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外传》第三回(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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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令,只环绕当地一带高空停飞不进,并未下击。
    崖上好似视若无睹,并未有什么举动,萧声反倒逐渐转细,先添出好些抑扬幽咽之声,恍如思归离人,所思不见,穷途怅望,肠断天涯。使人听了,引起无限伤心,情消意沮。一会儿,忽又似春和景明,日丽花开,幽情脉脉,芳意缠绵,空自体情神情,四肢绵软,春愁莫遣,无可奈何之状,那萧声三人听去无奇,对方人和鸟兽竟会难于禁受。山女固是空自心急,连说句话似都无力出口,便那七八只大鸟,初来何等威势,这时也是凶焰渐杀,有的还在停空微煽,有的竟束翼下投,往崖下飞去,连那只翠色怪鸟在内,也只剩下两大一小未退。三人正在奇怪间,猛听一声极轰烈巨响,震得山鸣谷应,木叶惊飞。空中三只怪鸟立似刚斗败了的公鸡,吓得颤声乱叫,低头束翼,各自分散飞逃。小的一只逃得最先最快。还不十分狼狈。两只大鸟飞出不远,便似身软翼疲,无力飞腾,慌不择地,自行坠落,连声急叫悲鸣中,接连腾扑了两三次,方始勉强飞起,往先前来路逃去。落处林木被那两只铁一般的阔翼连压带撞,毁折了一大片。
    三人在光幢环护之下,只觉心神有点摇摇,闻之生悸,想不到萧声竟有如此厉害。最妙是崖上入始终不曾现身动手,只凭几曲萧声,竟将那么凶恶的怪乌制得胆战心寒,全数逃退。法力之高,可想而知,心中自是惊佩。因怪乌来势大猛,只顾注视空中,不曾留意下面,乌退以后,再往四处查看,那些蛇兽更糟。有的软瘫地下,宛若死物;有的搭垂树上,几无生意。全都目呆口闭,声息全无,似已僵毙,不能走动。二山女一个晕倒石上;一个半坐半卧,双手据地,似在挣扎欲起,却又无力自拔之状。崖上萧声又转,变为清和灵渺之音,与开头所闻相似,更好听得多。
    赵霖首觉对方人兽蛇鸟已全披靡,这还不走,等待何时?忙使眼色,起身手指二女,喝道:“此是仙人神萧,我三人如非仗有仙传法宝护身,照样也难忍受。你看那么猛恶的鸟兽蛇蟒全被制服,昏昏如死,我三人却是好好在此,就这样胜败优劣,已可分晓,何况我们还有好些仙传法宝一件未用。不过看在居停情面,又因此举只为求婚,并非恶意,不愿还手伤害你们。晓事的急速息念回山,另作打算。好在是你们自己不好,无故命恶兽暗算,并阻仙人夜月吹萧清兴,才有这场没趣。事无人知,你我又两未有伤,不算丢脸,就此拉倒最好,否则纠缠无用。我已说过拜山的话,真要任性胡为,我们明年定必践约便了。”朱、王两人也同声附和。赵霖见山女仍在挣扎欲起,并没回应,料已无力作梗,便命起身。玉块本带身上,护身宝光随人移动。走了几步,回顾山女,不曾跟来,三人便朝崖上遥为躬身拜谢,径在宝光笼罩之下,避开地上挡路的蛇虫,从容走了下去。
