀道:“总堂主,近些日子名花流北方各堂口,包括京师堂口正在纷纷南撤,是否出动人手狙杀?”
    雷动面容隐于茅屋暗处,看不清神色,语音却雄浑有力,“由他们撤!”
    “是!”雷电应了声,却未离开,犹豫片刻后道,“总堂主,雷老大他?”
    雷动道:“雨荼受了重伤,但生命无碍,燕京养伤半月当愈。”
    雷电这才神情一松,抱拳离去。
    雷动隐在暗处的刀眉却微微一皱,雷雨荼的伤势远非他说的那般轻巧,心脏左侧被惊箭指一指洞穿,三、五月内怕难伤愈,即便伤好,恐也将落得终生痼疾。
    流水心箭惊箭指!他终是低估了名可秀!
    想起昔年那女子,雷动心中突然一痛,肺部急喘咳了起来,赶紧运转绝情心法,片刻心绪重复绝情无波。
    雨荼既伤,那计划唯得延后两月。
    ***
    山中不知日月长。
    峡谷下,河水潺潺,水流平缓,两岸碧草青青,林木葱葱,游鱼自水中跃出,欢跳蹦落。
    一道浅蓝身影如飞鸟掠过,落岸时游鱼已入手中竹篓,身形腾起,踏壁而上,行到峭崖半腰时却忽然失去影踪。
    “可秀,我回来了!”
    卫希颜欢快笑声飘入石室,将竹篓和清水盛器放在外间厨室,身形闪入里面卧居。
    名可秀躺于榻上,闻得声音,双眼睁开,侧目嫣然一笑,苍白面色沁出丹润光彩。
    “希颜!”
    卫希颜笑着近前,轻轻将她抱起,“可秀,该晒太阳了。”
    浅蓝身影怀抱一人在崖壁间轻巧腾跃,落至崖底河岸边一处斜平大石上。
    时已近秋,初秋的阳光温而不热,名可秀倚靠在卫希颜怀中,凤凰真气自背心输入体内,全身暖意融融,唇角笑意温柔。
    “希颜,再过两日我们回江南吧!爹爹那边,我始终有些担心。”
    她在卫希颜归料下于崖间石室养伤两月,伤势已好得大半。当日她心脉被雷动绝情心法震裂,幸得战前因谨慎贴身穿了金丝甲,抵去雷动两成掌力,否则当场便得休命,后又得卫希颜凤凰真气及时护住生息,方才死中求生。
    名可秀那日受伤后谢有摧按她事前吩咐,率众人自林间秘下幽谷,再由峡底沿河潜出,返回河间府,分批分道撤退;一世不悔。因名可秀伤势过重不得擅移,遂由卫希颜守护隐居崖间秘室疗伤。
    她醒来后思及父亲虽然悲痛,却再无初时的惶急,以父亲功力纵使落败,雷动亦难取性命。她心一定便庆幸先前为防不测,已提前让铁巳秘知宋之意做好撤退准备。
    雷动之谋不在江湖,想杀的唯父亲与她,以清除大谋之路的首要障碍。雷动若想此时拿下名花流,必得大动干戈,即使胜出惊雷堂也必将损失惨重,于雷动所图大业无益,名可秀由此笃定北方各堂人马定能安然撤回江南。
    但她在崖底养伤已两月,外间情形不知变幻如何?
    江南总堂口有三叔名重落武力震住场面,堂中事务有老练精明的花漆夫、宋之意等处理,当不虞忧虑。
    但终未杀得了雷雨荼!对惊雷堂之谋终也只阻得一时!
