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传奇》九十九黑店五毒迷魂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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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西屋。
    这是个黑店,还不是个普通的黑店。
    是七杀手散布在全国的无数个黑店中的一个,平时,这些店非常正常,老板做人低调,合法经营,从未涉及违法行为,暗中却结交官府豪强,收集当地头面人物的背景,以备不时之需。当遇到非常时期,黑店便成为七杀手逃亡、联络、隐蔽、潜伏时的藏身之所。
    今儿深夜,大约杀手要动手了,动手的时间应该是在三更。
    无论是**中的鸡鸣狗盗之徒,抑或是一等一的顶尖杀手,还是那些白道上混的,六扇门里的鹰犬,都认为三更是动手的最佳节点。
    三更,这是个充满凶险的血腥时间。
    要杀的人,当然就是我,七杀手的眼中钉、肉中刺:千变万化柳三哥。
    理由呢?理由不会错,沈掌柜的盘问有点儿过分了,这哪里是客套啊,分明是在核对身份,在找人,他要找的人就是我!
    我最近的情况,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秃子头上的虱子,是明摆着的呀。客栈上空盘旋的信鸽,给他带来我最近的信息。
    ***
    没错,信鸽给沈掌柜带来了柳三哥的最新信息。
    三天来,三尾信鸽,给沈掌柜带来了白毛风的三封亲笔短信。
    三天前的第一封短信:柳三哥左肩重伤,往北逃亡,赶一辆四轮轻便马车,马为黑马,脚程极快,我等望尘莫及,奈何,不知会否到你处,请全神戒备,勿忽。白字,某月某日。
    两天前的第二封短信:柳三哥一人赶车往北逃亡,易容成中年收山货的小贩,脸色苍白,微须,清瘦,体态高挑偏瘦,佩剑,有可能到你处,见可伺机杀之,万勿纵虎归山,违者斩。白字,某月某日。
    今天下午的第三封短信:柳三哥身着羊皮短袄,往北逃亡,十有八九会到你处,请张网以待,虽身受重伤,威力大不如前,切切不可轻敌,见疑似者,设计杀之,违者族。白字,某月某日。
    这三封短信摆在沈掌柜的案头,三张小纸条,蝇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却十分清晰,他读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能一字不拉的背诵下来了。
    白毛风的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这件事如若办糟了,自己一家子就全完了,白毛风从无戏言,“违者族”的意思,就是将你合家老小全给做了,不留一个活口。
    白毛风说的话就是圣旨,决不改口,哪怕说错了,也会一错到底,决不追回。
    若是这件事办成了,自己必定会获得一笔巨额财富的嘉奖,或许,还会连升三级,说不定,帮主会将整个东北的联络网点都会划归自己掌控。
    白毛风的嘉奖也绝不含糊,给你的银子,会让你吃惊得一辈子也忘不了。
    对帮主白毛风的行事风格,没人比沈掌柜更清楚了。
    其实,沈掌柜不姓沈,沈掌柜只是他无数化名中的一个。他本姓宫,名小路,江湖上的外号是“死亡判官宫小路”,是二十五年前暗杀帮北京分舵的舵主。
    在任北京分舵舵主期间,他接的最大一票生意,就是柳仁宽灭门案。同年秋,灭门案了结,柳仁宽一家十一口,在昱岭关附近被杀,遗憾的是,听说柳仁宽的幼子被异人救走了,竟不知所终。
    不久,宫小路从北京消失了,改名易姓,在闽南泉州任分舵舵主;八年前,又从泉州分舵调到沙河镇,任暗杀帮黑龙江分舵的舵主了。
    最近这一两年,听说江湖上出了一个英雄,叫做千变万化柳三哥,除暴安良,扶危济困,且机智通变,擅长易容,武功通天彻地,位列当今江湖武功排行榜的状元。
    糟糕的是,听说柳三哥就是前兵部尚书柳仁宽的儿子!
    当宫小路第一次听到柳三哥名字的时候,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觉得柳三哥说不定在哪一天,会来找自己,他仿佛听见,柳三哥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江湖上天经地义的规矩,许多作恶多端的歹徒,最终都落得个暴尸荒野,为世人唾弃的可悲下场。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好象也有一些杀人如麻的魔王,死得却颇为体面,止少,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并未得到应有的报应。
    天心不可测啊,也许,自己也属于这一类侥幸逃脱老天惩罚的人吧。
    宫小路尽管如此安慰自己,却时不时莫名其妙地感到寒意浸人,这种寒意,一直从心头直寒到脚底,即便是炎夏盛暑,也感到森寒浸骨。
    他天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干这个行当,相当合适,签下的暗杀协议多了去了,从没有负罪感,多得几乎连被暗杀者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唯独柳家的这一单生意,历历在目,不能忘却,不知何故会时不时令他心惊肉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
    如今,柳三哥竟真的来了,身负重伤,到他客栈投宿来了。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
    哈哈,找死来了。他明白,那股时不时侵袭自己的可怕寒意,就是来自柳三哥,只要柳三哥死了,可怕的寒意便会烟销云散。
    从柳三哥一掀门帘进入大厅起,他就基本认定,这收山货的中年人,就是柳三哥。
    他的眼睛够尖够毒,在黑白道上打拼的这几十年,早把他的这一双招子练成了人精。
    那个脖子上挂着个布条子结成的绳套,左臂套在绳套里的人,正好为白帮主短信中说的“左肩重伤”,作了应证。
    接着,白毛风在短信中提及的“身着羊皮短袄,中年收山货的小贩,脸色苍白,微须,清瘦,体态高挑偏瘦,佩剑,赶一辆四轮轻便马车,马为黑马”等等,死亡判官宫小路均暗暗作了观察核对,最后确认,没错,来人就是千变万化柳三哥!
