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传奇》一百十四死劫难逃汤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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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猫头鹰胡大发接到门子送来的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刑部捕快总堂启”,打开一看,上书:
    捕快总堂当值:
    吾乃前朝内宫总管焦公公,今身患重病,危在旦夕,反思此生,追悔莫及,利欲熏心,谄媚前皇,骄横跋扈,陷害忠良,颠倒黑白,祸国殃民,人之将死,往事如昨,最感寝食难安者,乃不惜巨资,买凶刺杀柳尚书一家十一口之积案,此案系吾一手操办,与他人无关,尤其与巫灵杰毫不相干,收到此信时,吾已魂归黄泉,特此告知捕快总堂,万勿累及无辜,使吾罪上加罪,于十八层地狱之下,再加一重罪过,再添一番煎熬。
    吾今停尸于北京西南郊兴隆乡柴家村柴家老宅内,后事烦劳,不胜感激。
    临终援笔,不胜凄怆,收到此信,吾已魂归九泉,恕罪恕罪,顿首顿首。
    前朝内宫总管焦公公
    某年某月某日
    猫头鹰将门子叫来,扬一扬手中的信,问:“送信的人呢?”
    “走了。”
    “长啥样?”
    “黑瘦黑瘦的,穿着六部差役的公服,将信送到案头,小人画押签收后,来人就转身走了。”
    “是哪个部的差役?”
    “说是兵部的。”
    猫头鹰挥挥手,让门子出去,心道:分明是瞎说,兵部对此案避之唯恐不及,哪能管这档子鸟事!
    当即,猫头鹰带着瘦猴等捕快赶到柴家老宅,推开黑漆大门,院内寂然无声,偌大一个院子,十余间房舍,空无一人,在后花园的一个卧室内,正中八仙桌上陈设着焦公公的灵位,摆放着果品糕点,香炉内香枝残存,烛台上蜡泪淋漓,灵位左侧,床上躺着一具尸体,身上复盖着锦被,其人正是前朝大太监焦公公;灵位右侧,摆放着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因是严冬,卧室内缭绕着香烛的气息,没有其它异味,显得十分阴森诡异。
    猫头鹰等人在柴家老宅仔细勘查了一遍,留下数名捕快看守现场,随即带领众人返回捕快总堂。
    翌日,捕快总堂议事厅,猫头鹰胡大发、霹雳先锋雷伟、瘦猴、吴春明等四人,关起门来商议。
    猫头鹰喃喃道:“买凶杀柳案就这样破了?”
    雷伟道:“这案破得也太容易了呀,悬!”
    瘦猴问猫头鹰:“头儿,那封信是焦公公的笔迹么?”
    猫头鹰道:“笔迹已验,信确实是焦公公写的。”
    瘦猴呐呐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案犯认罪了,这是事实。”
    吴春明道:“焦公公有买凶的动机,因为,柳仁宽曾数度直谏,要前皇亲贤臣,远阉宦,焦公公自然怀恨在心,有杀柳之心;焦公公也有买凶的能力,他弄权朝野,中饱私囊,富埒王侯,拿出几十万两银子买凶,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不过,买凶的具体细节呢?是怎么开始的?怎么结束的?银子是怎么支付的?咱们都不知道,以小人之见,此案还得慎重推敲,不可贸然便下定论。”
    雷伟道:“还有,这封信来得也太蹊跷了,显然,不是兵部的差役,送信人会是谁呢?”
    瘦猴道:“有可能是焦公公的亲信,临终受命,送完信就消失了。”
    吴春明道:“也有可能是焦公公的对头,送信人的主子,就是买凶杀柳案的真凶。”
    雷伟道:“为什么?”
    吴春明道:“如今,捕快对此案查得紧了,买凶杀柳者寝食不安,急于找个替罪羊,把罪责承担了,自己方可蒙混过关,逃过一劫。”
    瘦猴道:“春明的说法,不无道理,作案者逼着焦公公写下此信,然后,就将他杀了。”
    雷伟问猫头鹰道:“仵作验尸结果如何?”
    猫头鹰道:“验了,焦公公身上完好无损,无酷刑迹象,只是他的死因有些不明不白,内脏还算健康,并不象他信上写的‘身患重病,旦夕不保’,更象是心肺窒息衰竭而死,不排除暴毙的可能,却决无可能是沉疴不起,转辗病榻而终。”
    瘦猴道:“焦公公为何要说谎呢?”
    猫头鹰道:“不是焦公公要说谎,是那个看不见的影子要他说谎,各位,切勿懈怠,继续彻查买凶杀柳案,离破案期限还有二十五天了,到头来要真的查不出头绪来,也只有拿焦公公这封认罪书去交差了。”
    ***
    昨夜,郎七喝大了,烂醉如泥地倒在热炕上,凌晨,天刚透亮,郎七依旧酣睡不醒,钱胖子却早已起床,易容改扮成一个胖女人,腰间插一柄牛耳尖刀,臂上挎一只布包,蹑手蹑脚,从后门闪了出去。
    街上,星月依稀,行人寥寥,他招手拦下一辆马车,跳了上去,车夫问:“大嫂,去哪儿?”
    “城西。”
    “地址?”
    “我也说不清,到了广宁门,给你指路得了。”
    “行。”
    马车嗒嗒,向广宁门行进,到了广宁门,车夫问:“怎么走?”
    “出城。”
    “好喽。”
    这时,天已大亮,城门开了,车夫赶着马车出了城关,行不多久,车夫憋不住了,问:“大嫂,你到是说话呀,究竟去哪儿?”
    “你怕啥,怕我坐车不付钱呀?”
