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五卷第七十章落潮（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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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珍宝拍卖和决斗大赛这两样重头戏的结束，黄金海岸狂欢节已经到了尾声。但在微妙的享乐情绪的引导下，游人们还没有散去的迹象。接近黄昏的海滩上，依旧人声鼎沸。游人们在沙滩上嬉戏，脚印和笑声纷杂，棕榈树和椰子树随风婆娑，再远一点，就是碧蓝的大海，远航的帆船缓缓驶离港口，海豚在不远处的海面露出银灰色的脊背，潮水在夕照中向岸边缓缓涌来。
    在挂有棕榈树旅店招牌的一排贵宾专用遮阳伞下，弗朗西斯赤裸上身，躺在躺椅上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落日的余晖洒在脸侧，将他脸上的线条加深，在过白的皮肤底色下就像一具沉默不言的云母雕像。
    瑞拉和他头对头，躺在另一张躺椅上。一只潮行蟹悉悉索索地爬过来，在弗朗西斯的脚边停留了一下，似乎是估量着不是个好的藏身之处，旋即快快速度爬过他的脚背，向不远处的沙滩行去。短装打扮却依旧毫无吸引力的地精服务员走过来，将新鲜的椰子和冒着寒气的冰镇葡萄酒放在桌子上，随后安静地离去，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抬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椰子树的影子在两人身后的沙滩上晃荡。
    简娜从海滩的另一头走过来，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覆盖住弗朗西斯的面孔，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他们。瑞拉则依旧没动。
    简娜将一叠文件丢在桌子上，她穿着一身皮甲，武者打扮，肩膀上的亮银肩章即使是从逆光处看也熠熠生辉。弗朗西斯瞥了一眼厚厚的文件，竖起身。端起酒杯，轻轻地呷了一
    “那么，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安德森探员呢？还是弗朗西斯子爵？。”
    “随你所愿，不过我的朋友都叫我安德森。”
    “全签署了，现在可以说了吗？”简娜说，她的语调依旧很冷，却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恨意丛生。现在距离兹比克地事败身死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里她全面接手了他舅舅的权柄和产业，真正成为了黄金海岸的掌控者。短短数日发生的事情足够让任何一个懵懂少女变得成熟，杀亲。欺骗，背叛。还有复仇，在经过这些权势交替必须的暗流的冲刷之后，如果她还简单地把弗朗西斯看作是一个狡猾卑劣的骗子，那么她就不配成为一名拥有继承权的皇储了。
    “当然！你要我从那里说起？”
    “越早越好！”
    越早越好？早到什么程度呢？弗朗西斯思索了一下，又望了一眼海平面。
    “这是个不太有趣的故事。“弗朗西斯的话语声伴随着水面粼粼地波光。长长久久地响了下去。简娜在他身边坐下，和他一齐，将目光投向薄暮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对岸地海岸线。
    “我的任务确实是护送你，不过不是因为你和雅琳的交情，也不是为了觊觎你的宝物，而是因为你舅舅！“
    护送简娜来黄金海岸只是弗朗西斯表面的任务，他真正要做地是接受德霍文领主的委托。保护简娜，这是在起航前，在少女之爱号的缆绳堆边。加森向他颁布的他上任以来第一个任务。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说到加森和德霍文有私交。
    这个任务有无数种可能，老头子没有提供任何指引性的意见。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做你最拿手的。此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嘱咐，他甚至没有将黄金海岸潜伏着的探员联系交付给他。弗朗西斯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对自己地一次试炼。所以他没有拒绝----当然，他也不想拒绝。
    任务拥有很多值得思考的思路，但是真正可行地却一个也没有，因为它的期限只有短短十天，这是公布身份后众生之门探员在黄金海岸被遣送的最长记录。弗朗西斯不认为自己能够打破这个记录，也不想把打破它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必须和自己保持距离的雇主身上，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选择了另一种引人瞩目的方式，那就是高调出场。很危险。不过很有效。
