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猎手》柳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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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写照。而柳永所作的《传花枝》在自负风流方面并不亚于关汉卿的《一枝花套·不伏老》。词曰:
    平生自负,风流才调。口儿里,道知张陈赵。唱新词,改难令,总知颠倒。解刷扮,能(口兵)嗽,表里都峭。每遇着、饮席歌筵,人人尽道。可惜许老了。阎罗大伯曾教来,道人生,但不须烦恼。遇良辰,当美景,追欢买笑。剩沽取百十年,只恁厮好。若限满,鬼使来追,待情个、掩通著到。
    可见,他与妓女的关系十分亲密,他对自己的这种风月生活也颇为自得,这在词里表现得也相当大胆、直露、毫不虚伪,毫不做作,公开宣称‘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鹤冲天》),公开鄙视‘名缰利锁,虚费光阴‘《夏云峰》,颇有些反传统道德的意味,令一般酸腐文人为之乍舌侧目。在和妓女的交往中,不排除玩弄狎邪的成份,但更多的是彼此的友情与互相的慰藉,是歌妓们对他的偏爱与他对歌妓们体贴。妓女的出现无疑是一种社会病态,但柳永与歌妓们却在这种病态现象中保持了一种和谐融洽的关系。据宋人曾敏行《独醒杂志》卷因及杨湜《古今词话》记载,柳永‘沦落贫窘,终老无子,掩骸僧舍,京西妓者鸠钱葬于枣阳县花山。”“每遇清明,多载酒肴,饮于耆卿墓侧,谓之吊柳会。”此足以证明歌妓与柳永之间确实存在深厚的感情。
    二是对女性作充满色相的具性化、世俗化的描写。这一点和敦煌词中的同类作品极其相似而和前代及同代的诗词家不同。唐五代文人多把女性当作观念的象征加以描写,如温庭筠的《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天,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后,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显然,这位女主人公决非勾栏中的姐妹,而是洁身自好而又孤寂慵懒的观念性的女性象征。又如晏几道的《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钅工)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这位女主人公虽是歌女,但显然己被作者当作理想性的观念加以改造了。总之,他们笔下的女性多非现实生活中可确指的人物。而柳永则不然。他描写的就是他生活中遇到的实实在在的某个歌妓。柳永与他们之间不再是重帘深处难以捕捉的幽情密意,不再是只重精神寄托的理念爱慕。在柳永笔下,男主人公就是以风流才子自命的柳永,女主人公就是一个个具有备自真实面目的卑贱的歌妓。总之,他写的都是‘这一个‘,而不是‘那一类‘,都是具型化的实指而非类型化的泛写,根本观念发生了明显的世俗化的下移。
    在柳永的词中,我们可以数出一大堆歌妓的名字及她们各自的妓艺;
    心娘自小能歌舞,举意动容皆济楚。(《木兰花》)
    佳娘棒板花钿簇,唱出新声群艳伏。《木兰花》
    虫娘举措皆温润,每到婆姿偏持俊。《木兰花》
    酥娘一溺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木兰花》
    师师生得艳冶,香香于我情多。安安那更久比和。四个打成一个。幸自苍皇未款,新词写处多磨。几回扯了又重(扌妥),奸(实应为三个“女”字叠加)字中心著我。《西江月》)
    所谓‘’奸’字中心著我‘’即在’三个女’子之间加上我一个,亦即‘四个打成一个‘之意。此外,从柳词中我们还能看到秀香、英英、瑶卿等人的名字。其中感情最深的当属虫娘。开始,柳永被她‘温润‘的性格和‘持俊‘的举止见上引《木兰花》所打动,认为‘小楼深巷狂游遍,罗绣成丛,就中堪大属意,最是虫虫‘《集贤宾》)。后来柳永科场失意,又得到虫娘的慰藉,更加感激她,决心下次科场夺魁后好好报答她:
    须知最有,风前月下,心事始终难得。但愿我虫虫心下,把人看待,长似初相识。况渐逢春色,便是有举场消息。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征部乐》)
    再后来不知何种原因,两人之间的交往受到限制,但柳永对虫虫的痴心仍一往深情。‘近来**忽西东。消恼损情悰。纵然偷期暗会,长是匆匆。争似和鸣偕老,免教敛翠啼红。眼前时、暂疏欢宴;盟言在,更莫忡忡。待作真个宅院,方信有初终。‘(《集贤宾》)由于柳永所面对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歌妓,所以他不但了解她们的妓艺,也了解她们的心愿;不但热爱她们的姿色,也同情她们的遭遇,他可以向这一个个具体的人表达一个个具体的关切。他十分了解她们的基本愿望,并认为她们有权实现这种愿望: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拌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定风波》)
    他更幻想着能带着她们脱离苦海,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何妨携手同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迷仙目》)