    “哪能呢,大嫂一付富态相,财大气粗,还在乎几个小钱呀,小人只是顺便问问,怕赶错了路,耽误了大嫂的事儿呀。”
    “不耽误,即便耽误了,不怨你,行了吧。”
    “既这么说,行,当然行啦。”
    “小子,怎么那么多费话,其实,我要去的地儿不远,就是前面的落马坡。”钱胖子有点儿气恼了,捏着小嗓子骂道。
    “哟,那可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坟地呀,一个老早去那儿,怪吓人的,大嫂,你可得加钱啦,小人自小儿就怕鬼。”
    钱胖子道:“没用的东西,我一个妇道人家都不怕,独自一人,给我苦命的冤家上坟去,你一个年轻轻的大男人,怕啥怕呀,明摆着是讹人嘛,要加钱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兜圈子呀,简直不是男人。”
    说到后来,想起自己男扮女装的事,钱胖子由不得“噗哧”一声,先自笑了。
    车夫道:“大嫂,我怎敢讹你呀,不怕你笑话,这得怪我爷爷,从小给我讲鬼故事,什么山鬼呀,狐狸精呀,把我吓怕了,才落下这病根,天一黑,小人连门都不敢出。”
    接着,车夫问:“咦,大嫂,又不是清明,也不是冬至,怎么今儿去上坟呀?”
    钱胖子道:“今儿是我死鬼男人的忌日,我得给他去烧点儿纸钱,不行吗!”
    车夫笑道:“哪儿话,当然行啦,看来,大哥生前对大嫂挺好的,要不然,大嫂也不会如此上心了。”
    钱胖子骂道:“好个屁,死鬼喝醉了,就翻脸不认人,打起老婆来可凶了,念他好歹已经死了,过去的事,也就算啦,再说烧的是纸钱,又不是真钱,烧就烧吧。”
    车夫笑道:“大嫂真有意思,豁达大度,看得开,做人就得看开一点,别让自己过不去。”
    他俩说着话,就到了落马坡山下,钱胖子让车夫在山下等着,自己跳下车,向山里快步走去,落马坡山深林密,坟茔累累,沿着小路,向左转过三个弯,右边的第三个坟头,有块歪斜的墓碑,上刻着:先夫劳公继豪之墓,碑前有两头石狮,一头雄狮,脚踏绣球,一头雌狮,怀里护着头小石狮,钱胖子心头一喜,看样子就是这儿了,他从包里掏出祭品,先点上香烛,摆上糕点水酒,象模象样跪拜一番,接着就焚烧纸钱,纸钱还未焚烧完毕,他已急不可耐走到雌狮跟前,将小石狮的尾巴一拧,小石狮便向一旁移开两寸,露出一个石函来,石函内有一张纸条,钱胖子展开阅读,看完后,便把纸条塞进嘴里,嚼碎了,吞进肚里,又将小石狮的尾巴一拧,小石狮便恢复了原状,将石函盖住了。
    他在坟前坐了一会,便匆匆来到山下,打开车门,跳进车厢,道:“哟,冷得真邪乎,赶车的,走吧走吧,回城吧。”
    “去哪儿?”
    “天坛。”
    “好喽。”
    车夫马鞭儿一扬,赶车回城了。
    原来,落马坡的劳继豪墓地,是西城汤老九与钱胖子约好的联络点,若要找他,可去墓地石狮石函中查看纸条,然后按纸条所示,去接头地点即可。
    近午,到了天坛旁的龙桥集市,此处人流汇聚,摩肩接踵,小贩叫卖之声,此起彼落,钱胖子下了车,付了车费,管自挤进集市,他在集市转了一圈,来到一个打铁铺跟前,见一条紫脸大汉正在挥锤打铁,叮当叮当声,不绝于耳,铁砧上通红的铁块,火星飞溅,一个小伙子坐在矮凳上,呼吃呼吃地拉着风箱,炉子里的火舌,随着风箱声,一长一短地舔着铁砧上的铁块,钱胖子对大汉道:“大兄弟,掌柜的在家吗?”
    紫脸大汉停了手中的铁锤,抹去额上的汗水,挥手示意道:“你问账房吧。”
    在一旁的柜台后,坐着个络腮胡子,他身后的货架上摆放着各式日用铁器,那儿光线较暗,钱胖子刚才未曾留意,定睛一看,原来账房就是袁金锁,两人相对一笑,袁金锁道:“大姐,跟我来吧。”
    袁金锁带着钱胖子穿过铁铺,进入一条狭长的甬道,少顷,来到一个院落,这儿十分安谧,阳光下,西城汤老九坐在一张安乐椅上喝茶抽烟,钱胖子道:“喔哟哟,真会享清福呀,小心,不要把福享尽喽。”
    汤老九也不答理,脸一板,问:“身后有尾巴吗?”
    钱胖子道:“哪能呢,就我这水平,还能把尾巴带来了?”
    汤老九起身,对袁金锁道:“金锁,你去门前门后多照看照看,如今,风声紧,弄不好,会出人命。”
    钱胖子道:“别紧张好不好,神经兮兮的。”
    汤老九一脸不快,道:“钱兄,有话屋里谈。”
    两人进屋,刚一落座,钱胖子就问:“买凶杀柳案有进展吗?”
    汤老九道:“你又不是柳三哥,急啥呀?”
    钱胖子道:“这事儿要总悬着,捕快就不会放过老子。”
    汤老九道:“就是有证据了,怎么着,你去报给捕快吗?就不怕乔万全使坏,杀人灭口呀?”
    “当然不能报给捕快呀,至少,我心中有底了。”
    汤老九道:“你心中有底有屁用!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行了吧,钱兄,你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还不如不知道。”
    钱胖子想想也是。
    汤老九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钱胖子便将灌醉郎七,凌晨出走的事说了一遍,汤老九道:“坏了,你身后定有尾巴。”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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