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天眼》第九百四十七章：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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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底陵墓。
    这座浸在海底不知道多久的陵墓，依旧森然冷峻地矗立着。自从界尊使陨落，若心炎丧生之后，这里就变成了界盟真正的死地。
    莫七轻车熟路的进入陵墓之中，沿着幽长曲折的墓道前进，在抵达一座封闭的墓门前时，他忽然长长地吸了口气，这才开启了那道厚重的墓门。
    当墓门开启的一刹那，他就被其中的景象所震惊。偌大的墓室中，或站或跪着数十个如同雕塑一般的人。
    这是一间阴暗的墓室，墓室中只用鬼眼石点缀，更显阴森。惨白的光影散落下来，映照在这墓室角落，或站立，或跪坐着密密麻麻的黑袍人。
    没有一丝生气或者呼吸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唯一散发出来的，就是那种阴暗深邃的恐惧。这些黑袍人虽然服饰相同，但是左手腕所系的腕带颜色却不同。最里面的是白色的腕带，一共只有两人，其次是黑色的，共有四人，再然后是紫色的，八人……
    “白，黑，紫，蓝，红，橙，绿，黄……看起来是八个等级，加起来一共是四十五人……”
    莫七数了数，身体从这些诡异的人中间走过，最后来到了最里面手腕上系着白色腕带的两位黑袍人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界盟界尊使百里莫七，见过二代盟主。”
    对方两人毫无任何反应，漆黑的斗篷，宽大的连帽将他们的所有都隐藏起来，唯有从他们体内无法完全抑制的力量丝丝缕缕的渗透出来，让人感觉到一股颤栗。
    莫七站在二代盟主身前，缓缓张开手臂，额前那蛛网般的符文犹如黑雾一般缭绕起来。这些雾气如同张牙舞爪的藤蔓迅速爬满整个墓室，将所有鬼界师笼罩。
    “无我无名，无天无命。代以界尊使之令，召唤尔等，以供驱使！”
    莫七以清晰低吟的声音念出，一刹那间，所有的黑袍斗篷中，一双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幽长的墓道中，莫七沿着来时路迅速返回，在路过其中一间不为人察觉的墓门时，身后的两位二代鬼界师忽然都停下了脚步。与其他的鬼界师不同，这两位二代盟主竟然似乎还保有一丝灵智，竟然指了指这墓门。
    莫七微微一怔，随即掌心日芒浮现，对准那道墓门，就见一圈无形结界倏然散去，墓门从中间撕裂开来，朝着两侧收拢而去，露出一间窄且长的墓室，金色的地毯从脚下一直延伸到黑暗尽头。莫七毫不迟疑，此时此刻他拥有绝对的自行，大步流星朝着黑暗尽头走去。
    黑暗尽头，有一座半人高的莲纹瓷塔，周身散发出一种古老的封印气息。莫七端详这瓷塔，忽然想起来若琪说的，若兰心慧所留下来的三天封印。而在北川冰皇窟里，若兰心慧说这三天封印不过是一个笑话，里面根本就没有她的神行，因为神行一直在冰皇窟中。
    那么，这里面有什么？还是只是一座空塔？为什么二代盟主会示意我进来这里？
    思绪在莫七脑海中兜兜转转，但最终敌不过好奇，淡金色的界脉呼啸而出，将他的整个手臂都染成了金色。强大的界力铺陈开来的同时，莲纹瓷塔周身竟然颤动了一下。莫七试着将手掌轻轻抵上，就见一道波纹溃散开来，紧接着那莲纹瓷塔从塔顶到基座开始碎裂。
    恩？！
    莫七心中一惊，视线里碎裂的塔身中，一道圆形的物事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那是一个像是由无数的圆形泡沫组成的大泡沫，缓缓地不规则旋转着。莫七迟疑地看着这个，回头看了看两位二代盟主，两人藏在连帽中的眼睛都是绽放出一种光芒。
    莫七掌心轻轻摇晃，将那泡沫一般的物事吸了过来，岂料那物事刚刚接触自己的手掌，随即就急速分裂开来，化作无数的泡沫将莫七完全吞噬！
    莫七只感觉到自己像是茧中的虫，无处可逃，一种不好的感觉猛然袭来。然而紧接着，他就又如同坠入了云端一般，一种绵软又强韧的劲道汇入他的身体之中。
    “无妄无念，天地合一，大乘穹隆，始随得道。”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七透过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看过去，若兰心慧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祖奶奶？”
    莫七失声叫道，“这是哪里？！”
    若兰心慧沉默片刻，随即道，“你现在梦中，一个属于天地的梦中。”
    “梦中？”
    “是。这就是传说中用来修炼仙尊界力的大梦，我将这梦封印在莲纹瓷塔中，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界盟能出来一个破解封印的天才，借由这个梦踏足大道。界力一道太过飘渺无常，你的实力突破到了仙尊宗师境界几乎就很难再依靠单纯的修行来提升了，而这个梦道的方法也是我所独创。现在传承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另外，鬼界师的力量太过变态，越是高等级的鬼界师，越是狂暴，也越容易暴走，到时候会成为无法控制的魔鬼，你要小心。”
    莫七顿时明白过来，翻身跪拜，“莫七谨遵祖奶奶教诲！”
    一片苍茫的白雾袭来，莫七闻到冰寒的空气，眼前微微模糊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若兰心慧的踪影。他微微失神的同时，已经从那个梦中回过神来。
    墓室中还是幽暗而又诡异，一切真的像是一场虚无的梦，只有脚下破碎的莲纹瓷塔，还有身体里那团云雾般的梦道在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多谢！”
