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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抱着子歌的傅皓忠,如风散去,子歌意识再一次出现昏沉,场景变换。
月光下,子歌怀里是一身淡绿色长裙的赖梦恬,双眼紧闭,嘴角含笑,若不是那刺眼的一抹艳红,会使人生出一种“女孩儿只是睡着了”的错觉。
子歌的四周,是煞气外露的十三个武将。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赖西江和赖月虹并排而站,悲愤地怒视着子歌,在他们身前,静坐的屠夫无悲无喜地看着这一幕。
“放下我女儿!”赖西江的一声怒吼,唤醒了意识昏沉的子歌。
子歌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远离了自己,一些朦胧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然后如水一般,从指间流走。他低下头,看到了怀里的赖梦恬,双手温热的鲜血和怀里冰冷的温度形成强烈的对比。
“对,我现在在赖家,赖西江说要把我爹给他的定亲之物还给我……梦恬……梦恬为了救我,牺牲了她自己。”子歌喃喃自语,昏沉的意识开始变得清醒,脉络清晰的记忆重新回到他的脑海。
但他总感觉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梦恬,走,墨哥哥带你离开这里。”子歌抱着赖梦恬,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赖西江,你给我记住,你们都是害死梦恬的刽子手,终有一天,我一定会为梦恬报仇!”
“报仇?你还有机会报仇吗?把我女儿还来,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儿!放下我女儿!”赖西江大吼着冲向子歌。
“踏天!”子歌想要施展踏天,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御空而行了。
就在这一瞬间,赖西江已经冲到子歌面前,一掌击中子歌,将子歌击飞出去。子歌喷出一大口鲜血,怀里仍然紧紧地抱着赖梦恬。
失去踏天的子歌,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了。
赖西江像是疯了一样,一掌接着一掌,好像已经不在乎死去的赖梦恬,将子歌打成重伤。子歌为了保护怀里的女孩儿,蜷缩着身体,任由赖西江攻击自己,却不肯让怀里的女孩再受到任何一点儿伤害。
“放下我女儿!”
“放下我女儿!”
“放下我女儿!”
每一句话落下,都伴随着一道掌力。子歌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接着是全身的骨头都开始断裂,吐出的鲜血已经彻底染红那身淡绿色的长裙,双眼开始失去焦点,就连抱着女孩的力气,也逐渐开始消散。
终于,再又一道掌力落下之后,子歌终于支撑不住,怀里的女孩跌落在地上。子歌爬到女孩身边,却被赖西江一掌打落,摔倒在女孩身上。再一掌,这一次,连同着身下的女孩都受到了伤害。
子歌拼了命弓起身体,不让女孩死后还要受到折磨。
子歌双臂撑地,将女孩护在身下,后背仍旧是狂风暴雨一样的击打,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身体已经感受不到痛楚,死亡已经开始向子歌招手。
“也许,就这样死去好了。”子歌眼皮交合,一旦彻底合上,他便真的死了。
“墨子歌!去死吧!”赖西江露出狞笑,武元力汇聚在一起,这一掌,将会彻底结束子歌的生命。
听到这句话,子歌猛然清醒过来,抱着赖梦恬,一个驴打滚,躲过了这一掌。子歌擦去嘴角的鲜血,强撑着重伤的身体,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墨子歌!死到临头,你还做垂死挣扎吗?”赖西江眼神阴翳地盯着子歌。
“哈哈……哈哈哈!”子歌忽然大笑起来,“幻境!原来这一切都是幻境!”
赖西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假装镇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墨子歌,你给我死来!”
赖西江一掌袭来,子歌做出一个让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举动——他把怀里的赖梦恬抱起来,挡在自己身前。那必杀的一掌,印在赖梦恬身上。
赖西江喷出一口鲜血,所有的一切如风消散,他跪倒在地上,指着子歌:“为……什么?”
大脑一阵刺痛,子歌痛苦地捂住脑袋,紧闭双眼,再睁开时,他还是在那片白茫茫的空间里。所谓的重伤,所谓的痛楚,全都消失不见。
这时,一个女人的身影浮现在子歌面前,那双望向子歌的双眼,温柔而宠溺。她向子歌张开双臂,温柔道:“歌儿,过来,让娘亲抱抱你。”
这个女人,赫然是子歌的娘亲,王雨薇!
“够了!”子歌怒吼,旋即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低垂着头,低声呢喃,“够了。”
王雨薇依然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动作,疑惑道:“歌儿,你怎么了?我是娘亲啊!娘亲好想抱抱我的歌儿,歌儿,你能让娘亲抱抱你吗?”
子歌抬起头,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白色的地上:“对不起,娘。”
王雨薇语气一变,委屈道:“歌儿,你不爱娘亲了吗?”