    夏日夜短,这时月亮虽仍斜挂遥山,东方启明星耀,已有曙意。赵霖心细,料定山女必不甘休。照着山女性情习俗,当夜已算惨败,当着情人的面出此大丑,天亮之后,崖上吹萧人一去,必定尾随跟踪。就此引上门去,将来隐患无穷。好在柳湖在元江下游哀牢山支脉深山之中,出口连同掌管运输出入的水站俱都临江,水道洞径幽密曲折,更有重重掩蔽,外人固看不出,自己人却极易辨认,一过大鹏顶,早看出往日经行的途径,为想把山女引入歧途,不照直走,中途改往乱山中走去,并在路上故意作出许多停留痕迹,又把吃剩的粮袋食物抛弃了些,随时登高四望,有人跟来也未。绕出七八十里,然后再由绝壁悬崖之间攀援上下,取道折转,天色已然亮透。
    路上除空中不时有鸟高飞,时南时北,横空而过外,什么也未遇见。几次登高四望,均未发现有人尾随窥探。所经不是深林密菁,便是亘古无有人迹,连个樵径都无的峻岭危峰,崎岖险峻,甚是难行,三人从昨夜到大鹏顶起,一直在惊险中生活,毫无休歇,又跋涉绕越了三数百里的荒山野栈,鸟道羊肠,任是武功精纯,终难免于疲乏。尤其朱人虎两处绝处逢生,思家心切,恨不能当时赶到,才称心意。无如引敌人室,关系大大,不能不加仔细,强忍心急,勉力偕行。路再如此险恶,人早累得汗流浃背,心身交疲,性又好高,心中不迭地叫苦,只管咬牙忍受,不肯出口。
    后来还是王谨看出他狼狈神情,便喊赵霖道:“大哥,想不到这一带如此难走,我们稍歇一会再走如何?”赵霖觉着萧声天明前已停,山女体力想渐回复,如若追来,正是时候,这一段地势又较明显,最好能在山女未到以前翻过山去,走近水洞一带,藏处甚多。只要此时不被看破,走上正路,山女必中疑兵之计,难于寻踪。但能躲过一时,趁此少许光阴,另想应付之策,便好得多了。偶一回顾,朱人虎已是颈红脸涨,气喘汗流。连王谨那好功夫的人,也成强弩之末,有了疲惫之色。猛想起自己曾服灵石仙乳,朱、王二人虽也服过灵丹,近日身轻力健,到底不能和自己比,立时省悟,忙一端详地势,岭这面虽然显露,奇石大树到处都有,还可藏伏,便择了两株荫覆亩许的骈生古松后面,坐下歇息。荒山空寂,四无人踪,野草蓬蒿,晨露犹浓,景物甚是荒凉。
    王谨笑道:“此山草莽纵横,森林野石甚多,最宜乌鲁栖息。适才我恐野生之物暴起发难,还在留心查看,沿途到处都有兽迹鸟粪,看样子似不在少数,并且好些俱是长大凶猛之物,我们由未明起,来回绕行了二百来里山路,不时登高查看,竟未遇到一样生物,岂非怪事?”赵霖想了想,答道:“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昨夜萧声神奇,那些凶禽猛兽,毒虫恶蟒,闻声胆落,全都不能支持。我们走山路,又是往返绕行,自然觉远,算起来,仍只在百余里内打转。那萧声高亢时,直可穿云裂石,上达天庭,细声也极精炼有力,这一带必在萧声笼罩之下,乌兽想都闻声远避,所以见不到了。”朱人虎忽指空中道:“那飞来的,不是一只大鸟么?”赵、王二人心中一动,那鸟已然飞临头上不远,日光下看时,一身黄毛,宛如金织,闪闪生光,非雕非鹤,健羽横张,翔风而驶,甚是劲急。估计双翼少说也有七八尺宽,虽非昨夜大鸟之比,这等猛鸷的大怪鸟,却也少见。因自柳湖去路一面飞来,在近空中略一盘旋,往元江上流飞去,以为无心相值,便未在意。
    三人自离大鹏顶,玉玦已早收起。在树下歇息了一会,又把干粮肉脯取出饱餐,寻点山泉吃了,算计体力稍复,重又上路。走了一程,眼看就要走上平日惯走的回山正路,山女方面却始终不见一点迹兆,除空中仍有一两只不常见过的禽鸟飞过,蛇兽生物仍未发现一只。荒山野岭,不知名的异鸟原多,又都不大飞得高,无什奇处,略微仰望,谈说两句,也就拉倒。前行恰有一岭阻路,必须横越过去。过岭右折,再行三数十里,便达山中所设的水寨接应之地。三人上去一看,那岭甚高,才过午不久,四山无云,天气甚好,一眼望出老远。回顾大鹏顶与适才绕越的一带山路,全部历历在下,易于指认。
