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二百七十章万险千难终出城(补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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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修意在救人,鬼影扬剑便挡!
    西北精骑见元修孤身闯入敌营,忙策马追上,御林军拔刀迎战,两军顿时杀成一片。
    血影一
    血影一行人从观音庙赶到城门口时,见到的是一团混战之景。城楼毁了半边,巨石断木横在城门口,隔开了圣驾和城外的百姓。与元修交手之人已换成了步惜欢,鬼影劫持着华老将军退到城门口,见血影一行人赶到,沉声道:“清道,速速出城!”
    此时没有时间细说密道中的情形,血影等人来得及时,一刻不歇地与镖师们一起清理出城的道路,神甲军派了一队人马前来相助,众人里应外合,道路清得颇快,眼见着就要清理干净,忽听夜风送来一道马蹄声。
    马蹄声来自官道,大军未举火把,凭着盛京城里的火光尚看不见人影,只是听那滚雷般的声势,竟似有数万精骑正往城门驰来!
    血影心头一惊,道声不好!
    江北水师自顾不暇,应该难以出营,再说水师里也没有这么多的骑兵。来者是哪路大军?西北军还是骁骑营?无论是哪路人马,一场血战是免不了了!
    “元修!”鬼影大喝一声,将刀往华老将军喉前一抵!此人杀不得,他知道,他甚至知道此人连伤也伤不得,因为南下路上还得靠他牵制江北的元党。而他年事已高,有伤在身,千里南下,很难撑得下去。但事态已危,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出了城再说。
    血影会意,笑得森凉,“小爷今儿憋屈,恨不能杀个痛快!有些日子没剔人肉了,拿这把老骨头祭祭刀也不错!”
    话音刚落,长刀飞来,血影侧身险避而过,那刀嵌入城墙,铮声厉刺入耳,竟震得人神昏脑胀,眼前一黑!血影与鬼影两人连忙运气自保,一时难再出手伤人。
    华老将军之危虽解,元修却不好过,分神之时迎面而来的掌力慵和散漫,连杀气都化于无形,仿佛和风拂面春阳化雪,一沾上却让人如坠九幽寒窟。
    元修纵退急避,落在数丈开外,脸色添了几分霜白,遥遥望着步惜欢,沉声道:“你当真以为走得了?”
    步惜欢淡淡一笑,不见急态,“你当真以为来者是骁骑营亦或西北军?”
    这话问得元修一怔,鬼影和血影也怔住,两人回头望向城门外,听大军来势如洪,借着火光已能望见黑潮般的人影!
    百姓开始慌乱,神甲军列阵如盾护住百姓,城楼之上弓弩满弦,一名将领率百名精骑驰向飞桥,还没到桥头,便瞧见大军在飞桥那头停了下来。
    一道人影纵身掠向城楼,那将领仰头之际,只见月色血红,人影如青波,不知是人在月中,还是月送人来,眨眼间那人就近了城楼,只留下眼前一道残影,恍若星河泻入飞桥的瑶波。
    这轻功……
    那将领忽然惊悟,回身冲城楼上急喝:“且慢放箭!”
    城楼上的弓弩早已满弦,只是被来人的轻功和胆量惊住,御林卫们才忘了放箭,被飞桥下的喝令声惊醒时,御林卫们险些惊得松了弓弦。就是这奇险的一刻,那人已掠过了城楼,一物啪地砸下,正砸在那险些失手射箭的御林卫脑门上。
    那御林卫下意识地拿手一抓,见抓到手中的竟是枚腰牌,借着月色定睛一瞧,啊了一声。
    声音刚落,那人已在城门内,落地时城中刀兵相拼之声已歇,那人落地无声,唯有衣袂乘风舒卷,青似云天。
    那男子之貌未必人人识得,但那身青色的军袍无人不识。
    江北水师!
    “魏少主?”血影忍不住咧了咧嘴,尽管五脏六腑都在疼。
    魏卓之回头,望住血影身旁被安置在马背上的清瘦女子,柔声笑问:“这回,我可来晚了?”
    萧芳听着身后踏过飞桥的马蹄声,忽然模糊了双眼。
    这人怎就那么傻?生在富贾之家,江湖地位尊贵,却偏到军营谋了个芝麻大的武职,一身鬼神之境的轻功竟只在军中用来传令,如此大材小用,世人不知他求什么,皆道商贾绿林虽比不得官身尊贵,但魏家实不需仗这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官威,唯有她知道,他一是为圣上,二是为她。可她的腿本就不是他晚来一日之过,冷落了他许多年,也解释了许多年,怎就如此执拗?
    “有很多人没能出来……”女子低下头,并不是责怪他,只是想想那些留在密道里的人,终究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人。
    “嗯。”回神之时,男子已在马背上,这些年来他们第一次离得如此近,他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无比清晰,“这一切定有讨回之日,我陪你一起。”
    女子僵坐闭眼,颔首洒泪,再未多言。
    这时,几骑人马已过飞桥,到了城门外勒马一停,下马齐拜!
