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下》正文第一百三十章不可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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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是位尖嘴上破了一块的三界岭兵士,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身体左摇右晃。
    由于是个破嘴,说话有点漏风,虽然我们这桌听得清清楚楚,但本桌人声嘈杂,一桌的人都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你说龙将军怎么了?”
    “谁是骗子?”
    “你不会说我们龙将军是骗子吧,你这样说我们将军,我们可不答应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边上另一位三界岭兵士用拳头轻轻捶了捶破嘴巴,打圆场道:“他酒量不行,没喝多少就说胡话了,我看,得罚他一杯酒。”
    大家又纷纷收起严肃的表情,起哄道:“罚一杯!罚一杯!”
    破嘴巴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没胡说,你们龙将军被骗了!”
    桌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一桌的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眼睛直勾勾盯着破嘴巴,全都愣住了。
    就连邻桌,也都停下了交杯换盏,所有人齐刷刷望向了那一桌。
    刚刚打圆场的同伴拉了拉破嘴巴的衣角,破嘴巴却一挥手挡开了同伴的手。
    “廖老七他在说谎,他根本不是因为要讨伐羲皇人被大帅撤的职,他在骗龙将军。”破嘴巴说着指了指门外。
    三界岭的兵士们一听都慌了神,纷纷起身到破嘴巴身边,拉着他就要走。
    边上的同伴笑着说:“你们别听他瞎白活,这家伙脑子已经喝坏,我们先带他回去休息了,今天太感谢丹水城的兄弟们盛情款待了,也替我们向龙将军谢赏。”
    “慢着!”一位作陪的丹水城军官大喝了一声。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破嘴巴乘机甩脱了两边抓着他胳膊的三界岭兵士。
    那位穿红袍的丹水城军官接着说:“大家都坐下,让他把话说完。”
    三界岭兵士们站在原地没有动。
    红袍军官厉声喝道:“都坐下!”
    话音未落,门外冲进几名带刀的卫兵。
    三界岭兵士们见状,都无奈地坐回了原位。
    红袍军官挥了挥手,卫兵们收起兵器,退了出去。
    他看了看还呆呆站着的破嘴巴说:“你也坐下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破嘴巴这时酒已醒了七八分,他扭头向两边看了看同伴们,歪着头忿忿说道:“你们跟着姓廖的还没憋屈够啊?大帅与龙将军乃是结义的弟兄,这丹水城内的守军也都算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
    三界岭兵士们都地下了头。
    破嘴巴面向红袍军官说道:“廖老七,哦,也就是今天带我们进城的廖弥,他刚刚跟龙将军说的话,都是假的,他被免职的原因根本不像他所说的那样。”
    红袍军官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急切地问道:“那他是因为什么被免职的。”
    破嘴巴说:“他想投靠崇老贼。”
    红袍军官问:“崇老贼是谁?”
    破嘴巴被这一问,却有点不知所措。
    愣了一阵,破嘴巴满脸狐疑地问道:“老兄你真不知道崇老贼是谁?”
    红袍军官没有做声。
    破嘴巴说:“就是崇岗那老贼。”
    红袍军官一拍桌子,忽地站起来,呵斥道:“大胆狂徒,竟敢辱骂当朝宰相。来人呐,给我绑起来。”
    破嘴巴先是一愣,接着破口大骂起来:“本以为这丹水城内都是忠义之士,想不到也都是见风使舵的一群懦夫,早就投靠了崇老贼。枉我们大帅天天夸赞龙见昭是国之栋梁。大帅啊,你真是瞎了眼了。今天落在你们这些老贼的爪牙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要告诉你们,祸乱社稷者,迟早会遭报应的。”
    红袍军官看了看其他人,说道:“你们看,这个狂妄之徒该如何处置。”
    三界岭兵士们闻言,都齐刷刷站起身来,走到破嘴巴身后,齐声对红袍军官说:“我们都和他一样,绝不肯投靠奸佞,今天你要处置,就把我们都处置了吧。”
    红袍军官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退后一步,双手抱拳说道:“三界岭果然出忠义之士,临危不惧,不惜以死明志。实令我等佩服。方才我只是假意试探,请各位义士不要怪罪。”
    其他丹水城陪同官兵也都起身拱手向十位三界岭兵士行礼。
    三界岭兵士们脸上的紧张神情消失了,一位鹰钩嘴的年长者站出来也拱了拱手说道:“如今是非常时期,诸位谨慎行事,没什么错,我们怎么会怪罪呢,只是刚才我这位兄弟出言不逊,对龙将军有不敬之处,也请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不要介意。”
    红袍军官连忙说:“哪里话!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请坐请坐。”
    三界岭兵士和丹水城官兵人等复又依序坐了席,鹰钩嘴原来坐在另外一桌,这次却与破嘴巴边上的一名兵士调换了位置,坐到了红袍军官那一桌。
    坐定之后,鹰钩嘴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
    刚说了几个字,就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我们四人。
    红袍军官也看了看我们,笑着说:“这几个外族之人,于我族中事务毫无相涉,不必忌讳,但说无妨。”
    鹰钩嘴复又说道:“实不相瞒,我们那位廖百喙长,实实信不过。”
    红袍军官说道:“愿闻其详。对了,刚刚这位兄弟说他想投靠崇岗,到底怎么回事?”
