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144公民臣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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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姓鲁名迅的那位嘛!”
    这一幕在前世不过是她和秦瑟琳之间的笑闹闲扯罢了,恰如风过便无痕;然在这一世,那些曾于无意间的闲谈笑扯便化成了一枚枚标着思想的印记,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挑动心弦。
    谁说,今世无“人”?
    “希颜!”
    名可秀对“公民”二字咀嚼再三,道:“这个提法好!当与‘国民’同见于报端,并渐而取代诸如黔首、黎民、士庶、百姓之类称谓……时日愈久,便成惯称。”
    她含笑:“希颜将公选之日定在中秋,又谓之团聚赏圆为‘团圆’……可是蕴含公民团聚之意?”
    卫希颜补充道:“既有团聚之意,更有团而结社,共谋一事,是谓团结;曙光。或谓之,人和!……古人道: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大事可成,三者中又首重人和。可见,人要合作才能成事。”
    她道出她的期望:“我的目的,是想倡导一种团队的、合作的精神……而非争斗!”
    中国的古人崇尚阴谋,崇尚“斗”,这个文化传承了下去。某伟大领袖就曾豪言道:和天斗、和人斗,其乐无穷!一个“斗”字,几乎囊括了从春秋战国到二十世纪的整个中华文明史。中国人认为“阴谋学”和“斗争学”是高深智慧,玄妙无穷,这种文化认知的传承导致了中国人习惯斗、乐于斗,于是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成条虫!
    卫希颜脑海中就有一枚铁片,是同为佣兵伙伴的沙洛刺激下植入。那是一单狙杀哥伦比亚毒枭的任务,沙洛主狙击,顾焱和欧阳掩护,她待机而动。在寒夜伏击点的漫长等待中,四个记忆力惊人的家伙通过无线话器打起自创的无纸桥牌,间中沙洛讲了个冷笑话。
    “卫,从打牌风格上咱们可以看出中西方文化的差异。英国人发明桥牌,倡导合作才能致胜,而你们中国人发明麻将,四个人互相拆台,我和不了你也别想和……”
    *!卫希颜一愣后差点爆出粗口,暗骂一声丫的欠揍,以中文阴飕飕回道:“阿洛,这你就不懂了!麻将入局,必先炼品,得勿骄,失勿吝,顺时勿喜,逆时勿愁,不形于色,方为上乘。一局将牌,蕴含了兵法、博弈、阴阳、儒家修身等诸多深奥智慧……你们美国那几百年的移民历史,又岂能理解得了华夏民族五千年的泱泱文明?!”
    她这番麻将高论是当年黑帮卧底时从飞龙帮的古老爷子那里听来,一通半文半白的高深言论立时将这位主业杀人副业接生的美国大兵忽悠住了,顾焱和欧阳乐得嘿嘿直笑,卫希颜心中却无得意,私心里她对沙洛的话是认同的。
    在卫希颜看来,同为海外谋生的东方民族,如果说日本人习惯团队合作来抬高整体,那么中国人就是习惯踩低别人抬高自己;而深心里潜伏着“奴性”的中国人,又不敢和洋鬼子斗,只敢窝里横,踩着同胞的肩膀往上爬。
    这种渗透着“奴”和“斗”的“窝里横”文化通过代代传承,或许已深入到中国人的骨子里。
    后世中国,科技落后可以追上,国力落后可以赶上,而这种潜伏在人性中的劣根性,又如何去除?
    “可秀,若是一种习性已经深入骨髓,能否去改变?”
    卫希颜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妻子。
    名可秀思忖一阵后,扬眉傲笑:“若旧髓无法变,则以新髓入,替之不缀,造之不息。若一年不成,则十年;十年不成,则百年……终得一日,世易时移!”
    卫希颜畅笑:“那么,便从八月十五始!”
    ***
    将近八月十五,淮南、江南一些州县淅淅沥沥下了几场小雨,但于秋种而言却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工部吏员连同制举的工科进士皆先后被遣出京外,规划州县水利事宜。在这些称不上好的消息中,京城百姓迎来瞩目已久的公济会公选。
    公选的前两天,京师又下了场雨。
    到得中秋这日时,天气却不见褪热。或许,热的已不是天气,而是涌动在人们心头的躁动。
    共济会公选的地点是京卫军的北营校场。校场有东南西北四门,皆打开进人。每门又有京卫军维持秩序,西湖报社的人员按选举名册上登记的户贯姓名,比验持有者手中的投票公凭无误后方放行。
    此时,场内万人攒动,直比武举时的盛况,临安城内的街巷几乎为之一空,许多铺面因无人看管而休业一天;伞骨。
    显然,《西湖时报》的各种宣传鼓动方式收到了成效。辰时正开始入场,到巳时正闭门,其间人流络绎不绝,既有车马喧喧的绫罗富贵选民,又有结群成伴神色低微的粗布麻衣选民,负责验票的报社人工皆一视同仁,既无媚上之态,又无鄙下之意,让仍有些忐忑不安的市民稳了几分心。
    校台下方安了一排排座位,无论富人穷人贵人下人,都只是一只杌子,没有特别。虽然没有指定座位,入场就坐却是阶层穷富泾渭分明,文人士子、豪家、商、匠、百户等皆各聚一堆。
    那杌子坐得久了便着实不怎么舒服,尤其那些富贵人家出来的,坐不到小半刻便觉腰酸背疼,浑不自在,虽然头顶上方搭了凉棚遮阳,依然又闷又燥,然而这当口却无人敢大声抱怨呼喝。
    缘何?
