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第423章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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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一锅开水浇进了蚂蚁群, 燕军的攻势澎湃又犀利, 从冲进城门的一刹那方才胶着的局势便成了一边倒, 摧枯拉朽地将叛军冲了个七零八落。
    燕七射光了箭袋里的箭, 并没有跟着武珽他们继续冲杀, 而是走到了城门边靠着城墙壁休息,纵然前世没少经历战场厮杀, 但那大多是追逐与射击, 哪里像是这些古人,全都是真刀真枪和肉搏上阵,对于耐力和力量还真是莫大的考验。
    这考验她勉强及格并且也不打算继续考高分, 眼前大局已定, 她终于可以松口气稍微偷个懒儿。
    雨势在天完全大亮以后更加急了, 燕七立在墙根儿下不小心喝了好几口雨水, 不得不从旁边的尸体堆里扯出一片盔甲顶在头上遮雨,目光追随着平叛军的洪流落向远方连绵的屋顶, 高高的塔尖, 灰白的天空。厮杀声越来越远, 听在耳里渐渐变成了嘈杂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 模糊迷离的雨雾中走出个人来,丢开手中的钢刀,一步步迈至燕七的面前, 仔仔细细地在她的脸上和身上看了一阵, 而后转过身, 道了声:“上来。”
    “还能行吗?”燕七问他。
    他只是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肩, 燕七便不再多说,轻轻一跳伏上他的背脊。
    他背着她走出城门,向着大营所在的方向行去,梗着脖子望着前路,前路雨迷草凄一片苍茫。
    “他对我,实则很好。”良久他忽而沉着声道,“虽然他……”临死前曾想杀了他。
    他停在这里,声音哽了哽,最终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燕七道。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燕七在元昶背上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后来朦胧中知道回了营地,有人给她在厮杀中受伤了的腿上药包扎,然后她就迷迷糊糊地脱了湿衣换上干衣,钻进被窝睡了。
    睁开眼,顶上是熟悉的帐篷,旁边是熟悉的人,光着膀子,缠着满身绷带,交叠着长腿架在她的榻上,正盯着虚无的某一处出神,听见她翻身,骤然回过神来,扭脸看向她,然后咧嘴一笑:“你快要睡死过去了燕小胖。”
    “别提了,”燕七开口,声音干哑,“做了好多连环梦,每个梦里都在不停地找水喝,好不容易等到下雨,抬头想喝几口,结果听见天上有人说:‘怎么可以随地小便?!’然后雨就停了——好生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元昶无语地看了她一阵,“现在还想喝吗?”
    “想。”燕七道。
    “等着,”元昶放下腿站起身,“我肚子里还有点。”
    燕七:“……”男人们的伤口愈合能力还真是快……
    当然,也许这位只是把伤口藏到了更深的地方去,却将年少时的笑容故意摆在脸上,然后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慢慢疗伤。
    假扮少年的少年很快坏笑着端了碗水回来:“自己喝还是我帮你?”
    “……不用麻烦你啦。”燕七坐起身,浑身骨头酸疼得快要散了架,“我睡了多久?”
    “两天一夜,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元昶坐回来,歪着身看着这位的小红嘴儿抿着碗沿儿,脑海里忽然闪过涂弥临死前说的那番话,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了一蹙。
    燕七喝罢水,把碗递回给元昶:“有劳了。”然后不客气地又躺回了榻上。
    “还要睡?不吃点儿东西?”元昶把碗放到旁边几上,转回头来看着这头小胖。
    “明天早上再吃吧,”燕七看看他,“呃,你还要在这儿坐着?”
    “你这是什么语气?!”元昶瞪她,“难道我乐意在这儿陪着头小死猪吗?!”
    “那你这是……?”燕七问。
    “对啊,我就是乐意在这儿陪着小死猪。”元昶道。
    燕七:“……”
    “伤口怎么样,疼吗?”元昶重新把腿架起来,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问她。
    “不疼,你呢?”
    “我疼,”元昶呲牙皱眉,“疼得动不了,只能在这儿坐着。”
    “……好了我知道了。”燕七无神脸,“叛军怎么样了?”
    “顽抗的杀了,投降的绑了,逃跑的正在追,”元昶闭上眼睛微微仰起脸,“你爹活捉了涂华章及其长子涂弘,那个自称是寿王遗孤的家伙吓得自尽了,叛军现在只剩下了几颗残渣,被彻底清理掉是迟早的事,可以向天下百姓和我姐夫交差了。”
    “是啊,可以交差了。我爹呢?”燕七问。
    “一直忙着在前头大帐里安排战后事宜,”元昶道,“玉华城内的尸首都需要处理掉,武器装备要回收,打扫干净就要张榜让那些逃亡到他处的住民都回来,重新恢复日常生活,还要清点我军伤亡,安置尸首……反正林林总总事情多得是,想要回京至少还要耗上个把月。”
    怪不得没时间防范勾搭他闺女的臭小子,燕七看了看臭小子,见这位脸上挂着彩,头发还焦了半幅,不由问他:“对了,弹药库你们是怎么炸的?”