    破嘴巴见提到他,张口便说:“廖老七他……”
    鹰钩嘴伸手在破嘴巴面前挥了一下,破嘴巴便收住了声,坐着不说话了。
    鹰钩嘴接着说:“我们几个并非前军战士,原本都是大帅帐前帐后的中军护卫,跟随大帅也有几十年了。我年纪最长,大帅为了照顾我,让我在帐中听唤。
    “前几日,廖副帅突然来见大帅,拿出一封信交给大帅。大帅看完勃然大怒,正要将信撕掉,廖副帅上前一把夺过信,连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大帅问廖副帅:‘这是何意?’
    “廖副帅说:‘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形势瞬息万变,各处外官都在静观其变,不敢轻举妄动。此次崇某人致函各地,让大家表态,就是想测探人心向背。我们还是先观望观望再做打算。此时若绝了后路,日后将很难自处。’
    “大帅一听,怒斥廖副帅道:‘当下奸佞当道,主君蒙羞,世事有倒悬之危,社稷无清朗之气。我等臣子,当思除污祛垢,荡清寰宇,为君分忧,为民消祸。你却怀首鼠之念,行纵恶之举,有何面目忝列封疆吏册。”
    “廖副帅说:‘大帅,你讲的道理我也懂,可你也要为这三界岭的数万将士们想一想,他们的家眷老小可都在都中,万一有什么不测,关系的可是几十万条性命啊。’
    “大帅苦笑着摇了摇头,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廖副帅说:‘你廖副帅到底是想着将士们的家眷,还是想着自己的家眷。你我投身军伍之时,已经发下誓言,要为万民之安泰奉一己之微躯,纵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我等为将者,当有钢铁之志,宁死而不屈。我们的家属,也定然有慷慨之志,浩然之风,绝不希望我们卑躬屈膝,苟且而生。你弃亿万黎首于不顾,为了小家而失大节,有辱我三界岭勇武忠义之名,论罪当诛。姑念在你我同守边关几十年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一死。从现在起,解下副帅之印,从我随从中带几十人去巡边吧,权当是个百喙长。日后若能真心悔过,便在沙场上去建些功业,再论任用之事。’
    “廖副帅还要说什么,大帅挥手将案上茶盏等物扫落一地,长叹一声,拂袖入了内帐。
    “从那以后,廖副帅便成了百喙长,带着我们几十个从中军侍从中选出来的老弱杂军,天天自行巡边。也不点卯,也不应酉,更不向任何人汇报军情。
    “今日早间,发现了这几个娲皇人,我们想,这么大的事,总应该向大帅禀告一声吧,他也不向任何人知会,直接就带着我们这十个人往都中押送。
    “要说他投靠崇岗,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今日所行之事,以及在龙将军前隐瞒实情之事,确实让我无法理解,不禁心生疑虑。此人要当心呐。”
    红袍军官听完,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说:“不好,他与龙大帅去了帅府,如果生了歹心,龙帅将会有危险。”
    说完向众人拱手说道:“各位,小可先失陪一会儿。有要事去帅府一趟,去去就回。各位请继续畅饮。”
    说完急匆匆出了驿站大门。
    不久之后,红袍军官又垂头丧气回来了。
    旁边的丹水城官兵们纷纷上前询问见龙帅的情况。
    红袍军官沉默不语,走到桌边,忧心忡忡坐下身来,叹了一口说:“但愿龙帅洪福齐天,勿受歹人之害。”
    丹水城官兵中又有人着急地问道:“龙帅到底是什么说的?你有没有当场戳穿姓廖的坏人。”
    红袍军官摇摇头说:“我根本就没见到龙大帅。”
    “这是为什么?”大家又纷纷问道。
    红袍军官说:“帅府门前,有一队军伍把守,并不是我们的同营之兵。我要进去,被他们拦住了,说大帅下了钧令,他与三界岭来客商谈重要军务,任何人不得入内。我让他们进去禀报,说大帅有危险,他们根本不听我的。我在帅府门口大喊了一阵,也没人出来。只好先回来,跟各位一起商量商量,看该怎么办。”
    正说着,驿馆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丹水城官兵一看来人,都兴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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