    ——校场四周,京卫军持枪肃立!
    巳时的日头已高,红日灼灼,这些军士的身板却如生铁浇铸,矗立如山,透出凛凛威压,让人惧然生肃。场中虽有万众,在这种气氛下,均不由压低声音,无人敢扬声喧闹。
    终于熬到公选开场。便听哐哐哐三声锣响,一人虎步跨上校台,身着京卫军将服,竟是京营将官?台下嗡声四起。
    “肃静!”
    那将官嗓门宏亮,万人的大校场竟是前后左右边角皆得清晰可闻。
    选民里的武林人士心中微惊:好深厚的内力!
    四下一静。
    “吾,京卫军姚都统麾下、京四营统制阎维,承苏先生敦请、奉姚京帅命,持此选事。”
    台下聪明的已想到,要想在这大校场一嗓子吼得上万人都听见,非内家高手不可,以京卫军高手充任,便省去各方牵连的嫌疑。苏云卿此举,颇为明智!
    “诸位公民!”
    台下嗡声又起。公民?何谓公民?这叫法没听说过。
    将官声音敞亮,“公民者,公正无私之民!公者,公众,国家之民,大宋之民!”
    台下一静。
    “今日,我等大宋公民齐聚于此,秉持公开、公正、公平,推选公济会之会首,公举成立我大宋之公民团体。诸公民,将秉持公正无私之心,担此权利和责任!”
    阎维语声陡然转厉,喝道:“诸位公民,务须郑重视之,谨慎投这宝贵一票!若有心存儿戏、甚或怀有私心者,即刻退出场外,勿得亵渎此庄重圣会!”
    “善!”
    台下士子奋然喝赞。
    “君子者,公矣!”
    “公开、公正、公平,甚然!”
    “公民公举,成其公正共济团体,妙哉!”
    ……
    文人士子云云乎击节道赞,坐在人群最后的普通市民听得半懂不懂,却都听见了将官喝出的“权利”、“宝贵一票”……那声音浑厚高扬,又透出肃穆庄重,竟让人隐隐觉得有抹神圣的意味。他们不由攥紧那纸票凭,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博动,激动又沉重,仿佛自个正在干一桩大事,习惯弯曲的背脊不由微微向上挺直了些,在这莫名的感觉中又夹杂着害怕、惶恐和紧张;[射雕+红楼]重生东邪林如海!
    当《西湖时报》总编苏澹、因贡案辩护再度成名的昔日太学生领袖陈东,以及临安府尹朱跸先后登台,公选人群不由再度激荡起来。
    如果说陈少阳被请来唱票让人惊讶,那么朱赤府的登台公证则更让人哗然。需知京师府尹乃朝廷从三品高官,与御史中丞、六部侍郎同品阶,如此高官,竟为一个民间团体的公选出席作公证人?!
    “肃静!肃静!”
    阎维一连两声高喝,终于将人声压了下去。
    他一招手,四名小厮将校台侧面的巨大牌架推到台前。木板糊了厚麻纸,每张纸头列一人名,共二十五人,人名前分别标有1-25的数字。这二十五人正是投选者推举出来的候选者。
    “诸位公民,板上所列即会首候选人。以数为标,即候选号。”
    “候选一:和靖处士尹焞;候选二:名花流宗主名可秀;候选三:豫章先生罗从彦;候选四:永昌商号家主林奇可;候选五……”
    念完二十五人,阎维又翻开手中册子,按序介绍列位候选人的资料,以便各选民知晓。
    共济会的公选主持选了这么一个武将担当,有着特别考虑。台下选民从数量上来讲,以普通百姓居多,哪听得懂那些文绉绉的话,以武将主事便可省了这些之乎者也,浅显通俗,台下文人腹诽不雅也谤言不到西湖报社和苏云卿身上。
    阎维手中册子厚厚一沓,二十五人一一介绍下来,就已去了大半时辰。当听到最后一人时,台下众人都松了口气。
    “诸公民听着:二十五候选只得选一人。你们座前有炭笔,选中你们心目中的会首,即写在投票公凭正面右上角的空白处。写票时可以写候选者的姓名,也可只写候选号……”
    人群中多数选民不识字,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安稳了。他们不会写字,那1-25的数字却鲜有人不会。这种被大宋人称为“卫氏记数法”的阿拉伯数字,自从军器监传入户部后,又很快传入民间商户,因其简单易学易记很快在百姓日常中流传使用开来。即使有不识不会的人,也能当场照着候选板上的数字依模依样画出来,非为难事。
    当阎将官说到“为保护诸公民之私权,唱票只唱候选,不唱投票,经府尹公证后不作留存”的规则时,台下又有某些人松了口气。
    卫希颜在共济会的公选上并没有采取后世的无记名投票方式,相反,每一张投票公凭上都登记有投票人的姓名、籍贯、户口、住址的信息,一是防止伪造票凭;二则因无法快速验像,以户贯记名的方式便能减少替人投票的作弊者。
    采取这种记名式投票方式,卫希颜并不担心会让选民有顾忌。事实上,这个时代的文人尚君子,君子者堂堂正正,唯小人方匿名行事,记名投票合乎了大宋文人的价值观;对普通市民来说,白板上的候选者离他们太遥远,遥远到根本就没有想到有“报复”这回事;或许只有高门贵户和商家出来的才会有些顾忌。
    校台上公布不唱投票、不留底票的规则便让这些人放下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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