    “江北水师前来迎驾,愿随圣上一同南下!”为首高喝之人声音温雅,听着很像书生,正是军师韩其初。
    韩其初身旁绑着一人,漫天火光照亮了城门口,那人身穿将袍,却生着张玉面粉唇的俊俏脸孔,怔怔地望着城门内,惊色替代了羞愤之色。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骁骑营将军季延。
    原本,韩其初借清理军中将领之机密令魏卓之等人偷偷出营,一面劫杀去西北军驻营报信的骁骑,一面擒下季延。没想到季延被擒之时,魏卓之一行人却正巧撞见暮青被呼延昊劫持出城,于是月杀和乌雅阿吉追着暮青而去,魏卓之带着季延赶回了水师大营。
    得知暮青被辽军劫走,水师哗怒,韩其初沙场点兵,章同亲率一营将士绑着季延出了大营
    延出了大营,要挟骁骑营交出了战马,随后五万水师将士倾营而出,急行到了盛京城下。
    鬼影和血影今夜在密道里,对城中的事情多有不知,不知御林军占了城门后,步惜欢命月影率几人出城先寻暮青,顺路传了道密信到水师大营,此后便一直掌握着水师的动向,大军前来迎驾早在意料之中。
    元修暗中命禁卫军从观音庙中突袭御林军后路,步惜欢也早有密旨命江北水师前往城门外迎驾,这一场将计就计的博弈,直至此刻,终定了大局,也终于到了出城的时刻。
    君臣二人在城门口遥遥相望,望见的是满目疮痍的皇城和不死不休的将来。
    这一走,江山从此失了半壁。
    这一走,天下间再无无道之君,亦无守疆之臣。
    这一走,必将载入青史,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长风悄起,已是离去之时,一道闷哑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死寂,却为血气烽烟弥漫的城门口添了几分悲戚气氛。
    “大将军……”那声音不高,隔着长阔的甬道望进城中,望住那挽弓而立的英武男子。
    元修循声望去,眉宇冷硬不化,挽弓之手却在听见那声音时便陡然僵住。
    那人跪在人后,看不清容颜,但戍边十年,他们每个人的音容都已刻进他的记忆里,深入骨髓,难以割除。
    侯天……
    “大将军,您……”您当真想要江山帝位?
    旧称刺痛肺腑,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侯天想起了从前。那一年大雪封关,五胡联军尚未叩边,冬日里无战事,他们去马场比试骑射。刚下过一场大雪,马场里积了一指厚的雪,马蹄踏飞的雪呛人喉肠,他们策马笑逐,胡口说家国。
    “大雪封了塞外,又是一年年关,冬月里没仗打,大将军咋不回盛京住些日子?”
    “不回。”
    “回去不就是娶媳妇么,娶媳妇还不乐意!难不成真跟圣上似的,好男风?”
    “胡说什么!圣上也是能随口议论的?”
    “议论咋了?咱们天天拿命跟胡人拼,守的还不是他的江山?他倒好,一年比一年荒唐,这边关真他娘的守得憋屈!哪天惹恼了老子,老子反了那昏君,皇位让咱大将军坐,这天下肯定国泰民安!”
    “闭上你的嘴吧!我看你是想去葛州了。”
    “……啊?”
    “嫌戍边憋屈你就去葛州守城,赶明儿就去,把贺飞换回来!葛州城里如花似玉的姑娘有的是,想娶媳妇随你的意,以后你就在葛州常驻了。”
    “别别别!守城多没意思,那儿又没胡人可杀……哎哎,大将军,你咋走了?你说真的?别啊,老子……末将……”
    ……
    回想起来,此生最洒脱开怀的日子莫过于那些年,那些年皇位不知在他们嘴上被推翻了几回,可也只是过过嘴瘾,尽管没少因此事去自领军棍。
    那时谁能想得到,曾经不爱江山的如今要反,曾经扬言要反的如今却要从龙,世事变迁竟如此锥心刺骨。
    可又怎忍苛责?原本只求守疆卫国,而今要谋江山帝位,心里最苦的人恐怕就是大将军了。
    “大将军,末将走了,您……保重!”千言万语化成一句珍重,侯天一头磕在城门外的青石上,咬牙洒泪,久久难起。
    “大将军,俺……俺没啥好说的!”卢景山扭脸抱拳跪着,愧见旧帅,但去意已绝。
    没啥好说的,能说啥?说在他心里,这辈子只认一个大帅,那就是大将军?可说这话有啥用,他还是要走。
    他此生视大将军为帅,却也是他人眼中的将军。他还活着,这辈子兴许还有机会可还大将军的知遇之恩,但当年那些喊他陌长的新兵却已埋骨大漠,抚恤银两之恩不能还报,唯有他来替他们还,此乃男儿在世应有的担当。所以,他要留在水师,随圣上南下,哪怕此刻与大将军为敌,哪怕过江之后今生老死江南,再难相见。
    卢景山俯身拜别元修,头向城门,失声洒泪,难以说出那句假如。
    假如,此生能再回江北……
    但这句假如他终究没有说出来,人生哪能那么如意,新帅旧帅之恩都能报?
    当初说要反了江山,如今却要追随圣上……大将军,终究是末将负了您!
    “……大将军,老海他们想跟着您,午时卸甲出营,奔着您往盛京城赶来,途中遇上了胡人,老海和几个兄弟……战死飞桥之上……还有几个兄弟现在在骁骑营里。”如若非要说些什么,这便是他的临别之言。
    卢景山一拳捶在地上,失声痛哭,漫漫长风拂过城门外几个伏拜的儿郎,血腥气掩不住咸湿。
    元修眉宇间冷肃不化,目光铁石一般,风里却添了几道细不可闻的碎裂之声,几滴新血自拳缝里淌下,月光下艳红刺目,却不及长弓之上的道道裂痕触目惊心。
    元修生生握碎了长弓,却面色不改,只是望着城门外那跪拜的人影,任掌心淌血不止。
    “滚吧!”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愠怒之声打破了沉寂,元修绝然转身,不愿再看城门。
    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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