“你不是我娘,你是天道。”子歌拭去眼泪,恢复到那个坚毅的样子,“我娘早就死了。天道,我应该谢谢你,其实,我一直很想我娘,谢谢你让我见到了我娘。但是,够了,已经够了。”
“你不要再用我娘的样子来骗我了!你不要再侮辱我娘了!”子歌忽然大吼道。
王雨薇愣住了,片刻,“王雨薇”变成了子歌的样子,道:“那这个样子,你喜欢吗?其实我很疑惑,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你能告诉我吗?”
“作为你让我再一次见到我娘的答谢,我可以告诉你。你想从哪儿说起?”
“就从一开始吧。对,就是你的兄弟。”
“阿忠啊……你其实已经模仿的很完美了,但你错在不应该抱我。阿忠啊,他是个钢铁男,从来不会和男人拥抱。你太心急了,心急着想要杀我,否则,我还真的会被你骗过去。”
“原来如此。那赖梦恬呢?那个女孩儿,你为了她去寻找轮回珠,九死一生,我以为她是你的弱点,事实也确实证明了我是对的。你又是怎么看穿我的?”
“很简答,名字。”
“名字?”
“对!在我离开赖家之前,我从未告诉过赖西江‘墨子歌’这个名字。他只知道我叫墨天歌,一个名字,就暴露了你。”
“那你娘呢?”天道不甘心地追问,但马上又改口道,“哦,这个你已经解释过了,算了。还是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天道的吧。”
“因为你的幻境。如果你还记得,当初我冲击凡武十重天阙的时候,你就曾经对我降下过幻境。之后,我被追杀进迷魂幻森,却不受迷魂幻森幻境的影响。”
“我猜,应该是我曾经经历过天道的幻境,所以寻常的幻境已经对我无效了。而刚才,我却陷入了幻境。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什么幻境能让我深陷的话,我想,应该只有天道了。你说是吗?天道。”
天道听完子歌的话后,沉默不语,良久,他叹了口气,道:“凡人有句话,叫‘细节决定成败’。是我低估了你的心思,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心思,缜密得让人害怕。”
“能得到天道的亲口赞赏,我该感到开心吗?”子歌幽了一默,笑道。
天道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欢愉,没有丝毫做作,笑罢,天道露出真诚之色,认真道:“墨子歌,和我合作吧。”
“我可以赐予你无上的地位,只在我一人之下的无上地位。我还可以赐予你无穷的生命,即使纪元破灭,你与我长存。还有力量,权力,金钱,女人,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还可以帮你复活那个女孩,你知道,我是天道,复活一个人对我来说,虽然会耗费一些我的本源,但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我便帮你复活她。”
“很诱人的条件,我都快要无法拒绝了。不过,和你合作,就是要变成你的傀儡吗?如果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了,长生于我,又有何用?你好像知道我的一切,那你应该知道,我娘和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人生匆匆,不过百年,尝尽了酸甜苦辣,历经了人情冷暖,才不负这百年人生。”
“永生、力量、权力、金钱,百年之后,也不过是黄土一抔。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片天地,我来过,我爱过,我见过,我战斗过,不就够了吗?”
天道再度叹了口气:“这么说,你还是要拒绝我?”
子歌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了不相关的话:“战帝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是引门人和敲门人。我一直在想,那谁才是开门的人?或者说,谁才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天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那么急着杀我,是因为什么?我不是大帝,对你来说连威胁性都没有,可你却执着地想要杀我。我想来想去,如果我有值得你杀的理由,那就只能是我曾经突破到十重天阙,到达过那个从未有人到达的领域。我说的对吗,天道?”
一直平淡如水的天道终于变了脸色,子歌看到天道的变化,勾起嘴角,道:“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原来,我就是那把钥匙。”
子歌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理会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天道:“黑土葬天,九歌逆武。‘九歌’指的是我的名字,也就是我;至于‘逆武’,看来,我好像要成为一名逆武者了。”
子歌走向天道,脸上一直刮着淡然的笑容,天道步步后退,似乎很害怕子歌靠近他。
“你别过来!滚!别过来啊!”
子歌缓缓抱住天道,像是抱住另一个自己,天道尖叫着逐渐消融,化作十个不同颜色的光点。
在他彻底消融的前一刻,他怨毒地盯着子歌,诅咒子歌:“墨子歌,我记住你了。我是天道,永恒不灭的天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不过,别着急,在此之前,让我送你一份大礼,好好享受这份大礼,你会喜欢的!”
天道的表情,狰狞中带着报复的快感,随风飘散。
在天道消失的瞬间,十色光点中,金黄色的光点没入子歌的身体。另外九色光点,渗透出这片白茫茫的空间。
极武大陆,下起一场九彩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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