    名可秀心下暗叹,北境恐怕已有异动。
    ***
    燕京通往河间府的官道上,蹄声滚滚,马上军士伏背飞驰,虽已是初秋天气,额上却沁出细密汗水。
    驿马驰入官道僻处,渐无人行,马上军士突觉脖子一凉,咕咚一声便跌落马去。
    一道人影掠入官道,提起军士尸体闪入道旁林内,摸出驿递银牌和火漆军函,随手扯开看去:
    “驻平州金军似在属县搜刮壮丁签军,并有大队女真胡骑自平州越境入清化县,劫掠榷盐场,焚烧房舍。为防不测,特军报枢府。燕山(幽州)宣抚使蔡靖呈上”
    那人眉间一粒朱砂小痣,看得军报后小痣一跳,似是冷讽讥笑,双掌一搓,银牌连同军报尽数化为碎屑,再掘了坑将驿站军士掩埋,杀人者便消失在林间。
    ***
    幽州峡谷间,名可秀在卫希颜坚持下,只得在石室中再养伤十日。
    崖壁石室是左闲风派人秘密开凿,作为名可秀在幽州的第二处别居,洞口隐于峭壁密布的灌木矮丛间,极难发现,石室里侧并有一条密道通向另一出口,只能自内推开,以作不测使用。
    左闲风行事果如其人,思虑缜密。名可秀每思及此,心中便浮起哀恸,终未能杀了雷雨荼,但那人中了她的惊箭指,纵使伤愈后半世也不得安生,当算为闲风报了一半之仇。
    名可秀养伤两月有余当可行走,却仍然无法提气行功。卫希颜封好石室后抱起她掠入崖底,顺峡谷河流直下,小心护持着怀中女子,奔掠山野间,双臂却始终不晃动。
    她体内凤凰真气充沛,生生不息,日间奔掠,夜间歇息。
    不过数日,便越过河间府,再出大名府,近得东京城北郊外,悄行潜入名可秀的别庄。
    卫希颜按她嘱咐,在后门口换挂了一盏灯笼,近得暮色时分,便有一道人影掠入后院。
    卫希颜看清那人正是平素为名可秀驱车的马夫。
    “铁衣十二卫铁子见过少主!”一向沉默寡言的车夫声音隐隐激动。
    卫希颜听他自报其名,这才知晓此人竟是名可秀身边近卫之首。
    “铁大,进来罢。”名可秀捂唇轻咳一声。
    “是,少主!”
    铁子推门进入,单膝点地一拜,起身向卫希颜微一颔首,垂手恭立道:“少主,堂口很挂念你;红袭衣!”
    “让大家忧心了!”名可秀微笑道,“铁大,宗主伤势如何?”
    “禀少主,宗主已闭关,嘱你勿需挂念。”
    名可秀神色一黯,爹爹竟然闭关,想是伤势严重,好在性命无忧,想及此她重又振奋,侧头对卫希颜笑道:“希颜,你两月多未回府,汶儿定然焦虑,有铁子守在此,你先回府可好?”
    卫希颜想了想,点头道:“我去去就回。”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回头叮嘱道,“你待在房内莫要乱动。”
    名可秀噗哧一笑,“知道了,卫啰嗦!”
    卫希颜这才放心,急急冲入夜色,奔掠跃进新酸枣门城墙内,悄悄回到驸马府。
    帝姬刚刚睡下,突然惊醒坐起。卫希颜一伸手捂住她唇,“汶儿,是我!”
    “姊姊!”帝姬惊喜扑入她,“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名姊姊可好?”
    “我没事!”卫希颜轻拍她背,简言扼语道,“可秀受了重伤,我护她回江南。你明晨告诉三叔,我在月底赶回京城。”
    “姊姊,你万事小心,京里勿需担心。”姊妹俩絮絮一阵,卫希颜不放心名可秀,带了几件衣服后便与妹妹匆匆道别,又潜入顾瑞房中。
    驸马府主管在初惊后迅速回复镇定,按卫希颜交待从府库悄悄取出山参、银两等物打包交到驸马手中。
    卫希颜再度潜回城北别庄时铁子已隐入厢房,名可秀半躺于榻上持卷未睡,看见她进来眸色晶莹,笑道:“怎回得这么快?”
    担心你!卫希颜放下手中包裹,除了靴子衣物上榻,拿走她手中书卷,皱眉道:“这一路都宿在林间,终于能安枕睡到床上,怎么还不早睡?”
    名可秀偎向她,笑道:“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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