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第两百四十二章人无再少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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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石亭中那少女眉头一挑,这女人与昨夜溜进李子衿房里那几位,可不太一样,完全不是一个境界的。
    李子衿有些尴尬地侧过头以眼角余光斜瞥了石亭一眼,又赶紧将翠渠剑和翠渠剑鞘还给苏斛。
    他说道:“无恙无恙,剑和剑鞘,我都保存的很好,物归原主。”
    青衣女子一边从他手中接过翠渠古剑,一边无所谓地笑着说道:“奴婢都是公子的人,奴婢的东西,自然也是公子的东西。”
    “公子的人?”
    石亭那边,逐渐有了些杀气。
    陆知行以拇指抵住剑柄。
    这女人,是在向我挑衅么?
    李子衿咳了咳,打算化解这尴尬的气氛,他赶紧给苏斛使了个眼神道:“苏斛,你可别乱说了,那边那位,便是我像你提起过的。”
    青衣女子笑呵呵道:“青梅竹马嘛,知道知道,奴婢就开开玩笑,公子心虚什么?”
    那锦衣剑客脸色惨白,怎么好像越描越黑了。
    好家伙,石亭中的少女,耳朵尖得不行,这又给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心虚”。
    这一次,苏斛才终于不继续捉弄他了。
    青衣女子轻轻抬起一手,敞开衣袖,一柄苍翠欲滴的翠渠古剑便被她收入袖中。
    见此景象,李子衿知道苏斛必然已经完全恢复了实力。
    他还是问道:“恢复元婴境了?”
    毕竟这一手袖里乾坤,至少也得是原因境才能够施展的山上神通,境界不够,任你再高的天赋,模仿得再像,也学不来这门神通真正的神韵。
    苏斛轻轻点头。
    李子衿笑道:“进来坐吧。”
    她掩嘴笑道:“奴婢还以为公子,就打算让人家一直站着呢。”
    石亭里头,陆知行缓缓起身。
    “云霞山弟子,陆知行。”
    少女微微抱拳,自我介绍道。
    青衣女子点头笑了笑,“散修苏斛。”
    李子衿摆了摆手,让两人都别干站着了,“都坐都坐。”
    在她二人坐下后,李子衿才以衣袖抹了把额头,尽是冷汗。
    与女子过招,果真比一场问剑还要凶险万分。
    一着不慎,若让女子惦记上了,怕不是走夜路时,都要提着胆。
    李子衿斜瞥那柄烟霞剑一眼。
    苏斛也正望向那柄剑。
    对于烟霞剑的原主,云霞山宗主唐吟。苏斛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毕竟当初在破庙里,给那位女子剑仙拿着烟霞剑,砍了个稀巴烂,事到如今,苏斛仍旧心有余悸,不忍回忆。
    不过唯有一点,是苏斛觉得,不幸中万幸的——那便是唐吟至少让她结识了自家公子。
    李子衿想说自己回屋里拿茶壶出来给两人倒茶慢慢聊,又怕自己这一走,她二人干脆就在石亭里拔剑相向了。
    正当锦衣剑客进退维谷,手足无措之际,还是那位正宫,陆知行,率先一步起身,笑道:“陪你朋友好好聊聊,我去沏茶。”
    苏斛眉头一挑,好一个女主人的风范气度。
    李子衿如获大赦,连连点头。
    待陆知行离开石亭后,苏斛问道:“公子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开峰?”
    李子衿摇头苦笑,眼神里,尽是“恐难与人言”。
    苏斛也不再追问,深知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便扯开话题道:“其实此前我与公子,是在鸿鹄州上空有过一次擦肩而过。”
    李子衿愣住,随后苏斛将那日她御风去往鸿鹄州,而李子衿正好乘坐“神游渡船”离开鸿鹄州的过程,简单讲述了一番。
    他这才明白过来,
    李子衿便也简单概括了番自己三年来走过许多山水的事情,又问道:“这三年,你都去哪里了?”
    苏斛轻笑道:“与公子约莫差不多的光景,走过了许多山水,故地重游,见了许多故人故事。弥补一桩遗憾,弥补一些过错。”
    李子衿点头道:“都不容易。”
    用四个字,将自己与苏斛这三年来的心路历程,云淡风轻地概括了。
    苏斛转头望向远方,伸手遥遥指向东边,“公子可曾听说过青丘?”
    “有些耳熟。”李子衿皱眉思索一番,然后答道:“莫不是传说中的青丘狐国?”
    青衣女子轻轻点头,“正是。”
    “原来如此,你是狐国正统出身吧?”李子衿试探性问道。
    苏斛依然点头,对于自家公子,她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是她苏斛可以信得过的,那么与之结契的李子衿,算这么一位。
    李子衿点头道:“那你这三年,是回青丘去了?”