    且相将,共乐平生,未肯轻分连理。(《尉迟杯》)
    应该说,这里不但有柳永对歌妓的同情因素,而且有在感情下移后所出现的平等色彩。因为他所面临的就是眼前的你和我,他所希望的就是如何共享你和我之间的这份感情。这虽然是世俗的,但却是实在的。
    三是在描写情场生活时充满了功名事业与狂荡风流的矛盾,这种矛盾在前后期表现出较大的差异。前期,柳永虽也热衷功名,但更看重风情,当二者发生矛盾时,他一方面对功名难就充满牢骚,一方面又能以加倍的恣狂作为排遣。著名的《鹤冲天》就是这种矛盾心情的生动写照: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句。未遂风云便,争不恣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苍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据《能改斋漫录》
    卷十六载,仁宗皇帝读到此词后十分不满。‘及下次临轩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自此,柳永索性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
    但柳永终是一个封建文人,终难彻底摆脱传统思想,那种‘定然魁甲登高第‘的思想始终没有断绝,最后在将近五十罗时,终于在更名后考中进士,步入仕途。经过不断的宦游漂泊,生活坎坷,柳永的社会人生之感逐渐深沉,玩世狂荡之心逐渐收敛。特别是按宋制,士子及未火朝籍者可出入民间妓院,一为朝廷命官就失去了这种自由。因此晚年的柳永不得不改变青年时的狂荡,而对一直心向往之的风月生活持一种留恋而又无力挽回的态度,不断唱出浪子暮年无可奈何的人生悲哀与情场失落。如《戚氏》云:
    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念名利,憔粹常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
    又如《迷神引》下阕曰:
    旧赏轻抛,到此成游宦。觉客程劳,年光晚。异乡风物,忍萧索,当愁眼。帝城赊,秦楼阻,旅魂乱。芳草连空阔,残照满。佳人无消息,断云远。
    如果说他人写人生漂泊多与官场失意相结合,柳永则带与情场失意相结合;他人在‘帝城赊‘时常感慨‘长安不见使人愁‘时,柳永则常感慨‘秦楼阻;他人在抒发文人雅调的时候,柳永则常常拖着一条世俗的尾巴。
    纵观上述所分析的几个特点,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柳永总是以世俗的角度写自己与歌妓之间那份实在的、具体的、真切的感情,这就决定了他的风格必然是俗的。而这种俗在艺术上又有一些具体表现。
    三、柳词之雅的具体表现
    柳永词并非一俗到底,也有很多雅的成份,对此前人多有指出,且一致给予较高评价。如苏轼早就指出‘世言柳耆卿曲俗,非也,如八声甘州之’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此语于诗句不减唐人高处。‘赵令畴《候靖录》卷七引苏轼语又如:
    柳词曲折委婉,而中具浑沦之气,虽多俚语,而高处足冠群流,倚声家当尸而祝之。如竹(土宅)《词综》所录皆精金粹玉,以屯田一生精力在是,不似东坡辈以余事为之也。宋翔凤《东府余论》)
    屯田,北宋专家,其高处不减清真。长调尤能以沈雄之魄,清劲之气,写奇丽之情,作挥绰之声。……一词之命意所注,确有层析,如画龙点睛,神观飞越,只在一二笔,便尔破壁飞去也。盖能耆卿之骨,始可通清真之神。刘文焊《与人论词遗札》)
    还有人为只见柳词之俗不见柳词之雅打抱不平:
    耆卿为世訾(敖方│此字本为上下结构│)久矣,然其铺叙委宛,言近意远,森秀幽淡之趣在骨。耆卿乐府多,故恶滥可笑者多,便能珍重下笔,则北宋高手也。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
    柳七亦自有唐人妙境,今人但从浅俚处求之,遂使金荃兰畹之音流入挂枝黄莺之调,此学柳之过也。彭孙逼《金粟词话》)
    柳词之雅亦与其题材内容密切相关。如前所述,柳词具有三大题材,这三大题材对前代都具有突破意义,即情场生活、羁旅行役、都市风光。表现第一种题材是以俗为主,表现后两种题材,则是以雅为主。
    羁旅行役词和都市风光词
    先看羁旅行役词。
    虽然柳永成年后即离开家乡福建崇安县,寓居京城汴梁,并始终以此为基地,但他的生活仍很动荡。中举前他要为功名生活奔走,中举后他要为官务公事奔走,羁旅行役使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他一生的足迹遍及闽、豫、江、浙、楚、淮等地,甚至可能到过成都和长安,这都可以从他的词中得到印证。
    一般人写羁旅行役多重在抒发生不逢时,怀才不遇明主的感慨,从而或自叹淹蹇,或愤世嫉俗,或思念乡关,或向往归隐。这样的调子在柳永笔下也有,虽然如第一部分所述,柳永在写这类题材时常拖着一条俗套的尾巴,但其高雅情志终难掩盖。如《安公子》上阕写舟行景色,下阕道:
    游宦成羁旅。短樯吟倚闲凝伫。万水千山迷远近,想乡关何处?自别后,风亭月榭孤欢聚,刚断肠,惹得离情苦。听杜宇声声,劝人不如归去。
    ‘游宦成羁旅‘明确点出该词的主题,‘万水千山迷远近‘,‘想乡关何处‘、劝人不如归去‘,慨叹仕路,思念家乡,很好地道出了失意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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