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传奇》一百零七吉凶难卜解穴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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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得挣扎着起来,背起南不倒走人。心道:“这也叫歇脚啊。”却又不敢吱声。
    南极翁已是一百余岁的耄耋老人,在夜色里,他扛着鹤杖,却依旧健步如飞,神采奕奕。
    黑夜中,道士打头,南海仙童等人随后,一行人向白河镇南疾行,只听得咔嚓咔嚓,踩着冰雪行走的脚步声,在他们身后,神不知,鬼不觉,跟着野山猫二黑。
    在白河镇南郊,大路西头有一道山坡,山坡上榛莽丛生,山坡后有一户农家,四五间低矮的土坯房,房后是一片高大青翠的美人松,周遭围着木栅栏,房上、木栅栏上复盖着厚厚的积雪,房檐下挂着干辣椒与包米棒子,窗户上贴着喜庆的窗花。这就是南极翁租住的农家,农家的主人是一对上了年纪,不问世事的夫妇,象许多农户一样,家里养着一头看家护院的大黄狗,若要避人耳目,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是上上之选,大路上的行人根本就看不到山坡后还有一户农家呢。
    野山猫二黑看着南不到等人进了农家院子,才返身悄悄溜走了,它要去哪儿?没人搞得清。
    南极翁等人一进院子,大黄狗便叫了起来,老农夫披上衣服,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一个头来,见是房客回来了,便喝斥黄狗噤声,黄狗颇通人性,立时躲到门斗里去了,不再叫唤。
    院内正房,是南极翁等人的下榻处。正房分为东西两间屋,东屋虽不高敞,却颇为宽畅,南海仙女点上油灯,众人在东屋落座,南极翁与南不倒坐在炕上,其余众人坐在凳子上。
    南海仙童用炉钩撬开了炉子,立时,炉中的火舌呼呼叫着窜了上来,炉子旁堆着一堆煤,炉内的黑烟,通过红砖砌成的火墙烟道,从烟囱飘散开去,火墙散发的热量,可供东西两屋取暖之用。炉子旁有只水缸,水面上漂着只葫芦瓢,南海仙童用瓢勺了一杓凉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炉子上座着茶壶,壶内的水开始沸腾起来,南海仙女为南极翁与南不倒斟上茶,南极翁捧着茶杯,坐在暖暖的火炕上,喝了两口茶水,他的双颊一片陀红,双眼炯炯,直盯着坐在对面的道士,盯得道士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
    南极翁道:“小道士,别怕,我不会要你的命。”
    道士打着哆嗦,道:“太公年高德昭,贫道想,太公定会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
    南极翁笑道:“你不要给老夫戴高帽子,老夫不吃这一套。放不放你生路,要看你老实不老实,老实听话,就有活路,耍花招,使心机,就是找死。”
    道士道:“贫道不敢,贫道听话,太公怎么说,贫道就怎么做。”
    南极翁问:“你叫什么名字?”
    道士道:“小人叫觉悟。”
    “你是假道士还是真道士?”
    “以前是真道士,五年前,白帮主,哦,白,白毛风杀了山神庙的道长,逼贫道等人入伙,贫道等被逼无奈,便加入了暗杀帮。从此,山神庙便成了白毛风在长白山的一个窝点,贫道便成了假道士,不过,贫道可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谅你也没那个胆量。”
    “是,是是,太公的眼睛真厉害,一眼就将小人看到底了,贫道从小胆小,见不得血,一见血,就头晕恶心,同道都骂贫道是个胆小鬼。太公,小人斗胆再问一句,明天能放小人吗?”
    南极翁道:“我高兴放就放,不高兴放就不放。”
    “这,这这……”
    南极翁顿着乌木鹤杖,道:“你给我过来。”
    觉悟慌神了,道:“啊,啊,干啥?”
    南海仙童怒道:“叫你过去就过去。”
    他一把抓住道士后衣领,象提小鸡似的提起,将他提到南极翁身边,扑嗵一声放下,觉悟匍匐在地,连连叩首。
    南极翁厉声喝道:“起来。”
    觉悟道:“是。”
    南极翁问:“你是不是左撇子?”
    “是,是右撇子。”
    南极翁出手如风,骈指如剑,在他前胸、右臂上点了五指,顿时,觉悟右边身子麻木,变得软绵无力了。他道:“太公,你,你为何要点小人穴道?”
    “怕你跑了。我这手法叫半边麻,点一次穴道半边身子能麻十天,吃喝拉撒睡,自理无碍,却浑身无力,只能瘸着腿走路,料想让你跑也跑不了啦,哈哈,半边麻可是老夫的独门手法,非常管用,十天之后,你就能恢复如常。觉悟,你大可放心,不必害怕。”
    觉悟道:“太公,其实,你不点小人穴道,小人半边不麻,也不敢跑。”
    南极翁道:“骗鬼啊,我才不信呢,小骗子想骗老骗子呀,没门儿。老夫混迹江湖数十载,从来不信别人的话,否则,就活不到这把年纪了。小道士,你走回座位试试。”
    觉悟瘸着腿,挪到了座位上坐下,果然行动迟缓笨拙,如同残疾人一般。
    南极翁对其再也不闻不问,他今儿兴致极高,毫无睡意,喝着茶,笑眯眯地看着南不倒,道:“终于找到你了,找了半年啦,哈哈,终于找到啦,这叫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不倒,你想想,太爷容易吗。”
    南不倒道:“谢谢太爷,太爷真不易。”
    南极翁道:“要不是自己人,谁会那么找你呀,你看,那个柳三哥,紧要关头,跑得影子也没了。”
    南不倒道:“太爷,是我叫三哥跑的。”
    南极翁道:“你是客气客气,他是老实不客气,太爷要是真爱一个人,宁死也不跑。”
    南不倒道:“我要是真爱一个人,宁可自己死了,也要他跑。”
    南不倒道:“不倒,唉,你真是太厚道了,象咱南家的人,不过厚道过分,吃亏也过分,不提姓柳的了,免得大家不高兴。我问你,龙凤笛还在吗?”