    赵霖想起自己平白多虑,绕了大半日的冤枉路,实际并未跑出多远,在自累得弟兄们力乏身疲,有什用处?山女如真寻来,休说养有不少猛禽恶兽,容易追踪,就在这类高山顶上,凭高眺望,纵有深林密菁隐蔽,迟早总要走出,仍被发现。平日还在自负机智深密,想不到临事则迷,这等笨法,心中好笑。这地方是个斜坡,本来易走,三人脚底已快,加以大难初脱,家山在望,忙着回去,其行如飞,边想边走,不觉到了岭脚,对面还有一片绵亘不断的危崖,崖下面便是元江。三人平日来往,每喜在对崖顶上,望着下面江流行走。这时因觉山沟里地势弯曲,比较隐秘得多,如在远方凭高眺望,沟底人物决看不出。便不上对崖,径由崖岭夹峙中的峡沟里,沿岭麓往右折去。
    走出不过十来丈,忽见一只五色鹦鹉由对崖树梢飞落,越过三人头顶,落在前面不远路旁崖石之上,高声急叫道:“赵情哥哥,奠定,巧姑姑请你们等一等,有话说呢,她不害你们的呀,你们走哪里,巧姑姑都晓得,你躲啥子?”三人先未听清,鹦鹉又说第二遍,三人才听出语意,不禁大惊。因离水寨已近,还恐引敌上门,不敢再进,只得暂停。赵霖知此鸟灵慧,故意喝道:“你主人还不死心么,速飞回去传话:婚姻之事,各凭心愿,我弟兄与他姊妹决无情爱,昨晚已然说明,还寻我们做什?”鹦鹉叫道:“我不去说,我怕巧姑姑打我。你们也走不掉,巧姑姑一会儿就来。”三人均觉长此相持,近于示弱,正待恫吓,迫令归报,忽听鹦鹉在石上连跳带叫道:“巧姑姑骑了老黄飞来,没我的事了。”跟着便听遥天空际一声极洪厉的鸟鸣。同时日光底下,由大鹏顶那一面天空中飞来一点金星,凌空遥驶,神速已极,晃眼临近,现出全身,正是先前路上所见似鹤非鹤怪乌之一,身并不大,背上还驮着一个山女。刚认出是巧姑,连人带鸟,已似流星电射,朝三人身前斜射下来。三人见那乌翼阔身小,形如蝙蝠,通体金黄色的细毛油光水滑,映日生辉,头上生着一只独角,怪眼怒凸,其红如火。一张似鹤非鹤的怪嘴,露出稀落落两排利齿。身形短瘦,腹下却生着两只又长又粗的腿,还有一双尺许大小钢钩也似的利爪。双翼伸张,竟宽达一丈左右,落时收缩在背上,叠起了三四折。周身大小比例,全不相称。比起高空所见,更加丑怪,顾盼却极威猛,昨晚并未见过。心想:“山女这么多奇禽怪兽,何处收罗而来?”
    巧姑已自鸟背纵落,走向赵霖身前,满面愁容,说道:“我知你不爱我,我也不是那等下贱山女,不过你昨晚行事冒失。你那朱二弟不要姊姊,不问是否出于本心,你都不该插口。即此已招我姊大恨,认定是你作梗,痛恨切骨。我知三人当中,以你为首,又早听说你们固执心意。惟恐姊姊心毒手狠,性子又急,发怒伤人,特地和她订约:各做各事,不问如何,对你两人决不伤害。她后虽悔恨,不能更改,只有气闷,急在心里,无计可施。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以为常在山寨中跑,稍微知道一点过节,也不先向嵩云他们打听一声,把这么要紧的话随便乱说一遍,还伯她没听见,又说二回。其实我真看不起你那朱二弟,开头先不该调戏我姊姊,未了因为他不能抛下妻子,人赘此山,虽是实情,但男子汉做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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