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六卷上层精灵的挽歌第五十八章苍白的正义（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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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星光灿烂的丛林之夜。又是营火点点的军营。不同的是，上一次自己是混进来制造混乱，是人人喊打的刺客，而这一次，则是以一名使的身份，受到了对方士兵们沉默的夹道欢迎。
    矮人和人类佣兵团比自己想象得更加焦急。入夜之前就给弗朗西斯送来了要求会谈的文书，而原本按照他的估计至少也得是两天后。
    因为出于对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考虑，只有那时候，精灵们的军队才有可能姗姗而至。
    以精灵远征军统领确实是这么写的，的名义参加一次三方会谈。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自己可以直接参与到这种层次的对话，从而让自己从一个局势中的被推动向局势的推动转变，让雅琳的安全再次得到保障----只有让自己的价值变得重要，才能完全地确保为了笼络和威胁自己而存在的雅琳不至于被处理掉。
    而不太妙的事情则是：这样一来，自己要面对的就不是挟持雅琳这么简单了，而是要面对大半个迷雾森林：灰羽山矮人方面对自己擅自进入并控制银泉矿洞肯定有想法，而精灵们只要不是很笨就应该对他们远征军的临时统领抛下他的军队，混迹在一堆粗膀子的矮人里面有所质疑。也就是说，在战争触之前自己的冒头必然会引起三个方面的共同施压。只要其中一个没有处理好，那么一切都将前功尽弃。甚至导致最坏地结果。
    一个他甚至不愿意去多想的后果。
    从飞艇悬梯上攀下来之后。弗朗西斯没有立刻搭理迎上来的军官，而是回望船舷，看见加兹维克向他做了一个翻动手掌的手势，确定了事前最后一个细节已经妥善处理。这才开始朝通往议事厅地方向走去。文官打扮的奥多姆和侍卫打扮的莫森跟随其后。
    几名人类官员将他们领到了议事厅门口然后退下，在里面，几十名大大小小的军官以一种泾渭分明地对立的阵势端坐着，没有预料中激烈争辩的情形。在弗朗西斯三人跨进的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终于这么说。弗朗西斯知道他就是这一次会谈的起人，自称为陆军上将潘索斯的人类雇佣军头目。
    弗朗西斯朝他点了点头，走向为自己空出地位置。
    “安德森，卡特？”落座之后，离弗朗西斯最近的矮人这么问。
    “顾伦尔。火刃？”弗朗西斯看着对方和碎石一样的焦黄色辫子胡须，反问道。
    直呼高层人物的姓名是非常不礼貌的，即使双方是冷淡的友军也不例外，但这名矮人摄政王和弗朗西斯就这么简单地互相问候了一下。却也没让人觉得有何不妥。
    顾伦尔，火刃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哪不成器的弟弟呢？听说他和你混在一起，我以为我会看到他。”
    “他受了伤，至少还得躺一天。”
    “这么说，你们干的事情是真的了？“
    他冷淡地语气有些让弗朗西斯吃不准意思了，好像对自己擅自借助矮人地力量攻击对手。导致局势变得紧张表示不满。又好像是在夸奖自己的手段，只是碍于谈判在即。没有在受害面前直接表示出来。
    无法判断火刃地意思，弗朗西斯只能用笑而不语的方式来回应对方。
    不过有一点弗朗西斯可以肯定。这不是通常意义上地寒暄，而是有意引导出来的话题。\\
    这几句话是用普通交谈地语态说的。声调不高，但在所有人都在肃静等待开场的议事厅里却分外清晰。
    火刃提起它，一面可以向佣兵那边表示：袭击只是精灵统领弗朗西斯的注意和灰羽山没有直接关系。为灰羽山的形象做一番修正。另一方面则可以将弗朗西斯推到前面来，将人类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让他和他身后的精灵远征军成为和这些佣兵们交锋的第一层接触面。
    人类军官们沉默了一阵，然后面面相觑。陆军上将潘索斯则是将手堆叠在了自己身前，又移开，搭在椅子扶手上。火刃的话起到作用了。
    让别人去争得头破血流而自己渔翁得利，拥有很多次和政治人物打交道的弗朗西斯对这种伎俩当然不会陌生。不过他此时倒也乐于配合。因为在正式会谈之前，提起战况，嘲弄一下对手的战斗力，打压一下对方的气焰或让对方产生可能影响判断力的怒火，这些谈判技巧都是非常简单但是非常实用的。摄政王和精灵女皇一样，都是老于世故的执政。这个第一印象让弗朗西斯预感到这一次的谈判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结果产生。\\
    因为急于有结果的不是掌握主动权的自己和矮人，而是类雇佣军。
