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孔》正文风筝与瞳卷·六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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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戴走后，石妈妈从架子里找出一套红花的玻璃杯，扒着玻璃纸问亦步亦趋的女儿，“你怎么回来了，建宇在中学，你怎么不等他一道回来？”石娇娇耸耸肩，“今天没上班，突然就想回来，还没告诉他呢！”石妈妈闻言放下手里的事，趋近女儿的脸细看看，凭感觉看出了她眼中残存的情绪，即时担心起来，“怎么啦，是不是哭过啦？”
    在记忆里，妈妈一直比自己要高，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可以垂眼看她了。石娇娇避开母亲担忧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说：“也没什么事，工作不顺利。”生活经验丰富的妇人怎么可能相信，外头凑近女儿的视线追问，“跟建宇吵架啦？”石娇娇嘴角抽了抽，“真的不是。”“那你为什么回来还要瞒着他，他就在镇子上啊！”
    妇人说着，携了女儿的手，把她拉倒一张塑料凳旁，推掉上面的空纸盒，“你坐下，”妈妈将石娇娇按在凳子上，微微粗糙的双手从她两颊热辣辣地搓过，纠缠着视线的乱发就乖顺的贴向头皮，妇人捧着女儿小小的脸，柔声问：“乖女儿，你怎么啦？”
    母亲温柔的声音实在难以抵挡，石娇娇再难掩饰，立刻眼眶通红，大颗泪水翻涌而出，“妈妈……”唤得妇人心都碎了，还不知道原因就替自己的孩子委屈，道：“你跟妈妈说，妈妈帮你。”石娇娇嘴角下拉到极限，双眼水光潋滟，生生了憋了好长的气，才开口道，“真的没事。”说着胡乱揉了揉眼睛，刚收手泪水又掉下来，她“噗嗤”一声哭出来，又哭又笑地对着妈妈，说：“说来奇怪，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特别容易伤心。”
    石妈妈眉头紧锁，“真的没事？”“嗯！”石娇娇真诚的点头，“有时走在街上，看见独行的老人，还有小孩子、小猫小狗……都会忍不住难过，真的笑死人。”石妈妈将信将疑，从女儿清澈的眼睛里又实在找不出什么欺骗，只好狐疑底说：“估计真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你不要那么卖命，常跟建宇回来，歇歇呢！”
    石娇娇咬唇点点头，开口说：“今天不就回来了嘛！妈妈，我好像越过越回去了，特别容易想家。”石妈妈直起身，将女儿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说：“不是过回去了，是现在有人疼你，你心里安定了。小时候太苦了，什么都要靠自己。”石娇娇抽了抽鼻子，闭上眼靠在妈妈胸口，得到了片刻安宁。
    “妈妈记性可真好啊！”唐建宇给皱眉看着邮箱的石娇娇端来一杯果汁，说：“她去镇子上拿东西，我送她回店里，临走的时候除了塞给我许多你爱吃的东西，还提醒我要带你出去散散心。”石娇娇接过水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回：“爸妈不就这样，哪里是记性好。”唐建宇伸手将挤在石娇娇和沙发之间的咚咚抱出来放在地上，挨着妻子坐下说：“月底集训就结束了，你看看四五月份有没有时间，我们去雪山。”
    咚咚很不高兴地看了男主人一眼，毫无在乎地重新跳上沙发，老三老四地躺在石娇娇腿上，石娇娇看着唐建宇哭笑不得的表情，伸手摸了摸猫咪的脑袋，说：“假期不成问题，春天历年都是出货的淡季，我可以早早把年假休了，省得每年都浪费。”唐建宇抿嘴一笑，“那好，你调节好时间跟我说，剩下的我来安排。”
    石娇娇把茶几上的笔记本合上，叫了一声“唐老师”后，把猫咪抱到一边，抬身凑近男人，表情莫名地楚楚可怜，惹得唐建宇心里打鼓，问：“怎么啦？”石娇娇眨眨眼，出其不意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又端坐回去，道：“我已经跟公司去检查过了，身体好得很，这下放心了吧？”唐建宇表情明朗，伸手说：“这很好，报告给我看看。”
    “你这人……”石娇娇嗔笑一下，似乎早有准备，转身从包里拿出几张纸递过去，“喏，这是一部分，还有个册子要和员工们一起发，我就没有去要。”唐建宇接过单子，不过是些血液、器官的化验单，时间就在这个星期内。唐建宇没有医学基础，只能看些大众都懂的结果，依次把几张单子都看了，又还给石娇娇说：“虽说没生病，但以后也要注意了。”
    “工作固然重要，但我还是想要个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太太。”唐建宇表情并没有放松，伸手拧了拧石娇娇的脸，石娇娇捂住微疼的地方，怒道：“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你放心吧，幸好这次检查过了，我一定好好养身体！”唐建宇闻言拍了一下石娇娇脑门，“偏要动你！”石娇娇缩着脖子躲到沙发一角，差点压到迷糊的猫咪，露出这段时间少见的发自心底的笑意。
    而唐建宇回想着她的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妥，好似之前和之后，她还有好几次检查一般。石娇娇靠在美人靠上，看不见丈夫深锁的眉头，淘气地用脚踢了踢他的屁股，问道：“想什么呢？”唐建宇顺手捉住妻子的脚握在手心，木木地说了一句，“没想什么”。
    这一整天都很晴朗，配得上临近下班时的好心情，石娇娇背手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歪头直愣愣地看着高凌。高凌心下发毛，仰脸看着石娇娇，忐忑地说：“哇，凳子都不做，你又有什么事要催着我干？”石娇娇眼睛一弯，努努嘴，“看一下就知道了。”高凌嘴巴撇得极夸张，拿起石娇娇递到眼前的纸，嘀咕，“我看看是什么大事。”
    越看表情越吃惊，最后不大的眼睛瞪得浑圆！高凌保持这震惊的表情，举起手里的那张纸，明知故问，“这是什么呀，石娇娇！”石娇娇耸耸肩，“你不是让我好好休息嘛！”高凌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半个月！厂子里哪离得了你半个月？”石娇娇不置可否，脸上是春风和煦的笑，道：“手里的工作都开始交接了，行政类交给现在的助理，其他大头给了业务的头头，不敢耽误您高总一点事啦！”
    高凌倒吸一口气，上下看了好几眼石娇娇，“你什么意思，我看你不是休假，倒是要罢工的架势。”石娇娇“嘿嘿”一笑，居然干脆地承认了，“也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一定会提前说的。”高凌从凳子上弹起来，惊道：“怎么啦，你是不是吃什么暗亏了？突然这么说可会吓到我。”石娇娇撅撅嘴，口气带点吃味，“怎么会，你什么阵仗镇不住……”
    “我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高凌手掌高举，“假我可以准，一个月都不成问题，但离职的事，你今天必须给我清楚！”石娇娇机灵的眼珠两边转了转，抿嘴笑着，特意说得很清淡，“是我个人的问题，想要多照顾家里了。”高凌嘬了嘬两腮的肉，脸颊的凹陷使得她此刻的神情看起来更加严肃，她松开口，“先休假，其他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