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蝴蝶梦》捕蛇者说【027】桃花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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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雪白的花瓣,如雪纷纷。
    颜司然脸色微变,周围更是起了一片抽气声。一旁观者惊叫出声:“桃花瘴,是白家的桃花瘴。”
    清幽如冰的目光,仿佛谁也没看,却又仿佛直击颜司然眼底。只一瞥,便惊鸿。
    她侧面的弧度随着曲调微微起伏,银质耳坠拂拭得璀璨异常,被西沙滩的午后阳光一逼,简直妖冶。
    正是阳春,却不知为何,鹅毛一般的雪片突然在他眼前簌簌而下。落在肩头,也被耳坠映出了雪的冷凝,却依稀浸透寒梅香。
    颜司然也一刻怔楞着,出了神,她站在海边,反复地吹着那一段旋律。
    这个曲子,他曾经听到过。
    时间和空间在他眼前飞快地后退,恍惚间,颜司然仿佛回到了大一的时候,老师在给他们上桃源山城的民俗课。
    提到了这里调香酿酒的师傅。他说,“与宗教仪式不同,宗教的目的在于取悦神灵,求其赐助。而法术则更像是民间流传的一种民俗,江湖术士以特定的方法及咒语符箓借自然力量来期祈福或操纵事物,甚至有家传的一说。”
    稍作停顿,老师接着科普,“可视作是民间变戏法和迷烟催眠的一种混搭。人家祖祖辈辈靠这个吃饭,就跟现代魔术一样不可能全部揭底。而桃源山城的法术,有一种名为‘桃花瘴’,便离不开他们特制的香和酒……”
    然而颜司然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就被身边人的交谈打断。
    “白家的桃花瘴……就是雪。瑞雪兆丰年,鹅毛大雪,是白鸩王。”有人脱口而出。
    多少年,不曾见过了。上一次,还是她大伯白郎中出师的时候吧。
    不少人伸出了手,看着手心晶莹的六角雪花,如坠迷梦。
    “白鸩王呵。”有见过她大伯和她父亲出师的人轻声道,“上一辈,她大伯和她爹各有所长,难分高下……白家三辈人里现在就她了。”言下似有唏嘘。
    石后的宋徽之朝白瑞雪望去,女孩子只是垂眼吹着小骨笛,整个人如一尊白玉雕像。点睛的眉目,干净而纯粹,比肩头的雪花更冷。
    “白鸩王”,是江湖中人对白家药铺当家人的抬爱。
    鸩,传说中的一种毒鸟,其身似鹰,雀屏似孔雀,以蛇蝎毒虫为食。
    拔一根鸩羽在酒水里轻轻一划就是鸩酒,酒色香味不变,而鸩毒尽入。人喝之,顷刻间五脏俱溃,神经麻木,无痛而死。
    鸩酒,据说是御用老字号,皇宫谋杀、赐死的上品。
    白家药铺最出名的也是酒,却是祖传专治风湿骨痛、跌打损伤、蚊虫叮咬的白家药酒。不是喝的。
    海边的人湿气重,出海捕鱼的船上都不忘捎带上,涂抹在关节处揉搓至手心滚烫,温经散寒、活血止痛有奇效。
    不过,这两者的共通之处便是致幻吧。
    宋徽之便也一刻出了神,然后,听得身边的人说:“白家骨笛召蛇,后继有人……瑞雪兆丰年。这白家二姑娘的一笔墨荷也画得好,我记得,是师承陈老吧。”
    “她跟我学过两年的画。”陈俊泽点了点头,“原是请我去教她哥哥的,不想被她拔了头筹。”
    众人便都笑。
    瑞雪兆丰年。恍惚中初春的桃花,正无限温柔地在枝头绽放,又像是红梅映雪。
    唯有香如故。
    不同于众人的一刻恍惚,随即醒过神来,他们眼中只有漫天雪纷纷,而非他眼中浮现的一树繁花,灼灼其华。颜司然整个人一震,命犯桃花。
    是谁,趴着车窗娇俏地说:“凡是来舞厅里玩的人都可说是‘命犯桃花’,而我身后的,又是桃花中的极品。”
    那是在深冬吧。她身后霓虹闪烁的建筑,霓虹灯上金碧辉煌的“百乐门”三个大字,门前还竖着美女广告牌。
    颜司然恍惚记得,那一年深冬,这里的官府发布了“妨害风化,提倡节约,实行禁舞”的命令。原本夜夜笙歌的百乐门,也开几日停几日,没个准信。
    而他们路上就遇到了前来招揽生意的舞女,蹬着一双高跟鞋,穿着改良的旗袍,花团锦簇。
    缎子底色便素净。颜司然一刻出了神,他现在脑子里乱的很,就像那醒目背景的建筑霓虹闪烁,忽而是欢快的音乐流淌过来,忽而又是那一树映雪桃花。
    切换的频率,让他依稀晕眩,天旋地转。一阵风拂过,眼前便白茫茫飘开一片。
    假山池畔是堪堪落了满地的白色花瓣。
    近水的那棵老杏树,高耸入云,东风浩荡又柔软。眼前的秋千重又晃荡起来,带起的风,划过头顶的被花枝分隔的蓝天。
    细细密密的白色花瓣,纷纷扰扰,雨也似的,潺潺不息。
    香煞了一池水……也许,他就是那个刹那被迷惑的。
    近水的那棵老杏树,沉默地立着。颜司然的视线蓦然收紧,褪去笑容后的这一双泪眼,居高临下,唤他“哥哥”。
    他母亲只生养了他一个吧。
    他记性一贯不错。再说,这妹妹是说有就有的……而和他妹妹在后花园荡秋千时的情景,他也记忆犹新。
    杏树高耸如云,东风浩荡又柔软。他的衣服是鲜妍的红,妹妹的是垂柳的绿,雪白的花瓣落在她袖口绸缎上,也被渲染出了柳芽儿似的鲜嫩。
    “高点,再高点——”踩着秋千的他妹妹,快活得像杏花树下的一只绿毛鹦鹉,摆动间在最高的那个点瞭望东方。
    “我看到了,看到了塔顶……有一颗石头珠子。”
    轮到他时,朝阳正蓄势待发,在辐射而出的耀目光线里,他只觉得一阵眩晕。
    又一次掉进了池塘里……鹅毛般的雪片似乎都消融了,真冷啊。颜司然回过神来,为什么是“又”,他之前还掉进去过一次?
    “哥哥,哥哥……”
    他们的感情是很好吧,她唤他时眼睛又露出孩子般的星点泪光,居高临下的。
    追着他跑。
    那时的女孩子还是个小姑娘,虽然也是鹅蛋脸柳叶眉,眼睛大大的……但女大十八变的。
    每一次提起笔,又落下。
    他依稀记得她弹钢琴的姿势很漂亮,手指细长莹白,修剪齐整的指甲透着粉,恍若贝壳似的。
    拉着他坐在身边,笑盈盈的,“哥哥,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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