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传奇》一百七十七忽睹黄丝金毛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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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着干啥,快点去呀。”
    苇荡里除了大濠,其余的小河沟渠,全是歪曲蜿蜒的走向,金毛水怪抖擞精神,荡起船桨,黑篷船在水面上疾驶。
    好景不长,仅仅一会儿功夫,风向没变,还是东北风,药味却没了。
    狗仔道:“爷,药味又没了。”
    金毛水怪道:“啥,没了?怎么可能,风向没变呀。”
    狗仔道:“是,风还是东北风,药味却一点都没了。”
    金毛水怪道:“怎么说没就没呢?”
    狗仔道:“爷,你问我,我问谁去。”
    话一出口,觉得说重了,看来,又得挨骂,心里惴惴不安。
    金毛水怪却没觉着,道:“别乱,再嗅嗅看,好不?”
    “好。”
    狗仔转着脖子,抽吸着朝天鼻头,良久,叹口气,道:“爷,真没了,不知咋搞的。”
    金毛水怪道:“小子,你要是耍花招,想抬高要价,老子弄死你。”
    狗仔叹苦经,道:“小的哪敢讨价还价呀,有赏银得干,没赏银也得干,谁让小的是帮中人呀,药味没了,能怪小的么,小的还巴不得有呢。”
    金毛水怪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不像使诈,转念一想:也许,柳三哥见起风了,就不煎药了,生怕被人发现。
    金毛水怪问:“方向没搞错吧?”
    “没错,东北方位。”
    金毛水怪又问:“大约有多远?”
    狗仔心里没底,却脸朝着天,瞎说:“约摸两三里吧。”
    金毛水怪道:“反正老子已易容,‘那东东’认不出,他是大侠,总不至于,见人就杀吧,不怕,咱们慢慢往前搜,不信找不到他。”
    “会不会惊着他?”
    金毛水怪道:“正大光明打个照面,装作芦荡渔家,别贼头狗脑的瞧他,老子不信,他是神仙,能掐会算。”
    “也是。”
    金毛水怪道:“到时,你别吱声,装哑巴,一切由爷出面应付,看爷怎么对付这个小畜佬!想当年,爷出道时,‘那东东’才穿开裆裤呢,你道儿再老,终究有限。”
    狗仔笑道:“嘻嘻,爷这么一说,小的心就定了。”
    金毛水怪道:“想必,‘那东东’在无风时煎的药,这会儿,药煎好了,就赶紧灭了炉灶,免得惹来麻烦。”
    狗仔道:“莫非他知道有人在嗅药味?”
    金毛水怪道:“你以为就你能耐呀,你能想到的,‘那东东’也能想到。”
    狗仔道:“没错。”
    金毛水怪荡起桨,黑篷船在小河沟渠里,向着东北方向曲折行驶。
    ***
    柳三哥还正是在无风时煎的药。
    芦荡起风了,煎药的药味会随风而去,在这个当口,若让一窝狼的暗探嗅着,多半会料到,是我在给道长煎药。
    柳三哥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无奈药还未煎好,还得再煎片刻,一会儿,药煎得差不多了,便灭了炉灶,将药液逼入瓶内,将烧剩的柴火与药渣倒在苇丛中,想想不妥,拿把锹,在苇丛中挖个坑,将剩柴与药渣埋了,又撒上些苇叶芦花,掩人耳目。
    风还在刮,他想给道长换完药再离开帐篷,转而一想,不行,现在药是不煎了,药味也已消失,刚才,若一窝狼的暗钩儿嗅着了药味,便能确定哥的大致方位,说不定,就会摸过来,还是暂时撤走为妥。
    三哥将帐篷撤了,在地面撒上一些芦花苇叶,又将割倒的芦苇插在小河边,若从外看,苇荡茂密,就像没人来过一般。
    三哥从怀中取出一条极细的黄色丝线,系在芦苇距地一尺处,将黄丝从左到右,穿过插在泥地的芦苇,系在另一头的芦苇上,封住夜间歇宿地入口,芦苇叶色枯黄,黄丝与其浑然一体,极难察觉,若有人进入,黄丝必断,若黄丝不断,可知此地无人察觉。
    雷公道长问:“三哥,你做个记号,是怕此地有人进入?”
    三哥道:“是。”
    雷公道长道:“进人线断,线不断,也不等于没进人,你心细,弄不好有比你更精细的人呢。”
    三哥道:“那是,不过,黄丝缠在芦苇丛里,常人极难发现。”
    雷公道长道:“话是这么说,意外之事,却也未必不会发生。若想保险,不如换个地方歇宿。”
    三哥道:“此地靠近长江,芦苇茂盛,地皮干燥,水道通畅,要找这么个处所,难哪,若未被暗探发现,夜间,晚生还想在这儿过夜,你看呢,前辈。”
    道长道:“行,就在这儿过夜吧,昨儿后半夜,贫道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大天亮,刚才,贫道只是随口荡荡而已,其实,许多时候,都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自,大可不必,草木皆兵,得,现在去哪儿?”
    “换个地方,给前辈敷药。”
    道长道:“这儿不行么?”
    “在一个地点待久了,不好。”
    道长道:“那晚间宿夜挪个地儿,不是更安全吗?”
