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山河碎》第一卷人间客第七十章世道如此斑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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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却有向死之心,坚不可摧。
    有一场大战,死伤无数。
    死了的恨自己未能多出一剑一拳,活着恨自己未能以身赴死。
    人有三万六千思,人又何止三万六千种。
    如此斑斓,善恶并存,故为世道。
    那些个说死就死的,谁的心里还没住着个不会变老的姑娘,谁的心中还没有一处小院,几间屋子?
    少一院亮光,却换天下万家灯火通明。
    为的不过是聚起星星之火,澄清这天上地下。
    漓潇笑问道:“想什么呢?”
    刘清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
    今年推迟的春闱,在五月初五,端午那天开始,连考三场,每场三日。中试者则与寻常惯例相同,于次月殿试,由皇帝亲自作为考官,点出头名状元,以及探花榜眼。
    初五那天,众人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那位薛掌柜便端来了粽子。
    说是今年赶上了,吃了粽子,必中贡士,然后殿试一过,必是甲榜头名,以状元身份吃那琼林宴。
    一句吉祥话而已,却令众人心情大好。
    特别是溪盉,当时拉着杜亭声,笑着说道:“不说什么状元郎,师叔只要中了会元,我以后就也来考,做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状元。”
    刘清倒是没开口就是会元状元,只是拍了拍杜亭声肩头,笑道:“大秦如今纵横九万里,日后还会更大,九万里挑一,考个什么都已经极其厉害了。你师兄都二十有一了,连个秀才都不是。”
    苏濡轻咳一声,瞪眼过去,没好气道:“臭小子骂人是不是?”
    待送杜亭声进去考场,刘清便跑去寻白骆。那家伙要立刻带兵南下平越,得去送送才行。
    还是在那座销魂桥,数十万秦军就在东侧,刘清青衫背剑,拎着一壶酒来此。
    “也不晓得送你个什么,这是我开的酒仙庐,自产的槐冬酒。”
    白骆笑着接住,将酒壶挂在腰间,朗声道:“南下平越,也不晓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再见,酒我收下了,日后再喝。刘清,我白骆算是你的朋友吧?”
    刘清笑道:“你不是谁是?”
    白骆退后一步,抱拳道:“烦劳以剑气为我三军开路!”
    一袭青衫瞬间拔出长剑,转身向南,左手持剑划向天幕。
    一道青色剑光往南直下,沿途云朵皆被斩碎散开。
    “三千里剑气,送将军南征。”
    白骆微微一笑,再次抱拳,然后猛地转身,上马直往大军扎营之地。
    刘清以心声说道:“谢了。”
    马上之人撇嘴道:“谢个屁,如此见外?瞧不起我这山河境武夫?”
    刘清再此传音,“不用担心,白老将军只会以另一种法子活着。”
    白骆纵马东去,并未言语。
    越国国土甚至要大于秦国,白骆这一走,很可能赶不及见着老爷子最后一面了。
    三代忠良,老将军白齐,大将军白城,少将军白骆。
    起、承、落。
    按白老将军的意思,白骆以后,白家便不再从军。
    白家三代,皆在扩土。守土之责,就留与后人了。
    灌了一口酒,刘清转身抱拳,轻声道:”见过姜夫子。”
    一位拄着拐杖的中年读书人,其实来的比刘清早,是送后辈。
    这位只身下冶卢,面对十万冶卢铁骑面不改色的中年人,此刻微微皱眉,问道:“既然是苏先生的学生,为何抱拳作礼?”
    刘清并未回答,转而问道:“不知姜夫子有何贵干?”
    言语之间的生分,表露无遗。
    中年人笑着摇头,“只是想问问你,明明对皇室感官不佳,为何却又不太讨厌秦国?”
    刘清笑道:“我是秦人,也走遍了秦国大地,从未见过饿死之人,也极少见那真正的贪官污吏,唯独最让我看不惯的,是那赵桥。再者说,身为秦人,心怀秦国,这不是应该的?只不过对秦国感官极好,对赵氏则一般般。”
    姜夫子摇头道:“随你怎么想吧,你家先生让我帮忙给你寻个僻静处,就在城南一座寺院,住持是秦国供奉,神游佛修,到时过去报你姓名便是了。”
    刘清点了点头,再次抱拳。
    那位姜夫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小子,我不太想当那文门神,能不能给我换个?”
    这位国子监大祭酒,不到五十岁,却已经时间不多了。
    “守了一辈子门,真不想再守了。”
    刘清摇了摇头,笑道:“这些事,我真做不了主。”
    中年人笑着转头,没走几步呢,背对着刘清说道:“给一个毛头小子当那伏龙大人?你觉得你担得起么?”
    自从拿到那印章令牌,头一次有人这么问。
    刘清笑道:“背着半座匡庐登了三千阶,与扛起天下渡四脉,其实差距极大。不过我倒是没想过担不担的起,压碎肩头又如何?”
    老者缓缓转头,弯腰作揖。
    刘清也终于作揖面向这位读书人。
    ……
    “唉!这当师傅的,就晓得丢下一堆书,到底是教文还是教武嘛!”
