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之墨》第16章往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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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贽想着，突然鬼使神差一般直接从陈晓辉头顶拿起了那顶白绒鸭舌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陈晓辉正惊讶着，李贽的脸色却是骤然突变！
    戴上这顶帽子的那一刻他顿时响了起来，这顶帽子他曾经戴过的，在那个他永远铭记着却不愿回忆起的日子……
    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脸色焦急的女孩，不顾一切的奔跑的脚步，巨大的惯性，轰然逼近的大卡车，被推出车门的李贽，被碾压的轿车，还有那一顶高高飞起落在他的头上的白绒鸭舌帽……
    李贽双手颤抖着，把帽子从头顶拿了下来。
    他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拂过帽子上仅存不多的绒毛，缓缓探向帽子一侧那一处淡淡的红色。
    李贽记得这抹红，因为这是他的血染上的……但是当时，他却没有来得及注意到，因为比起脑后的鲜血，李贽眼前的血红色更为可怖，令他心碎！
    他不会认错，他绝对不会认错，因为这顶帽子上有他太多的伤心和悲戚了。
    李贽的呼吸重了起来，手指突然攥紧，又努力装出淡然的样子问道：“晓辉，这顶帽子你是从哪里捡的？”
    “不是捡的啊！”陈晓辉摇了摇头道，“这是姐姐小时候戴的，但是后来姐姐就不戴了，我就拿来戴，虽然姐姐不愿意，怎么也不让我碰，但是我还是会趁她不注意拿走，嘻嘻！”
    李贽的心顿时凉了一半，这帽子是晓萱的！？是啊，从年龄上来算那个女孩现在也应该是晓萱这般大的年龄了，当初她和自己的年龄看上去差不了多少……
    更为重要的是……这顶帽子……
    李贽的呼吸沉重的仿佛要将肺泡挣破，喘气之声短促而杂乱。他现在只觉得身体内的血液尽皆沸腾起来，直直地冲向大脑，让他的头仿佛充血了一般、涨大了一样，被填的满满地，大脑带着一股肿胀感。
    李贽深呼出一口气，手掌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像是即将崩溃的超负荷运转的仪器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李贽紧咬下唇，几乎要将它咬破，最后，他强忍着内心狂涌的感情，一转身跑出了院落。
    陈晓辉张了张嘴，又抬了抬手，却什么也说不出、做不出，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他却很清楚地感受到了适才李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绝望、悲伤、痛苦、不敢置信、愤怒、厌恶、痛恨、生不如死……
    老者惊讶地看着奔逃出去的李贽，枯干的嘴张得大大的，干裂的嘴唇在秋风之中张合，却发不出声。老道如他早已察觉出来了一些东西了，李贽刚才的表现，莫非他就是当年的那一个……
    老人不敢在想下去，明明现在他从陈晓萱的话语之中感受的那样深刻，这两个孩子现在是那么的要好……
    老人叹息一声，希望不要是他想得那个样子吧，若是那样的话，这两个孩子的一声怕都要毁了，因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陈晓萱之前几天的反常应当就和李贽有关才对……
    李贽逃也似的奔出陈晓萱家的家门，沿着望居村的小路狂奔。
    陈晓萱家一旁的电动汽车里，刘子正打着盹，却见李贽疯了一样地跑出了院落，手里还拿着一顶白色的帽子……
    刘子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那般失态的李贽，在他眼前，李贽一向是一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智者形象，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自若，但是刚才却着实是惊到他了。
    李贽沿着他从未来过的陌生村庄的从未走过的陌生小路一路狂奔着，不知道自己要奔向何处，只是一味的跑着，任半夜的秋风刀一般地划过脸颊，割破眼睑，流出丝丝的泪珠，在脸上划过一到横线……
    已经暗淡下来了的月光照耀着一直迷茫奔跑着的李贽，前方不远处，银波荡漾，近了才发现，原来前方出现了一条河。
    李贽停下了脚步，胸口靠在河边的柳树上，脖颈和粗糙的树皮贴在一起。
    他用手撑在树上，身体渐渐和柳树分离，手掌狠狠嵌在树上，死死不动。
    李贽没有上气不接下气的乱喘着，仍是和刚才在陈晓萱家里一样，呼吸因心而粗重，仿佛每一次都有一柄巨锤随着她的呼吸敲在他的心底。
    李贽目眦尽裂，下唇已经被咬破，猩红的液体流入他的口腔，挑逗起他的舌儿……
    李贽记得很清楚，关于那一天……
    那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
    也是初秋时节，秋叶满天，一辆在路上中速行驶着的轿车里面坐着的是李贽一家人，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
    李贽坐在副驾驶上，尽管被安全带束缚着，李贽依旧很有活力，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窗外，满是好奇和快乐。
    开车的是他的父亲，当年的商业巨子，李云。
    李贽的母亲叫做徐温倩，就是徐媛媛的姐姐，他们是医学世家，当年的徐温倩就已经是国内小有名气的外科专家了。
    “京极，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好好坐着吗？真不该让你坐在副驾驶。”徐温倩摸着隆起的小腹抱怨着，曾经有老人一起出来的时候都是她坐在副驾驶，和李云一边做一人，而李贽却被放在后面，这次只有三人同游，徐温倩多少不太放心李贽，所以把他按到了前面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我知道了妈。”李贽答应着，总算安静下来，却又好奇地看着李云开车起来，小手也有模有样的做着，让徐温倩一度以为是李贽在开车，险些被吓个半死……
    李云看着李贽饶有兴味的样子，不禁觉得既欣慰有好笑，不由得可以放慢了车速，给李贽展示更多的驾驶操作。
    李云靠在汽车的靠背上，满足而惬意的笑了。
    他的事业很成功，几乎是蒸蒸日上，再加上有他弟弟李效的协助，几乎无忧。在家庭上，他几乎是一毕业就和徐温倩领证结婚，一年后就有了李贽，一家三口热闹非凡，虽然他也时常和徐温倩拌嘴，但一般都是玩笑居多，只是夫妻生活需要的调味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