    三哥道:“一会儿,咱们找找看,若有,晚间就不回来了,不过,在芦荡中,要找个地皮干燥之处,实属不易,晚生不忍,让前辈睡在阴湿之地。”
    道长道:“唉,难为三哥啦。”
    二人上船,三哥桨儿一动,乌篷船朝着苇荡之南驶去。
    ***
    此去彼来,时近中午,柳三哥的乌篷船前脚刚走,刚刚消失在拐弯处的芦花荡里,金毛水怪的黑篷船后脚便到,无巧不成书,黑篷船泊船的位置,奇巧在乌篷船昨夜泊船处。
    所不同者,两船的船头与船尾,正好相反。
    一夜来,金毛水怪几乎没歇着,划着这条黑篷船,在苇荡巡游,如今,感到臂膀酸疼,分外疲倦。
    他道:“狗仔,歇会儿。”
    狗仔道:“好。”
    狗仔虽没划船,一夜神经紧绷,没得合眼,此时,眼睛发涩,神情倦怠,听得头儿这么说,自然开心,顺口答一声:“喔。”便伸个懒腰,索性在黑篷船头躺下,一只脚挂在船舱里,一只脚荡在船帮上,合上眼,真想睡一觉。
    金毛水怪道:“老子让你歇会儿,没让你睡,真没用,一个晚上没睡,就累稀了。”
    狗仔见头儿责怪,一骨碌,从船头坐起,道:“爷,没睡没睡,只是伸个懒腰而已。”
    金毛水怪抓起船尾的锚链,向小河边掷去,扑嗵一声,水花四溅,锚链掉进小河边,从河里跳出一尾鲫鱼来,白肚黑背,十分肥硕,那鲫鱼一蹦老高,竟跳向岸上苇丛,那些芦苇本就是三哥插上去的,经水一泡,不甚稳固,经鲫鱼尾巴噼啪一打,当即稀里哗啦,掉下三根来,接着,又是“扑嗵”一声,水花四溅,鲫鱼落入河中。
    咦,咋整的,若是鱼尾一打,芦苇摇摆,飘下两朵芦花,几茎败叶,倒也平常,却将三根芦苇齐刷刷打断了,这事古怪。
    金毛水怪曾是洪泽湖为霸一方的贼首,手下笼络了数百名盗贼,并非仅是一芥凶狠莽夫,其眼光头脑手段,皆有过人之处,此时,心中生疑,顺手从河中捞起一根芦苇,见芦苇下方并无根须,却是被镰刀类刀具所切割,刀口平滑整齐,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老子倒要看看,岸上苇丛里藏着啥呢。
    狗仔在一旁,也看出了蹊跷,道:“黄爷,小的上去看看。”
    说着,就要上岸,金毛水怪一把拉住,道:“你给老子在船上待着,没老子下令,不准上岸。”
    他手头劲大,狗仔身子一晃,跌坐在黑篷船上,船儿可劲儿摇晃。
    狗仔忙道:“是,是是。”
    心里嘀咕:这又咋的啦,老子又不想得啥好处,只不过讨好巴结你而已,却不料,热面孔贴在冷屁股上,你当岸上有金银财宝啊,你要上你上,老子跌一交,坐一坐,有啥不好,真是的。
    金毛水怪正想上岸,却又犹豫不觉起来,苇丛里会不会藏着柳三哥呀,自己一头闯入,那是去找死。
    不对,如今,柳三哥与二黑在一起,若柳三哥在,二黑见有生人闯入,事先早已发出叫声,警示柳三哥小心提防,自老子的船到了此处后,却从未听到一声猫叫,可以断定,二黑没在,二黑不在,那么,柳三哥自然也不会在,此理甚明,不必多虑。
    此地确是柳三哥的藏身之窝么?
    会不会,只是渔家在苇丛里藏着些啥,不想让人发现,于是,故布疑阵,刻意插苇遮掩呢?
    对穷人家来说,锅儿缸灶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若丢了,也心疼。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既是来巡查的,就得查个明白彻。
    金毛水怪在船上瞪着苇丛发愣,正要起身上岸,见岸上苇杆下方,系着条极细的黄丝,从左边苇杆系到右边苇杆,足有三尺长短,像是个苇荡入口,那黄丝与枯黄的苇叶苇杆交织一起,极难发现,好在近午,红日当头,光线充足,否则,人的目力断难发现。人若贸然进入,腿一迈,丝线就断,系线人回来,便知有人来过了,系线人用心良苦,此举极像出自柳三哥之手。
    金毛水怪心头一喜,哇塞,还好老子运气好,眼睛尖,看见了,这会儿,鼻子灵没用啦,眼尖鼻子灵各有所长,这条船上的人,算是两者兼俱啦,柳三哥呀柳三哥,看你藏到哪儿去!
    金毛水怪对狗仔道:“见着没,这儿系着根黄丝呢。”
    狗仔眨巴着眼道:“爷,哪儿呀,小的咋没见着呀?”
    金毛水怪用手指着那黄丝道:“眼瞎啦,见着没?”
    “喔,见着啦,爷的眼力神啦,系丝者是谁,他摆的哪一道呀?”
    金毛水怪骂道:“记住,别碰黄丝,丫的弄断了,老子拧断你脖子。”
    狗仔道:“记住啦,爷。”
    金毛水怪道:“瞧着点,老子怎么上岸的,你也怎么上。”
    狗仔道:“行,爷。”
    金毛水怪下船侧身,一只脚踩在岸边,前脚跨过青丝,伸进苇荡,站稳了,后脚方跨丝而过,只迈两步,插在泥里的芦苇又倒了五六根,切口光溜,全是镰刀割的,只见里边有一块狭小的空地,地上残留着割剩的芦苇根茎,切口新鲜,从切口看,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此地高敞干燥,地上留有搭帐篷支架撑地的孔眼,看来有可能柳三哥与雷公道长,昨夜在此歇宿。
    金毛水怪道:“狗仔,你嗅嗅,此处有药味吗?”
    “没。”
    “再嗅嗅。”
    “真没呀,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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