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刀》风烟笼西北快意纵辽东第六十五章金陵风光忆法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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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芸众生,大千世界,波诡云谲,瑰丽无穷。整个天下就是一棵参天大树。少年张法天就是这棵参天大树上的一朵稍微俊秀一些的花朵。
    大玄的南疆,长陵平原。长陵平原土地肥沃,整座大玄的大半数稻谷都出于此处。离江如一条蜿蜒的蛇线描绘在长陵平原上。原本长陵平原在离江上下游皆是贫瘠之地,不生寸草。而传说曾经有一株稻谷在长陵平原上修炼成道,踏入了那长生的境界,自号“长陵仙君”,而后用术法润泽这离江上上下下几千里,此后长陵平原风调雨顺,土地肥沃,适合种植稻谷。长陵平原以南,皆是鱼米之乡,衣食富足,百姓安居乐业,还有一大王侯坐镇南疆,这王侯的名字叫作陈南,号“望北王”,是大玄五王之一。
    那一座雄狮一般雄浑的金陵城坐落在广阔无垠的长陵平原上。这座城的名字叫做金陵城,足足有八百年的历史,历经战火的冲刷,散发出一股古老的气息。金陵城作为大玄南疆的军事重镇,北可达中都太平城,东可达龙荆城,南可至藩蛮,西可至蜀中。金陵城中人来人往,走卒贩夫,商贾军士皆有之。这座城,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点缀在大玄的版图上。
    城内,大小的巷子纵横交错,来来回回总共有一百多来条。巷子大都繁华红火,除却一条叫无留巷的巷子。这个叫作无留巷的巷子坐落在城南一个偏僻的角落。巷子不大,从巷头走到巷尾只有短短的三百步,平日里只有一些普通的游侠来这里购置些物件儿。
    巷子上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巷子东侧的尽头有一家铁匠铺,名字叫做“十三铁匠铺”。这家铁匠铺的主人叫做“石冬”,他有一个儿子,名叫十三,铁匠铺也是用他的名字来命名的。十三今年八岁,个头还不高,但是宝石般明亮的眸子却有几分可爱。
    去年年末的时候,铁匠铺来了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名叫张法天,十八岁的年纪,白皙的容貌里透着几分病态。他刚来到铺子里的时候,石冬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哥,可是转念一想,那外头的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哪里看得上他这个小小的铺子。
    张法天来到铁匠铺的目的很简单,他刚来金陵城,口袋里的盘缠用得都差不多了,为了在这个繁华的大城池里活下去,张法天必须要找个活计,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可以,毕竟他在这里只要停留半个年头,有没有工钱,对他来说都一样。石冬看着张法天单薄的身子,明明是个血气方刚的时候,可好像被风一吹就要倒下去,他动了恻隐之心,便让张法天在铺子里留了下来,在铺子里给石冬搭把手。
    平日里,石冬也不让张法天干粗活累活,就是淬铁时候倒倒水,或是收拾收拾打铁台罢了。石冬的这家铁匠铺,虽然入不了那些世家公子的眼,可市井底层的百姓可是常常光顾石的。一来石冬为人诚实,铸料里从来不掺着一丝假料,二来石冬在街坊邻里的名声也颇好,有一个“老好人”的名声,所以虽然是这么一家破破烂烂的铁匠铺,生意倒还是过得去的。
    闲暇时候,张法天时常陪着十三玩耍。铁匠铺旁还有一户人家,家中只有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奶奶。这小姑娘叫作芍药,老人的名字却是不知道,张法天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之后,也从街坊邻里口中了解到这老人和叫做芍药的小姑娘也是从外面来的。那老妇终日都呆在待院子里,只出来过一次,张法天虽然知道这位老妇,可从来没有见过,只有芍药常常来找十三,张法天比他们两个年长,经常领着这两个小孩子到处转转,可从来没有出过巷子。可无留巷不过短短的三百步,时日长了,小孩子心性难免生厌了,所以到了后来,芍药来找十三的日子也少了。
    这一日是冬至,小姑娘和老妇人居住的那间院子里,小姑娘蹲坐在台阶上,她那有几分美人胚子的脸上点了几朵流连的梨花。小姑娘已经哭了不下三回了。
    “小姐,别再为老奴费心费神了,老奴受不起啊”,屋子里传来了一个虚弱的老妇人的咳嗽声。小院子里还有一口枯井,竭尽水源已经很久了。老人的生机就像那一口枯井一般见底了,熬不熬得过今日也是两说。自从祖孙俩来到这个院子之后,老人的生机就每况愈下。
    那小姑娘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别过头,探向屋子里,“狼奶奶,我这就求一念哥哥来给你把脉,芍药可不能失去狼奶奶你啊。”
    小姑娘说着就站起了身,迈着细碎的并有几分急促的步伐向院子外走去,屋子里的老人本想叫住她,可重疾缠身,刚才那一句话已经抽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屋里床榻上雪白的被褥里的老妇人竭力张着嘴,作出的口型是“别去”二字,老脸上的皱纹都结在了一起,急促、焦急的神情骤然发生。
    在无留巷巷子口有一处低矮的黄土墙,这围墙把小巷子和外面的街街道道全部隔开,只留下一条只容一个人通过的过道,平日里想要进巷子的人都要过这条过道,但是这围墙边上筑起了一个小屋子,屋子里终日坐着一个灰袍老者。这老者一年到头都坐在那里,一日里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时辰都是在那边睁着眼睛的,剩下的这个时辰他则是闭着眼,因为他一动不动,十三给他取了一个听着有些可怖却又有些好笑的名字“老僵尸”。