    “用猴子炸的。”元昶轻描淡写地道。
    “在考验我的想象力吗?五个字打发要饭的呢?”燕七木脸看着他。
    元昶笑出一声来,道:“有什么可说的,功臣是猴子,我们充其量就是给猴子打了个下手。”
    话虽如此,实则除了空降兵们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凶险。
    元昶他们这几个人一连在弹药库附近观察了三天,不但找到了弹药库的通风口在什么地方,还摸清了把守弹药库的守卫进行巡逻的规律,于是就在行动当天,由元昶带着一只身形最小的猴子潜至最接近弹药库的地方,武珽则卡着两队守卫都远离通风口的时机,在远处放出一枚烟花,当烟花升空的时候,弹药库的守卫出于惊讶至少有一个瞬间是向着天空看的,而元昶也就是在这短短一个瞬间的空当施展轻功疾驰至通风口处,让猴子顺利钻入投放引火物,爆炸的威力巨大,元昶未敢多做停留立即后撤,即便如此也还是受到了波及,不但头发被火给燎了,爆炸的冲击波还震得他内腑受伤喷了几大口血,耳朵也有一段时间的失聪。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元昶偏头瞪着燕七,“你是怎么跑到城里去的?!不是让你好好儿待在大营里的吗?!”
    “我以为我爹壮烈了,跑去给他老人家收尸。”燕七惭愧地道。
    “你没事儿瞎以为什么?!哪只眼睛看见你爹死了?!不知道战乱时的谣传最多最不能取信的吗?!”元昶伸出一根手指狠戳燕七脑门。
    “我错了,”燕七躺平任戳,“这件事我得找传话的那位好好说道说道。”
    “不必了,”一个声音慢吞吞地在帐篷门外响起,接着便见燕九少爷拎着个食盒进来,先淡淡地拿眼白瞟了眼他姐榻边的那头半裸男子,而后方看向榻上他不争气的姐,“那人那日跑进主帐,才说了一句爹被火铳击中,便让大伯令人拖出去斩了,那颗头如今还挂在外头的杆子上。”
    “燕先生这么火爆?”燕七坐起身。
    “该斩!”元昶在旁哼道,“不管那人目的是什么,扰乱军心就是大罪!唯一能往来战场传递消息给主将的只有斥候,旁人传的消息一律不能信,更何况他擅自回营便是逃兵,更该斩!斩来示众便是要警示其他的兵,莫要挑衅军威,莫要心怀叵测!”
    燕九少爷一边将食盒放到旁边桌上,一边淡淡道:“这支平叛军不仅仅只有爹手下的兵,是几个部营拼合起来的,里头良莠不齐,难免有人混水摸鱼。”看一眼燕七,“吃些东西补补脑?”
    “……就不能是补补身?”燕七翻身下榻,饭都给她拎来了,总不好再原封送回。
    “也是,没有的东西何须要补。”燕九少爷揣起手慢条斯理地坐到桌旁椅上。
    “……我错了,我还是补脑吧。”燕七正要走到桌旁去,身后却飞过来一件袍子正落在她背上,听得元昶道:“不怕着凉啊你?!穿厚点再吃!”
    燕七从善如流地把袍子裹上,转头问他:“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不要和我抢啊。”
    “……出息!”元昶坐着没动,“吃你的吧!我早吃过了。”
    “看来吃得不少,”燕九少爷淡淡地从旁边飘过来一句,“鸡尖补多了所以屁股沉么。”
    鸡尖就是鸡屁股,吃哪儿补哪儿……嫌元昶坐着不走呢。
    “……”元昶僵着脸站起身来,目光投向燕七,却见那货怂得只管低着头假装夹菜吃,这叫一个恨胖不成钢,再看向燕九,人压根儿不瞧他,垂着眼皮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儿超脱物外。
    元昶眉峰动了动,一步一步走到燕九少爷面前,忽而一伸手,盖到了他的脑瓜子顶上,像爱抚小朋友似地在上面轻轻拍了拍,道:“你也多吃些,个儿头都不见长。”说罢冲着小朋友呲牙一笑,转身走了。
    ——炸了炸了炸了,燕七惊悚地看着她家燕小九额角那根暴跳得岌岌可危的小青筋儿,十分确信元昶那货就要倒大霉了,怎么就敢惹她家这位嘴毒腹黑的大大啊!还把人家当成小朋友,还笑话人家长不高——燕小九最怕自己长不高了知道吗!
    “如果你也不反对,”燕九少爷慢慢抬起眼皮,声音却是平淡,“那么我同意他成为我的姐夫。”
    燕七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这是准备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报复元昶了吗?夺大恨哪这是!连亲姐都被毫不犹豫地卖出去了吗……
    “三思啊亲,请收回这个差评,万事好商量。”燕七嘴里像是含了十个柯无苦,“好了我们严肃点说些正经事,打算什么时候回京都啊?”
    “我要晚一些再回,”燕九少爷没有拆穿他姐转移话题的意图,“玉华城战后需要重整,大伯想要让我全权负责统筹。”
    “哇,真的可以吗?”燕七双手交握胸前,表示自己此刻在做“星星眼”的表情。
    “去年在塞北时重建风屠城,大伯从头到尾让我在旁跟着学习,”燕九少爷没理会这人的面瘫脸,“如今玉华城的重整也大同小异,却还比风屠城时要简单得多,大伯的意思是让我正好趁此机会学以致用一回。”
    “太好了,机会难得,要加油喔。”燕七欣慰地看着他,“真是长大了啊。”
    燕九少爷额筋又跳:确定你不是在给元昶背后下刀子么?又提起什么“长大”、“长高”。
    “那么说大伯也会留下来?”蔫儿坏的这位已经问下一问题了。
    “会。”燕九少爷极力容忍着道。
    “那我也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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