    主动提出要求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处于被动，而面对一个被动中的对手，合格政客的做法应该是抓住这一点小心翼翼地继续周旋，而不是见猎心喜，立刻奋起攻击，那不会给自己带来胜利，只会逼急对方，从而导致事情全面恶化。
    现在的人类雇佣军就处于一个提出要求的状态：虽然弗朗西斯不清楚他们和矮人们存在着什么交易，但很明显。他们赖以起价的银泉矿洞现在在弗朗西斯地控制下，尽管矿洞区还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之中，但他们同样也被矮人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这种时刻攻击拥有图腾之力和巡山人这两支精锐显然是不现实的。他们只能寻求新一轮的对话。
    想要继续对话？当然可以，但是接下来。话语权在矮人地手里。
    而对于矮人，其实场面也不轻松，占据了优势是不假，但是只要银泉矿洞还在包围之中。那么他们就很难真正放得下心来攻击对手。\/他们就像一名将剑抵在敌人咽喉上，但对手的剑也同样抵在自己胯间的战士一样。刺下去当然能解决问题，但是他们不能保证会不会产生更严重的问题。银泉矿洞是灰羽山存在地重要意义之一，如果失去了它，那么对于矮人们来说则和接受妥协没什么两样----至少后还能保留一点点他们需要的涓涓细流，而不是堵绝所有的希望。
    两边之前就是为了银泉矿洞的归属问题而僵持不下。现在，则是为了它的存亡陷入了另一场僵持。略有不同的是，胁迫和被胁迫互相换了位置，而争夺地焦点也从一个战略要点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弗朗西斯。
    对于矮人，弗朗西斯是盟军精灵的高阶军官，并且已经主动袭击了一次人类雇佣兵，用一场干掉最高领的大胜狠狠地踢了他们的屁股，这两点都可以证明在立场上弗朗西斯毫无疑问地站在灰羽山这一边----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而对于这些人类雇佣兵来说，以上那些都不是问题。他们更多考虑到的则是弗朗西斯的另一个身份：众生之门的高阶探员----一名能代表翡冷翠内海地区政治立场地探员。一名货真价实地人类。人类是永远不可能在它族久留的，因为人类要地东西。只有人类社会之中才能被充分满足。精灵和矮人的排外性注定其他种族在他们之中不会得到足够地尊重。弗朗西斯完全有被争取过来的条件，何况。为了对付精灵军队，他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地。他们有一张底牌。这张底牌足可以打消掉矮人拉拢对方的一切可能。
    他们会极尽全力地争取弗朗西斯的偏向，让他这个不稳定因素成为自己的筹码，将胜利的去天枰向自己这边倾斜。
    而这也正是弗朗西斯想要他们做的。
    “都到了，现在总可以开始了吧？火刃陛下？“陆军上将潘索斯身边的幕僚打断了弗朗西斯和火刃之间的对话。
    “请。”
    弗朗西斯没有说话，望向他，表示自己也已经准备好了。
    “为了解决我们之间存在的一些误会和避免不必要的冲突，鄙人冒昧邀请两位来此，共同商讨和平事宜。“陆军上将潘索斯语速很慢，举止得体，保持着一种老牌贵族都会有的矜持的优雅。如果不是穿着一身标准的精良铠甲的话，他看起来更像是英雄油画里通常会出现的那种小白脸骑士。弗朗西斯开始相信他是一名真正值得留意的对手，而不是像自己之前遇见的那两位雇佣军将领一样只是不堪一击的草包。因为这种对礼节和风度的要求，不是普通野心勃勃的佣兵头子和被人蛊惑而贸然出头的普通将领能够拥有的。
    “诚然，我军的贸然进入，给你们两位都造成了不少困扰。鄙人代表第四陆军的全体成员对此表示由衷的抱歉，但同时，我们也对我们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表示强烈的愤慨！”
    弗朗西斯和火刃没有搭腔，只是互相望了一眼，均从对方脸上，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套路只适合向来雷声大雨点小的贵族议员圈子，在真正的掌控着面前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做多也只能起个开头作用。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怎样避免这种事的延续---这就是这一次请两位来的目的。
    陆军上将潘索斯说到这里停住了，弗朗西斯和火刃明白不管自己是不是愿意顺着对方的意愿谈下去，现在都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
    他们又互相望了一眼，弗朗西斯抿了一下嘴角，没有其他表情，而火刃则站了起来：
    “那是目的？不，我想那只是原因吧？目的在离这儿十五里的地方，中间间隔着你的六万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