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144公民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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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正是三秋恰半,谓之“中秋”。
    共济会的公选日就定在这一天。
    “中秋”最早见记于《周礼》,是拜祭月神之节,唐初成为固定节日,并盛行于大宋,至夜金吾不禁,百姓畅欢五鼓方歇,但宋时的中秋节尚无卫希颜所知的合家团圆的意义在内,仅是承自于周礼的祭月节。公选定在这么一个赏月祭月的节日,可有特别?名可秀笑问某人。
    卫希颜道:“一定要有特别?不能是巧合?”
    名可秀纤指点上她心口,“你这里,不说有七窍心思,至少也有五六窍……”会随便定个日子?
    卫希颜扑哧低笑:“我纵算有七窍,也比你少一窍。”
    “希颜;重生之赘婿!”名可秀眯眸。
    卫希颜哈哈一笑闪过她突袭,将爱侣双手定在腰间,笑道:“中秋之夜月最圆,千家万户拜月祭月,团聚赏圆,当可谓之……‘团圆’!”
    “团、圆?”名可秀语气一顿,秀眉微挺,若有所得。
    卫希颜问:“可秀,你怎么看共济会?”
    名可秀笑而不答,纤指在她心口划圈,“你说呢?”
    “狡猾!”卫希颜低声一笑,握住她如玉手指,“可秀,在你我心中,这个共济会应该是独立的、自由的,无论今日还是将来都不会属于朝廷,不受官府节制,只约束于国法,不听命于君主!”
    名可秀微笑。
    “可秀,共济会将成为我们大宋朝第一个公民团体!”
    “公民团体?”名可秀微微挑眉。
    “对,公民!……古人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共济会,如果是一个臣民团体,君主就有权支配,如此,就失去了我们筹立它的意义!”
    “可秀,我希望有一种民间力量,它不是江湖,也不是商会,而是囊括文人、商人、武林中人、城市居民在内的一个大杂侩,代表了所属各阶层的意见和利益……这种来自不同阶层的民间力量分散时如沙,但握聚在一起就成了拳头!”
    “希颜,你说的不是共济会吧?”名可秀唇边笑容意味深深。
    卫希颜眨眼,“谁说不是共济会!”共济善事,攘举人心,岂非最好的楔入点?!
    两人相视一笑,意会在心。名可秀点点她额头,“好了,继续说你的公民,因何谓之‘公、民’?”
    卫希颜早有准备,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公”的小篆字形,回眸笑道:“古人造字,确是含义深刻。这公字的上面为‘八’,若我理解无错,应是表示相背的意思,下面是‘厶’,此乃‘私’的本字。合起来表示‘与私相背’,即‘公正无私’之意。我说得可对?”
    名可秀唇角噙笑,摸摸她头,“乖孩子,功课做得不错。”
    卫希颜无力,“可秀!”
    名可秀轻笑,眼睫一眨,示意她继续。
    卫希颜道:“可见‘公’的本义为:公正、无私,与私相对。是以,公民即‘公正之民’,亦即‘公之民,非私有’,这个‘公之民’是指国家、是社会之民,而非君主。”
    名可秀会意,“希颜,汝之公民,是和臣民对应!”
    卫希颜拍手笑道:“我意正是如此。这个公民就是和臣民对应……‘臣民’是个人对君主的附属,而‘公民’……呃,它应该是个法律上的意义,拥有权利和责任,受法律保护……”
    “这就说到律法上来了。古人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推广来讲,应是‘律法之前,人人平等’,这个‘人人’,就是公民……从天子到小民,皆为公民……”
    信手提笔在纸上涂鸦,“公民,应代表着尊严、责任、权利……还有,自由、平等、财产、安全?……”抬头抚眉一笑,“呃,有点乱……”她在心头哀叹,自个儿不是社会学家,也不是什么法学史学家,夹七夹八表述出这些已是尽她所理解的了。
    名可秀拿过去,盯着好一阵,眸底闪过几道锐光,突然一笑,扬眉,“这些,你从何处得晓?”
    卫希颜似迟疑了下,方笑道:“曾和轻衣论天道,辩过天地人和君民之道……”
    名可秀忖了忖眉,释然一笑:“老子说:道法自然;红楼之林家公主。在天道者眼中,君主臣民同属自然万物,无有高低贵贱之别。是以佛家道:众生平等。原是如此!”
    卫希颜唇角微牵,心头掠过感喟。她确是聆听过白轻衣谈及宇宙万物源于太极的伏羲之道,天地人道三才合一的自然之法,但是公民之说,却是来自后世的理念。
    她在天涯阁时曾考虑是否告之名可秀她的来历,几度犹疑终无法决断。此事无人可商,唯得白轻衣。从两人于心海炉鼎相融后,卫希颜隐约觉得,白轻衣知晓她的一切。然而,她没问,她也没说。此事便如天光照水,映于心底。
    她询道:“轻衣,佛有转世之说,人的灵魂真能重生?”
    “或许能、或许否。”
    白轻衣淡眸望空,良久回眸凝视她,清邃眸光蕴有深意,“希颜,可记得我说‘易’?伏羲氏之《易》初名为《变经》,概因天地人万物皆有变,然变中有不变之常法,谓之‘道’。……希颜,世间无有无缘无故之变,在你看来偶然的变数,焉知内中无有当然?”
    卫希颜心头一震,难道说她重生为云希颜,非为偶然?或者说,这本就是她?!