    又是一个多月不见刘清,溪盉本以为能偷偷懒的,可杜亭声不忙着自己准备殿试,却跟个小夫子一般,天天盯着溪盉课业。
    小丫头嘟囔道:“明明明儿个就要去皇宫见皇帝老爷子了,却一点儿也不着急。”
    杜亭声只是笑着不说话。
    早在漓潇嘴里听说了,溪盉是个与自己遭遇差不多的,所以杜亭声不自然的,就与溪盉感同身受了。
    杜亭声觉得自己与这师侄都很幸运,因为自己遇到了先生,溪盉遇到了大师兄。
    苏濡在国子监讲学,也约莫小半个月没回游方客栈了。
    那位薛掌柜自打知道漓潇是恩公之后,便不再开门迎客,一座游方客栈,如同给一行人包了似的。
    漓潇转头瞪了一眼溪盉,没等出声呢,龙丘桃溪便淡然道:“你信不信我给你丢去观水书院?一年才回清漓山一次?”
    溪盉哼了一声,接着埋头抄书。
    有时小丫头会觉得,师傅是个不会找媳妇儿的,干娘与师娘,一个比一个凶。
    柴黄则是哀叹不止,这家伙几乎天天出门儿,也不晓得干嘛去了,反正回来时就带着一兜子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每次都给槐冬与溪盉瓜分了。
    没忍住就开口道:“还有没有天理?漓潇这样就算了,二十岁的分神剑修,要吓死个谁?现在那家伙也要破境,也不考虑考虑我们的感受?”
    槐冬眨眼道:“我哥哥如今是什么境界?”
    漓潇轻声道:“炼气士嘛,你跟他同境界。只不过马上就是第六境的神桥武夫,武道大宗师。”
    龙丘桃溪笑道:“那他不就能撵着神游修士打了?”
    漓潇想了想,轻声道:“若是寻常神游,估摸着是可以的。只不过如同你们这般的,若是以神游境界打他神桥境界,不出剑的情况下,他也不敌。”
    毕竟踏入炼虚三境之后,本就可以分出两道真身,一旦踏入神游,是金丹之后第二个分水岭。刘清再想要一拳一个,不大可能。饶是他已经破境,碰上顶尖天骄的分神境界,也真不一定打得过。就如同各洲年轻魁首,刘清或许真会不敌。如若错失先手,给人家施展术法神通,刘清很难赢。
    衡量杀力的,从不是境界,而是人。
    柴黄嘟囔道:“他才多大?”
    那位薛掌柜又端着一盘子吃食过来,满嘴吉祥话。
    “虽说杜小夫子没争到那会元,可明日殿试,六月初六,六六大顺,杜小夫子还是有机会以状元身份去吃那琼林宴。”
    杜亭声气笑道:“薛掌柜,你这话是好话,可天天把状元挂在嘴边儿,到时我要是连个榜眼都讨不到,岂不是没脸回来了。”
    薛掌柜挠了挠头,自个儿还真没想到这层关系,只得端起手中盘子,笑道:“天气炎热,不如吃瓜吧?”
    说话时,有一位年轻人夺门而入。
    这年轻人一身锦衣,胸口绣着一只大蟒,走进了直朝着杜亭声,笑着作揖,“杜小先生,明日殿试,今年天气怪热,我特意从府上冰库取了些冰块儿,给小先生送来解暑。”
    杜亭声赶忙作揖还礼,“亭声何德何能,让二皇子费心了。”
    赵傅升摆了摆手,笑着转头,轻声道:“不给我介绍介绍?”
    不等杜亭声开口,漓潇一把拿起风泉,轻声道:“我去你师兄那边儿,要是苏先生回来,叫他不用担心。”
    说完便离去。
    杜亭声苦笑道:“这是我师兄的……妻子,江湖人,不喜见外人。”
    这位二皇子连忙摆手,干笑道:“原来是刘先生的道侣,果真是性情中人。”
    龙丘桃溪可不惯着他,冷声道:“赶紧走远点儿,摆个笑面虎模样给谁看?”
    饶是这赵傅升脾气再好也有些要翻脸了。
    杜亭声只好轻声道:“二皇子美意,亭声心领了,只是明日殿试,在下还需温习,不如改日再与二皇子畅谈?”
    赵傅升只得硬挤出个笑脸,放下那冰块儿,转身离去。
    柴黄走过去拍了拍杜亭声肩头,笑着说道:“亭声啊!你不会真想留在秦国当大官儿吧?还不如回观水书院或是去你大师兄那座清漓山呢。你大师兄,如今躺着挣钱,缺的就是个管钱的。”
    杜亭声摇头一笑,轻声道:“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大官儿,只是想替先生圆个梦罢了。”
    有个读书人,年轻时就有个状元梦,只是三次乡试,一次都未过。后来就只能放弃仕途,游走天下。
    也不晓得过了多少年,最被人瞧不上的读书人,成了个鼎鼎大名的年轻夫子,各种头衔儿有了一大堆。
    可苏濡觉得最可惜的,是自个儿当年没有坚持应试。
    其实苏濡自个儿,倒不是对状元郎的头衔儿很在意。他在意的是,年轻时想做些什么,苦于各种阻挠,偏偏就没做成。
    所以他格外护着杜亭声,想要这新收不久的学生,安安心心上金殿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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