    莫七转身对着两位二代盟主再次拜谢，若非他们，自己也不会得到这种高妙的修炼界力的方法。
    白龙界碑。
    一片乌云遮蔽了阳光，也遮蔽了白龙界碑顶端数条并列逶迤出来的影子。
    “通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若琪的贴身侍卫了。”
    莫七拍了拍魏通牙的肩膀。魏通牙躬身点头，“小皇子放心，通牙一定竭尽全力护卫盟主的安全！”
    莫七抬头看着变换万千的苍穹，沉沉地道，“还有更大的乌云要来，到时候可能伴随着狂风骤雨，你们都要小心。”
    若琪点点头，换了一身华贵的衣服，将长发盘起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成熟了很多。尽管她今年才十六岁，可是那白皙精致的五官却已经让人惊叹，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个引起六域骚动的大美人。
    “莫七你也要小心！此去龙族，危险重重。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只有你了。尽管你明明比我大那么多，还不要脸的叫我小阿姨……”
    说到这里，她又吐了吐舌头，还是隐藏不住少女天性。莫七众人被她逗的相视一笑。莫七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自己在十望城，也是这样捏着另一个女孩子的脸颊，恣意青春。
    那年，他十六岁，那个女孩子十一岁。如今时光已经倏然过去了十二个年头，他已经是快要进入而立之年的男人，而那个女孩子也早已过了嫁娶最好的年纪。一切就像是上天开的玩笑一样，都这样让人感到苍凉和无奈。
    “怎么了？”
    若琪忽然看着发愣的莫七问道，莫七立刻回过神来，松开捏住若琪脸颊的手，淡淡笑，“小阿姨，以后可别喜欢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啊！”
    啊？！
    若琪张大嘴巴，一头雾水的同时，莫七拍了拍龙烈的肩膀，两人跃空而起的同时，伊伊化做蓝凰将两人背负着盘绕白龙界碑之顶，硕大颀长的凤翅扑扇而来，夹带着呼啸的风流。
    “小阿姨，再见！”
    莫七挥舞着手臂，蓝凰环绕三圈之后，倏然朝着天穹极目处的裂缝疾飞而去，几个呼吸已经只剩下一个黑点。
    “刚才莫七那句话什么意思？”
    若琪还沉浸在莫七之前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什么以后喜欢男人……不要喜欢像他一样的？
    魏通牙看着若琪望过来的眼神，也是无奈的耸耸肩。
    瞳窟。
    一次毁灭，一次重生。不破不立。
    白雨薇盘坐在绘满了各种眼瞳的洞窟中，身下是一具巨大狰狞的兽骨。她飘然若仙，白裙银发，在这里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但却又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看到了么？
    她问身体里的莲沁。双眼自从两年前闭合之后再未开合过。就在刚才，一双眼睛忽然在她的心头睁开来。那双眼睛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片静谧美好的世界，有精灵一般的少女，有温和高大的兽，有盘根错节的树屋，还有广袤的世界。
    那是……古裔族。
    那双眼睛里倒影着一个少女柔美灿烂的笑容，她正对着这双眼睛，放肆无忌的伸展自己柔韧纤细的双臂，柔软的腰肢闪转腾挪，还有她鸟儿一样欢快的声音，来啊，来阿，这里这里！
    眼睛中倒影出来的景象不断变幻着，最后是少女沉沉睡去的模样。她依着巨木，脸上犹自挂着笑容，仿佛梦中也是快乐的。眼睛在这时不断地眨动，显示出了一种纠结和犹豫，最后眼睛闭了上去。
    这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眼睛再度睁开来，少女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双眼中有殷红的血渗落出来，此前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血洞。明明明媚依旧的景色在这一刻似乎也迷蒙上了一层阴影。
    “毁灭者……你是毁灭者！”
    视线中，一个手持古杖的老妪忽然悬浮在前，满脸的狰狞和扭曲，她张开手，“把眼睛交给我。”
    视线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即一把霜白长剑倏然划出一道寒芒，从老妪的头顶落下，瞬间变成了冰雕。之后，眼睛再次凝聚在那依旧不知情况的少女脸上，眼睛里所透露出来的痛苦让人感受真切。
    对不起。
    一个低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响起，随即眼睛中的物事改变，进入了虚无空间之中，在之后，是秘境之外的一头白发的女人。
    “得手了？”
    她问。
    眼睛眨了眨。
    “鬼裔族呢？灭了么？”
    眼睛摇晃了一下，“够了，拿回属于我的眼睛，一切就已经足够。”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天眼与鬼裔族羁绊太久，若是不能彻底斩除，恐怕会有变！”
    “够了！”
    眼睛里是女人有些苍白和惊愕的脸，良久，沉沉地闭合了起来。
    这是百里道真眼睛的记忆。
    白雨薇说道，俯身看着心底深处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女人，叹息道，看起来，他并没有屠戮我们一族。他虽然欺骗了你，但却是最少流血的一种方式。天眼是我们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