    她有些迷惘了。
    白轻衣抬手一拂她肩,“希颜,是与不是,何需执著!……存在,即可。”
    卫希颜顿然恍悟,所谓存在即是道理,她是她便可,又何需纠着于此希颜与彼希颜的关系?
    她笑道:“轻衣,若果是与不是勿需执著,那说与不说可有区别?”
    白轻衣悠笑一句:“道可道,非常道!”飘然行远。
    她说的是老子《道德经》的开篇首句,意思是能说出来的道,就不是常道(天道)。
    卫希颜初时不解,直到出了天涯阁之后,与名可秀共谋国事,方慢慢想通其中道理。
    世间事,当分可说、不可说。说出来的,结果未必是好;而不说出来的,结果未必是不好。
    她和名可秀都不是圣人,焉知后世的一切就是这个时空必行的轨迹?
    若论人心、论道德、论风气,在卫希颜看来,宋人强过后世多矣!……商品经济的高度发达脱离了道德的约束,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同时却带来了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存的严峻考验!
    卫希颜记得后世人曾骄傲宣言“人类征服自然!”事实却是,自然从来未曾被征服过!反而是悍言征服自然的人类,越来越多的吃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人类是否会在这种文明的发达下走向毁灭?没有人可以确切的肯定:不会!她所知的后世文明,似乎并没有找到天地人共存共荣之道。
    如此,她又如何确定,她所知的后世就是正确的方向?或者说是唯一的方向?
    卫希颜也无法确定,一旦向可秀告之她的来历,她能否忍得住不倾倒出有关后世的所有发展?而名可秀又能否禁得起诱惑不去受这些后世经验的影响?
    她和她,皆非圣人!
    是以,道可道,非常道。说,不如一默。
    就让后世那些经验,恰如天际流星般,恰逢其时的划过,引发思潮的璀璨,最终汇入这个时代。卫希颜深信,以名可秀融贯百家先哲的智慧,必能走出一条更适合于这个时空的大道!她之于可秀,之于这个时代,便如一道触媒,促使创意的花朵勃勃盛开于这片大地之上;[陆小凤]拯救男配攻略。
    她心潮浮动,名可秀沉于思索未曾注意,转身随步踱到窗边,抬眸眺望碧蓝澄空,眸心明丽光芒点点跃动。
    “希颜,墨子道:‘人无长幼贵贱,皆天之臣也。’上至君王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是平等的天之民。墨子说的这个天,非指天子,而是天道。”
    卫希颜惊讶扬眉,她没想到,这种人人平等的思想竟存在于墨子的学说中,比之西方近代的人权论早了两千年!
    “然,天道浩瀚,难以具象。若以律法具微,则如你所说,天子万民,于律法前无二。”
    卫希颜点头。
    名可秀再引墨子之文阐述,“墨子道:义者,正也。何以知义为正也?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以此知义为正也。然而正者,无自下而上者,必是自上正下。是故庶人不得为正,有士正之。士不正,有大夫正之……天子不得正,有天正之。是以,天之重贵于天子也。”
    墨子这段话是说,正义精神大如天,比天子还高贵,也就是法大于君!
    卫希颜感叹,古人在两千年前就已经触摸到了法律精神的真正灵魂,谓之正义!而后世社会的法律,又从多大意义上真正体现了这个灵魂?
    墨子又说“自上正下”,即天管天子,天子管百官,百官管万民,听起来似乎是天子贵于臣民,然墨子先已道“人无贵贱”,可见这“自上正下”是指国家管理的形式,由社会分工的不同决定了权限的大小。
    卫希颜从后世搬来的公民理论便被名可秀以一千五百年前的墨子学说完美诠释,心中大是叹服。敢情中国远古先哲早已提出的理论却被后世国人抛却不顾,从近代西方引入人权学说后,即大呼西学胜于中学,于是将自家祖宗的东西一古脑儿全部归入垃圾……
    她又想起前世曾陪秦瑟琳赴东京出席一个国际考古会,会间无聊时翻美国佬写的一本《菊花与刀》,书中剖析日本人的民族性格颇有几分见地。秦瑟琳瞟见,休息时随口聊起中日民族差异,其中几句让她记忆深刻——
    “日本人崇尚强者,异族为强,则甘伏于强者,却无自馁,擅学异族之强,最终超越强者。而中国人对异族,历来只有两种称呼,一种是禽兽,一种是圣上。禽兽就是不把西方人当人,自诩天朝上民,外邦皆蛮夷无可学之处;一旦被打败便呼之为‘圣’为‘上’,自轻自贱,自甘为奴,媚外崇洋……”
    秦瑟琳敲敲桌子,“总而言之,中国人要么是天朝上民,要么是弱国下民,上民时为君主之奴,下民时为强国之奴……嗟,还是奴!……那谁谁不是说过,中国人从来就没争到过做‘人’的资格,至多不过是奴隶。”
    卫希颜随手将书一扔,拍桌眯笑:“这论断有水平!哪个谁谁说的?”
    “卫文盲,自个查去!要不……”她眼珠一转,邪声媚笑,“妞,给姐亲一个就告诉你!”卫希颜一腿捣去,秦瑟琳椅子飞旋退开,卫希颜阴笑着抓起桌上古董欲摔,秦瑟琳一个虎扑上前,“啊呀呀我想起来了,那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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