    “左赛敦的消息想必你已经从麦克海尔哪里知道了。所以你应该明白德霍文领主口中的护送，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左赛敦战败的内幕消息就像盛在旧陶器里的碱水。虽然包裹得很好，但是水渍还是逐渐从裂隙间渗透出来，滴在地上，引来无数蚂蚁。
    护国龙骑士陨落，大公战死，这些消息掩藏不了多久，总是要透露出来地。它们足够引起左赛敦政局出现颠覆性地震荡。
    虽然简娜的叔叔，斯达林虽然活着回来了，但是违背议会命令擅自出兵，然后战败被俘地经历让他已经失去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这个糟糕的事实导致了皇室具有发言权的只有大公夫人凯莉和年幼的王子。在左赛敦举重若轻的罗伊家族轻而易举地摄取了政权。而唯一成年的，具有正式继承权的简娜，就成了唯一的绊脚石。简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要求弗朗西斯将她送到黄金海岸，寻求舅舅的庇护。
    “用麦克海尔当人质，引来罗伊家族的注意。然后提出交涉，这是我最初的计划，不告诉你是因为我非常不确定它是否能奏效，毕竟对罗伊这种大家族来说牺牲一个没什么出息的继承人也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而且你的脾气也不是合适的享秘者。这一点，你舅舅和我不谋而合。“
    简娜眼前浮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德霍文吃惊的表情。现在想起，才觉得他的惊讶多少有了一些故作的意味。别人也许不了解德霍文，但是从小在他肩头嬉戏的简娜怎么会不了解？一个从肩膀上拔出毒箭头的时候还能对自己微笑说没事的武者，一名执掌了海岸卫队数十年的老将军，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将喜怒流露在外？
    “另一点不谋而合的是，他也选择了釜底抽薪的方式解决问题。“弗朗西斯说。”你还记得吗？我们到来的第一天晚上，他问你的问题。“
    简娜当然记得，德霍文对弗朗西斯表示出了相当明显的厌恶，然后问自己追问麦克海尔下落。这也不寻常，他一向不喜欢这个性格懦弱的罗伊家族的次子，在自己和他订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还一度遭到了他的反对，不惜消耗大量充能水晶，用定点长距空间传送矩阵一连三封措辞激烈的反对信，要求取消婚约。可惜被自己那个只关心复耀大业的父亲一意否决。他是不会关心麦克海尔的，也不是在在问她，他是在问在她身后的弗朗西斯，确定计划的可行性，仅此而已。
    简娜瞬间恍然大悟：“赛利洛夫！
    “对，赛利洛夫。“
    将罗伊家族最近的未来掌握在手里，这就是弗朗西斯说的不谋而合。德霍文和弗朗西斯都深谙此道，不同的是，弗朗西斯做得更绝。他杀了他。
    “你杀了他？“
    “而且放走了麦克海尔。
    “用这种方式赢得麦克海尔那个懦夫短暂的友谊，这就是你想要的？“
    简娜偏过头看向他，等待答案。
    “算是吧，不追究你，是我给他的条件之一。我相信他不会违背。“
    “那么联盟仲裁者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说过你给罗伊家族报过赛利洛夫的死讯，麦克海尔只是一个没上位的继承人，他不能阻止罗伊家族的复仇。”
    “是，但可以阻延一下。那就够了。“
    弗朗西斯没有说出来的是，其实他并不认同德霍文的计划。因为名正言顺地掌控一个帝国和家族直系继承人的性命，两者之间的重量是不对等的。罗伊家族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挟持赛利洛夫兄弟注定不能改变太多。激怒一个能控制一个帝国的大家族不是好玩的事情，一旦他们决定保持强势，那么事情可能向最糟糕的方向演变。德霍文有黄金海岸，还有南双子海域最强大的雇佣兵团海岸卫队，弗朗西斯自己可是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块铭牌。所以他必须做多一点。德霍文在次日的拍卖会上，就他私自的冒险行为表示了不满，但是弗朗西斯没有回应，对他来说保证事情能够顺利完成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赛利洛夫突然挑衅启发了他。
    既然无法通过胁迫达到目的，那么合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拿什么合作呢？就拿竞争对手的性命。他们的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