    张法天和十三坐在黄土矮墙上。那个叫做“老僵尸”的老人仍是坐在围墙边上的小屋里,一动不动,低着头。
    十三坐在张法天旁边,“念哥哥,你说这个老爷爷一直都是坐在这里的,可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话啊。”
    虽然十三背地里给这个老人取了一个难听的绰号,但碍于老者有些吓人面容,当着面他也不敢说出来。他怕说出来,这一尊“老僵尸”突然从屋里蹦出来把他给吃了,他想到这里就瘆得慌。
    张法天自然比十三知道得多。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老者是什么人,他当日进入这条巷子的时候,可就花了好大的价钱。那天张法天给了老者一只青黄色的鸡蛋,张法天跟他说这是他家里祖传的,那“老僵尸”拿过鸡蛋就是嗅了嗅,然后掏进口袋里,拿出一张锈迹斑斑的铁片,上面依稀可以印着一个“黄”字,张法天拿过这张铁片放进屋子里,走进小巷中了。
    “那可不是,老爷爷的故事可长了”,张法天瞥了一眼老者,见老者神情木讷,就像陈年不起波澜的古井,正要开口说道,那经年不发一言的老者出声道,嗓音沙哑低沉,“小娃娃,老头子我从不开口,可老头子开口了,可是要收点东西的。”
    “老爷爷,你要收什么东西”,十三见这个木头一样的老僵尸终于开口说话了,也来了几分好奇。
    张法天连忙捂住十三的嘴,向那老者欠身道,“还请前辈不要生气。”
    “哈哈哈”,那老者竟然哈哈大笑,转而声音平淡,说道,“今天老头子心情好,不跟你们俩见识,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念哥哥”。
    张法天和十三循声望去,正是平日里最爱穿着红裳的芍药,可是芍药今天破天荒地穿了白色的衣裳。
    张法天正要起身迎上去,可没想那老者说道,“年轻人,你可想好了,你这一迎,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张法天一愣,脚步一停,只是停了两息,又是一步踏出。老者的话张法天听得似懂非懂,这两个月和芍药相处,张法天大多也了解了这一对看似祖孙的一老一少,他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张法天在心里自嘲一笑,回头路,自己早就没有了。
    “小芍药,你怎么跑得这么着急”,张法天轻声说道,眼神在少女的脸上游走,想要看出什么来着。
    其实不用她看,芍药的脸上布满了焦急之色,通红的两只眼睛也是刚哭过的模样。芍药是跑着去铁匠铺的,问了石冬,石冬说张法天和十三去巷口了,芍药可就急着哭了,一边哭着,一边跑着,朝着巷子来了。
    “念哥哥”,少女哽咽着,“念哥哥以前总是给我看病搭脉,我知道念哥哥医术神通,狼奶奶他要不行了,念哥哥帮帮芍药吧。”
    这个叫做芍药的少女,天生患疾。人体自有百脉,百脉之中皆有气机流淌,而芍药体内的气机每每到了月中的时候就会变得缓慢、冰冷,如若长此以往,芍药就会变成一个冰人。张法天小时候向他的姥姥学过几分医术,说是几分,可放在寻常小镇里也算是一个“神医”了。话说回来,这条“无留巷”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在这里常住的居民们没有十年就不准出去,你若是想要出去,就要留下一样东西,前些年有几个在这里住了八年的汉子成群结队地想要出去,和巷口的这个老僵尸对峙了起来。他们足足对峙了一个晚上,那晚之后,巷子里的人们再也没有见过这几个汉子。
    “念哥哥,那我们快去芍药家,替那个老奶奶医治吧”,十三说。
    “嗯”,张法天说,“芍药,我们快去吧。”
    芍药得了应许,就拉着张法天往她家的院落跑去,十三则在后面跟着。
    那个被十三叫做“老僵尸”的老者望着三个人远去的背影,竟然吱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是极其瘆人,就好像简陋屋子里的破烂木板开开合合发出的声音。老者闭上了双眼,十息过去又睁开了双眼,这个时候,巷口外三丈处站了一个人。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倒是挺威武,上面绣着一条紫色的蛟龙,他的容貌也生得颇为庄严,就好像一把在冰冷地水里淬炼了五六十年的古刀,不怒自威。
    那中年人早已到了此地,只是等着老者睁开了眼,他只是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用着一种疑问的语气,“死了?”
    那老者先是点点头,静默了片刻,中年人抬腿正要走,老者又是摇摇头。中年人连忙停下脚步,一个箭步冲到老者旁边,他的语气仍旧是很平静,“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不做声,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鸡蛋,就是那颗张法天给他的青黄色的鸡蛋。那中年人看到这颗鸡蛋,不,其实这是一颗长得跟鸡蛋一样的珠子,一对剑眉蹙在了一起,“岚珠?”
    中年人自言自语说了两个字,而后小院巷子口又陷入了沉寂中,昏黄的落日射出的霞光把中年人和老者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珠子我带回去了”,中年人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但他又伸出了隐藏在他灰袍下的干枯的手掌,完完全全地伸出了五个手指。
    “你这是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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