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蝴蝶梦》捕蛇者说【029】香如故的“雪”

雪的蝴蝶梦最新章节目录
   宋徽之没有跟着石后的众人离开,而是说了声,就走了出来。
    现在,只有极少数的人还记得,山神庙的正神原本是位男神,而非桃花娘娘这样的女神。
    人首蛇身。人文先始,三皇之一,亦是福佑社稷之正神,同时也是这里文献记载最早的创世神。
    这里传说中的桃花娘娘,或者说女娲娘娘,看上去与凡人无异,只是在手腕扎着红绳。
    凤箫声起,血与火的修罗场,也会化作花开春常在的人间仙境,一切充满难以言喻的温馨宁静之感。
    声声鸟鸣,宛自空谷响起。
    所以,这里男女老少都流行在手腕绑着红绳,绳中间系着个护身符样的物件。
    白家二姑娘的这个,一看就是家传的老物件。
    就像传说中的女神女娲制乐立媒一样。宋徽之一脸凝重,蛇牙獠吹奏的乐曲可引动七情六欲,暗藏的锋芒,也可致幻。
    白家的骨笛召蛇。
    是那蛇药么。宋徽之想到了,就是像这样的骨笛召蛇引路。
    同车的人,就是白郎中吧。蜃楼的人注意到车里还坐了人。
    来得好快。
    围了蜃楼还不算,直接闯了进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宋徽之突然就有了心事,简直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白瑞雪还是微微抬眼,一个提着箱子的身影从她身边走过。
    所过之处,洁白的冰雪幻境出现“破绽”,留下两行清晰的黑色脚印。女孩子就像孩提时般略微皱眉。
    颜司然看得分明,踩着她的“雪”了。他笑笑,也没有别的意思,而女孩子如生感应般看了过来。
    倒像是有意思一样。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袭上颜司然的心头。
    同时,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像是电影画面一样闪回他的脑海里……可是,太零碎了,根本拼凑不成一段完整的影像。
    而且,仿佛是用那种超低像素且劣质的摄像头所拍摄的一般,其中的人物看起来都很模糊,还有断片似的大段空白。
    这样的记忆,还可以称之为记忆吗?颜司然轻触腕间的表,微微的电流。
    突然,他的瞳孔颤抖了一下,眼前如镜的表盘,像水波一样动荡起来。
    又是假山池畔。
    初雪后的早晨,蛰居的他原本倦怠在红炉香暖的书房里,不愿走出屋子。但他妹妹早早地来看他,手中新折的红梅醒目。
    而身着榴红斗篷的她映着窗外皑皑的雪,甚至压下了带来隆冬里惊艳的那一枝红梅。
    “去滑雪吧。”红梅入了花瓶,他妹妹就回过头来,一脸祈盼地望着他,“池塘冻住了,我们一起去滑雪。”
    她拉着他,出了院子,径往假山的方向而去。
    池塘冰面冻得很结实,而他正在组装冰面的车辇,是海外过来的新样子。
    “还有驯鹿了,不是我们这种,不过他们说用羊也是一样。”他妹妹很是开怀,和一旁一身红衣却贴着花白胡子的阿福说,“你来驾车,吊着根胡萝卜就好。”
    就在这时,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锦衣男孩子扛着钓竿走了过来。
    “就这里吧。”男孩子站定,吩咐身后的人道,“多打几个洞。先生说,冬天鱼也是要浮出水面呼吸的,若是鱼洞打得好,它就自己跳了出来。谁要打得好,本少爷就赏他。”
    话音一落,那些人就掏出铁锹铲子之类的要砸冰面。他妹妹慌忙去拦,喝止他们道:“住手!”
    顿了顿,又道,“禄儿猪,你踩着我的雪了。”
    “你的雪?”那名叫禄儿猪的男孩子压根不把他妹妹放在眼里,随手就推开了她,“这里是白家。瘦猪儿(寿珠儿),白家这些年的饭你都白吃了,知道风大就躲院子里,风一吹不知要上哪里寻人。给我打鱼洞。”
    天寒地冻的原就裹得多,生得白净富态的他,还头戴貂皮帽,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明日恶霸。
    他正要上前帮忙,女孩子突然鱼跃而起,扑倒了那个小小的恶霸。大概真的是穿得臃肿,他一时居然爬不起来,被他妹妹劈手夺下钓竿。
    脚踩着,双手一掰,就居中断了。
    “叫你踩我的雪。”是一双红色的小羊皮靴子。女孩子很是潇洒地丢了钓竿,拍拍手套上沾着的冰屑。
    于是,他站住了。她也没有看到,欲裂的冰面,就在不远的前方……而那个小恶霸扯着她及地的红斗篷。
    就这么掉进裂了缝儿的池塘。
    他看着那小小的恶霸在冰水里艰难地趴着一块尚未裂的冰面,试图爬上来。而他抱住了他妹妹。
    踩在冰水里,是真的冷。小恶霸望着他,说:“救我……”
    然后,便有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拖拽了上去,穿得多,卡冰洞里了。
    冻得直哆嗦。
    他妹妹是要笑吧,却先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也被簇拥着去了离得近的他的书房。
    里面的炭盆子烧得旺。奶妈准备姜汤和沐浴的兰汤的间隙,裹着被子的他二人还在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廋猪儿,走着瞧。”
    他妹妹冲那小恶霸扮个鬼脸:“禄儿猪,回回输,输了怎么办?回家哭。”而这一刻的颜司然,已经知道那小恶霸,就是孩子时候的白亭西。
    那么,他身边的女孩子——
    颜司然看了过去。她把小骨笛抵在唇边,低眉敛目,秀密的卷发用深蓝丝带挽着,笼出一张眉目如画的鹅蛋脸,垂着的眼睫毛浓密越发像了这里的工笔画风。
    受传统画法的影响,活脱脱就是现在的桃源山城人画的画中人。改良的白色高领衫,只在衣襟和袖口绲了深蓝的线,素淡雅致得很。
    微笑的侧脸,阳光下皮肤白得通透,好像映着雪的白梅花散发缱绻芬芳,藏南色的裙摆在如海水般流动。
    他琢磨她的侧颜,也许就是这样拿起画笔的年少情怀。
    他喜欢在这个角度看她站在窗口拉琴。教他琴的老师说:“思念是什么?老师也说不清,是一种感觉。也许,你会突然很想念一个人,看到和她同款的外套,沉默的侧脸,都会想念。”
    窗外深海一样霁青的天,空气里漂浮着淡淡香水的味道,檐角的风铃若有若无地响起。
    颜司然突然移开目光,他花了几年时间沉淀心绪,也是这段时间里和他父亲修复的父子情。
    人之将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