    南不倒道:“在。”
    “你的两只鸽子呢?”
    “在柳三哥车上。”
    “你为何不吹龙凤笛,招引鸽子与柳三哥来救你?”
    “吹了,上次,就是因我吹了龙凤笛,柳三哥才骑着快马,尾随信鸽来七龙堂救我,见我遇险,他情急乱神,不慎中了龙卷风一记暗刀,流了好多血,嗨,三哥呀,多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没有,你没有害他,是这个油头小光棍学艺不精,枉为天下第一剑客的美誉了,哎,不倒啊不倒,你啥时候能变得聪明一点呀,女孩子千万不能痴情,不对,无论男女都不能痴情,痴情一时,后悔一世。
    “太爷年轻时,吃足了痴情这个亏,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把我从前的经历说给你听听,免得你象太爷一样吃亏上当。那时,我在云南昆明行医,滇池码头边上有一家兴隆过桥米线店,开店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我常去兴隆店吃过桥米线,不是因为兴隆的米线做得好,其实极其一般,也不是兴隆的米线价格便宜,其实一点儿都不便宜,是因为老夫妇的闺女长得靓呆了,她只有十五六岁,叫小红,身姿婀娜,肌肤胜雪,有一对乌溜溜会说话的大眼睛,把人迷死。那时,我只有二十来岁,也不懂男女风月之事,去吃米线是假,看小红是真,有时肚子不饿,也花两个铜板,去兴隆店磨蹭,扒拉着米线,与她搭讪,小红说话的声音真好听,能跟她说上几句话,能乐上好几天。我想,若是娶她为妻,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那时我还没出名,很穷,只得四处去行医赚钱,不能老守在一个地方。一次,我去大理行医,过了两个月,回到昆明,就去兴隆店,只见老板与老板娘愁眉不展的模样,也没见着小红,我问老板‘小红呢?’老板道‘病了。’‘啥病?’‘着凉了,肺痨,咳血发烧,神智不清,四处求医问药,病情却越来越重了,前些天,郎中竟摇头道,没救了,给小姑娘准备后事吧。哎,别说了,看来小红的命是保不住了,这些天,连她妈都认不出来了。’我听后大惊,道‘不会吧,我是郎中,能治好她,我来治吧。’老板苦笑道‘她的病,昆明城最好的郎中都去看过了,你一个跑江湖的草头郎中,能治好就怪了。’这时,老板娘道‘当家的,死马当作活马医,让小伙子试试嘛。’老板道‘试只管试,铜板我可一个子儿也没有,为了给女儿看病,压箱底的一点银子全花光啦。’我道‘不要钱不要钱,算我义诊。’十天后,在我的精心治疗下,小红的病好了,老板与老板娘自然喜出望外。从此,我与小红好上了,老板与老板娘似乎也默认了我这个未来的女婿,我把赚来的钱全花在了小红身上,给她买漂亮的衣服,买首饰,只要她喜欢的,我就给她买,还时不时把行医赚来的银子,塞给她父母,贴补家用,讨两老的欢心。银子不多,可全是我从牙缝里一点一滴抠下来的呀,我恨不得把心也掏出来给小红。逢到雨天,我便与小红猫在闺房里,说悄悄话。我俩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跟她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快,一抬眼,天就黑了,一眨眼,夜就深了,我握着她的手,发誓永远爱她,她偎在我怀里,发誓永不变心。”
    南不倒笑道:“后来,你俩分手了。”
    南极翁道:“咦,你怎么知道的?”
    南不倒道:“我还知道,昆明大户人家的一位少爷,看上了小红,将小红娶走了。你为这事伤透了心,连死的心都有了,投河自杀没死成,因为你会游泳;上吊自杀没死成,不巧绳子断了;割腕自杀没死成,心不够恨,划破了皮,没伤着血管。真叫个惨!小红却非常高兴,她象是忘了当初的誓言,你问她,还记得发过的誓吗?小红道,你还记着那些话呀,傻不傻,还当真了呀!气得你脸色刷白。你道,我救过你的命啊。小红道,这不假,你想要多少钱,说个数。你道,不是钱的事,再多的钱也付不清我的爱。小红道,你是想猛敲一笔,是吧,告诉你,休想!既然你如此绝情,就休怪我无义,从今往后,咱俩一刀两断,永不往来。你苦苦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小红却是不理不睬,铁了心;小红的父母对这段婚事,也非常满意,因为少爷家非常富有,甲第连云,良田万顷,他俩的晚年,算是有着落了。若是小红嫁给你,他俩算是白生白养了一个女儿,啥也得不着呀。”
    南极翁道:“谁告诉你的?”
    南不倒笑道:“太爷,你说了不止一次了。为此,你深受刺激,一气一急,脖子两侧长出一对发红的神经性皮炎来,从年轻时到如今,皮炎奇痒难熬,你想了许多法子治疗,脖子上的皮炎治好了,就转移到膝弯去了,膝弯上的皮炎治好了,就转移到腰侧去了,总是成双成对,难以根治,我要给你治,你又不让,唉,真是百年之痒啊。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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