    “大部分时间,都在青丘。”她直言道。
    “唐吟姐姐也来了天涯峰,你们二人?”李子衿担忧道。
    苏斛摇头笑了笑,“来见公子以前,我已经先一步见过唐剑仙了,风采依旧,剑法却更高了。”
    李子衿苦笑着说道:“你们不会在我这里打了一架吧?”
    苏斛哑然失笑,“怎么可能,且不说奴婢区区元婴境,断不能是唐剑仙的对手,况且此处乃是公子的地盘,真要打起来,毁了公子这些峰峦啊楼阁什么的,奴婢会心疼的。”
    李子衿冷汗直冒,这女人又来了,总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怪渗人的。
    “心疼什么?”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少女清冷的声音。
    陆知行手里提着一只茶壶,却只带了两只茶杯。
    李子衿心领神会,晓得这是没有他的份了,只好苦笑。
    苏斛替自家公子解围道:“早先登山的时候,我瞅见许多观礼客人,把喝不完的仙家酒酿喂给了天涯峰上的花花草草,这一幕给我看见了,怪心疼的。”
    陆知行“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给自己与苏斛各自倒了一杯茶。
    苏斛眉头一挑,瞧出了个中滋味,见那少女剑修已经举起茶杯,缓缓饮茶了。
    苏斛笑了笑,轻轻将自己面前的那只茶杯推给李子衿,说道:“请公子用茶吧。”
    李子衿刚打算道谢,就瞅见坐在一旁的陆知行,不动声色地拨弄茶盖,虽然没说什么,眼神却好像在表示两个字。
    你敢?!
    以至于那锦衣剑客,只能又原封不动地将茶杯推回苏斛面前,笑着说道:“我不渴,还是你喝吧。”
    如此之后,苏斛也才款款端起茶杯,风情万种地品茶一口。
    朱唇轻启,小嘴微张,轻轻仰头,露出棱角分明的锁骨,李子衿不好再盯着她看,转头望向少女陆知行。
    她品起茶来,便显得随意多了。
    待到少女与女子都饮完茶,院门处又有客人来访。
    李怀仁,宋景山。
    李子衿与陆知行瞬间起身,朝那二人走去。
    苏斛也起身,只不过没有走出石亭,只是遥遥行礼。
    院门那边,四人齐聚。
    昔年在大煊王朝,被追杀了一路的患难四人,终于在天涯处相聚。
    好似经年一别,光阴不等人。
    两个少年,都已不再年少。
    一位少女,稚气也完全褪去。
    至于武夫,更是双手长满了老茧,扔掉了往年的拳法身法,做起了驿站的小二。
    也没有剑宗宗主,没有云霞山宗主亲传弟子,没有道玄书院学生,没有驿站小二。
    此时此刻,松竹小院之中。
    有且仅有的四人,无非还是昔年太平郡的四人而已。
    陆府车夫,宋景山,大难来时没有自己逃命,而是冒着生命危险冲入火海救出陆知行,重情重义。
    陆府小姐,陆知行,沉默寡言,出身世家名门,年幼时却不喜欢与其他世家贵族的千金小姐们玩耍,反而与李府的少爷与书童二人走得近。只因她认为那些个千金们,年纪轻轻,就爱慕虚荣,喜好攀比,不是同道中人,自然难以相处。恰恰相反,李府的郡守少爷和书童,二人都性情耿直,少年天性,单纯至极,如清泉一捧,眼里和心里都干净,所以她喜欢与这两人待在一起,看着他们相互打闹,亦或是他们二人安静坐在一旁,看她看书写字。
    昔年的郡守府少爷,李怀仁,刀子嘴豆腐心,曾经一口一个“小书童”地叫李子衿,然而心里面,从未真正将李子衿当过书童,而是始终把李子衿当做自己的手足兄弟,比亲兄弟还亲。
    昔年的郡守府书童,李子衿,年少时便心性纯良,心思缜密,少年老成,目光总是看得比其他两人更长远。
    院子里那个不再年少的剑宗宗主,看到四人齐聚的场景,忽然就忍不住流了泪。
    好像很久没哭过了。
    人难道不是只会在悲伤时流泪吗?为何今日是喜事,也要流泪?
    李子衿边哭边笑,表情难看极了。
    他哽咽着说道:“能见到你们,真好。”
    也许喜事时的泪,是悲伤时那些强忍住,没有哭出来的泪吧。
    情绪就像河堤,泪水好似河水。
    在一次又一次的悲痛中,不断冲撞河堤,可就是涌不出来。
    直到有一天——人逢喜事,开闸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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