    你变,变呀,千变万化也是枉然,休想从我这双招子下蒙混过关!
    于是,一切按照三天前制定的暗杀柳三哥的计划,开始周密布置,精心安排了。
    三天前,当他收到白毛风的第一封信时,便将自己的下线,催命幽灵招来了,他是催命幽灵的顶头上司,八年来,事实证明,催命幽灵是他忠诚的下属,是个靠得牢,信得过的二把手。
    暗杀帮内部等级森严,跟官场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是一模一样的,谁若想越雷池一步,便必死无疑。谁也不敢犯上作乱,犯上作乱的逆贼,是暗杀帮的大忌,必定会遭到本帮的全帮共讨之,上下共殊之。催命幽灵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呀。
    八年来,他俩一唱一和,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如今,遇上了这等大事,宫小路当即将催命幽灵招来了。
    他俩在密室中敲定了刺杀柳三哥的所有步骤,现在,只是按步骤实施罢了。
    宫小路将催命幽灵安排在西院的西屋,动手时间是今夜三更。
    二更,死亡判官宫小路悄悄推开了西院西屋的门。
    屋内漆黑一团,催命幽灵沉声问:“谁?”
    “我,宫小路。”他将门轻轻带上,摸到炕上,坐下,这才影影绰绰看见催命幽灵盘腿坐在炕上,窗户开了一条缝,从窗缝中,能看到北屋的门窗,寒风从窗缝中吹来,异常寒冷,屋内的炕与炉子虽烧得挺旺,却依旧感到寒气浸人,俗语道:针大的缝,斗大的风。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宫小路悄声问:“冷吗?”
    催命幽灵道:“惯了。没办法,得盯紧点。”
    宫小路又问:“有情况么?”
    催命幽灵低声道:“没有,大约柳三哥累了,睡得很死。”
    宫小路问:“客栈伙计什么时候走的?”
    催命幽灵道:“呆了一阵子才走,走时跌跌撞撞,嘴里哼着小曲,象是喝醉了。”
    宫小路道:“这小子就好这一口,见了酒,命都不要了,没出息的东西,长大了定是个酒色之徒。伙计走了之后呢,北屋可有动静?”
    催命幽灵道:“过了一会儿,熄灯了,便没了声响。头儿,你老放心吧,中了我的五毒迷魂香,任你是大罗金仙,在十二个时辰里,也休想站立起来。”
    宫小路呐呐道:“你是催命幽灵嘛,干的活计,一向漂亮。我只是还想看看千变万化柳三哥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有人说是个帅哥,有人说是个大麻子,可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催命幽灵道:“是啊,在下也没见过,谁也想不到吧,当今天下第一剑客,今夜会死在东北一个小镇的客栈里!”
    宫小路道:“世间的事,真是难以逆料,二十五年前,在北京琉璃厂的宝林字画店,我接下了柳仁宽灭门案的这单生意,当时我只有三十来岁,哎,转眼间便白了少年头,古人说,人生如白驹过隙,这个比喻真是太恰当了。”
    催命幽灵奇道:“咦,头儿,柳仁宽灭门案是你接的单子?”
    “想不到吧?”
    “嘿,没想到,头儿,这单生意值多少银子?”
    “五十万两白银。”
    “谁那么恨柳仁宽,要买凶灭了他全家?”
    宫小路道:“这些话,我本不该对你说,谁是买凶者,你就别问了。有许多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干咱们这一行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催命幽灵道:“也是。”
    宫小路叹道:“二十五年后,柳家留下的这根独苗,竟也会交待在我的手里,看来,我死亡判官宫小路是柳家的克星啊。世上的人,即便再了得,也有他犯冲的克星,真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最后的残局,竟要由我来收场。”
    催命幽灵道:“没错,是这个理儿。”
    宫小路问:“你手下的弟兄们,都来了吗?”
    催命幽灵道:“都来了,吸血鬼与他的八个弟兄,号称黑河九鬼,全来了。从二更一刻起,黑河九鬼将全部到位,如今,应该在西院的墙外猫着了吧,西院已被整个儿包围了起来,只要在下打个呼啸,便会立即进院动手,没有在下招呼,谁也不准进院,在下完全按头儿你定下的规矩在实施,哪敢马虎呀。黑河九鬼,个个身手了得,都是高来高去的狠角色。干这种事,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得相机行事,方为合宜。”
    宫小路道:“那就好,千万小心,一切按计划行事,一旦失手,你我就全完了,白总帮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吧。”
    “明白。”
    他俩低声密语,殊不知隔墙有耳,全给从东屋出来,伏在窗下的柳三哥听见了,听得柳三哥血脉贲张,想不到二十五年前暗杀全家的签约人就在跟前,他恨不得,破窗而入,灭了这两个禽兽。不过,柳三哥毕竟不是一般的赳赳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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