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异闻录》第二十回伏兽身将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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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一尘不染的,一只老鼠都抓不到,剩饭剩菜也及时处理了,哪来的东西让它吃?它饿了几天,自然要往外跑了。更何况,这猫不是中原猫,你看,身圆脸平,毛长及地,本来就是给人当宠物玩的,就算是放了它到外面,它也是一点生存能力都没有的啊。初梨一时兴起,照顾个两三天不理,这很正常,可之后的事情,你们可得跟上呢。”
    “少爷教训得是。”小芹关了门,颤声道,“只是这两日事情太多,安排不过来,我留着照顾老爷,不敢有一点怠慢,对于猫自然是忽略了。”
    王烈枫脚步顿了一顿:“出什么事了?……父亲的情况严重了?”
    他正往父亲房里走,这是他每次回家都要做的第一件事。虽然父亲可能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言语,可毕竟活着。活着,就需要人从早到晚照顾。
    “没有。老爷和平时一样,很好。只是,只是……”小芹道,“有人送来了些银子,说是您已经没了。”
    “我已经没了?”王烈枫诧异地看了看抱着的猫,心里咯噔一下。
    “……初梨还没回来?”
    小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是的,是的,少爷,我刚才不敢说,怕您难过。”
    王烈枫顿感五雷轰顶,一瞬间呼吸困难,手不觉掐了猫一下,猫觉痛惨叫,伸爪一挠,跑了。
    王烈枫道:“中间一次都没回来过?”
    小芹摇头道:“没有。小姐自从前天晚上说要出门找您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大家都很着急,除了留下几个人在家照顾老爷,做饭打扫之外,都出去找人了,可至今还没有音讯……”
    “怎么会这样?”王烈枫焦躁道,“照理说回来的路上安全得很,何况晚上人也多,不可能出事啊,凭空失踪更是不可能的,她很有两下子,也从没有过什么意外,所以我才放心她一个人出家门的。除非她……”
    说到这里,王烈枫已是冷汗直冒:“她该不会去跟踪那个杀手了吧……”“少爷,您说什么?什么杀手,您知道小姐去哪了吗?”
    “我知道。啊,我不知道。”王烈枫有些茫然失措,小芹很少看见少爷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怎么办才好啊……”
    父亲像是一座会呼吸的塑像,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躺在那里。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家里出事了,至少从他的脸上暂时不能看出。王烈枫只当他是个行动不便的正常人,他沉默地走进房间,走到他面前,跪下来道:“父亲,儿子不孝,这时候才来看你。”
    满头银发的管家坐在床边。他的眼神似木头一般,凝滞着不会转动,死死地盯着王烈枫,讷讷地张开嘴,发出嘶嘶的气声:“少爷……不……”
    王烈枫朝他点了点头:“也是好久不见了,盛主管。”
    “不要去……不要去……”管家痴痴傻傻地念叨着。
    这是父亲出事那一役的前一晚,管家劝说父亲时候说的。那时候管家似乎梦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醒来以后求父亲不要去打仗。父亲笑道,一个梦而已,我能为了一个梦而不去打仗吗?战场死人太常见了,死不可怕,不能因为这个理由而逃避,也许他一个人逃脱了,而让整个家族蒙受罪孽啊。即使是真的预言,如果不出事,它也不能算是预言,无可避免,只当是一个梦倒有可能是假的。
    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父亲被人抬回来,是活的一个人,却没有活人该有的一切的反应。老管家至此自责不已,在一个月后发了疯,整天就坐在父亲旁边,对他说,不能去不能去,谁都拉不开他。
    王烈枫道:“现在又有事情找了,儿子不得不去,请您原谅。最后还有一点,希望您继续保佑我,让我暂时不要死。”
    管家道:“少爷,不要去……”
    王烈枫立起身,疾步走出房间,到门口时问小芹:“都去哪找人了?”
    小芹道:“各处都派人去找了,可惜还没什么线索。”
    王烈枫忽然怒道:“你们不会贴个告示吗?她有那么多画像,随便找几张贴起来,可不比起一个个无头苍蝇似的瞎找瞎问要好得多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只吃不做的吗?我听说这段时间初梨身体不好是吗,就这样还放她出去?”
    小芹吓坏了,眼泪汪汪地拼命点头。
    王烈枫看得不耐烦,正待发作,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便忍了回去,复又长叹一声,道:“如果眼泪有用的话,我哪怕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都能把长城哭倒呢。别哭了。阿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很能干了,才不会哭。”
    小芹捂住嘴,一抽一抽地打着噎。
    沉默了许久,似乎王烈枫在这短暂的沉默里耗尽了力气,他开口的时候,竟是有气无力:“小芹啊。”
    小芹忙应道:“少爷,我听着。”
    “今天等她们回来,告诉他们不必找了,我会带初梨回来的。”
    “明白了。少爷,你这是……”
    王烈枫起身往门外走,问道:“阿荔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意思少爷,我来迟了。”
    小芹和王烈枫望向门外。
    阿荔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捆一捆的画像。她抬起头来,一双温柔沉静的眼睛乌溜溜地闪烁着,使得王烈枫心里踏实了许多。阿荔生得有几分美貌,脸颊和嘴唇都是圆圆肉肉的,平日里总是笑着,是明亮而可靠的笑,是运筹帷幄,识大体的笑。她整个人的轮廓和线条都是圆的,钝的,是毫无攻击性的,给人以安全和可靠的感觉。她盘着头发,身着高腰长裙,诃子或压在裙外,外披对襟裘衫。
    外面是刺骨的寒,她却是因为奔波而脸颊泛红。
    “你这是做什么?”王烈枫问。
    阿荔道:“我去印些画像,明早叫人去张贴些。少爷,小芹都和您说了吧,小姐一夜一天都没有回来,杳无音信,真把人急坏了。小姐可真是任性呢……”
    她拣最轻的话来说,然而双方都知道事态可能有些严重。
    王烈枫长出了口气道:“不愧是阿荔。”
    阿荔是家里的领头丫鬟,只大王烈枫一两岁,从小就到王家来做事,跟着老管家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渐渐地,平时家里的大小事务,她都能安排,那时候王烈枫还在花园里抓兔子,她就在旁边看着,看着王烈枫一天天长大。
    管家发疯以后,念在多年情谊份上,加之此事还是父亲造成的,王烈枫也不好开口辞退,便说是让阿荔帮着一起决定事情,实际上直接让她接手了管家的工作。
    阿荔作出的决定一般是值得参考的。王烈枫对她很放心。
    “阿荔,”王烈枫吩咐道,“你待在家里把人照顾好,有时间也喂个猫,别忘了。唉,你们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事,倒是我没照顾好她,让你们大动干戈的。……也别太担心了,我的名字,汴京城里谁不知道,谁敢动王大将军的妹妹啊?所以,初梨不会有事的。啊,不会有事的。”
    这么分析了一通,王烈枫心里却也没底。
    他的名字固然是一个安全的荫蔽,可是一旦连他都压不住了,那事情的棘手程度,恐怕就不是报个名字就能够解决的了。
    或许亲自去都不能解决。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他最亲的妹妹,他为数不多的,可以交流的亲人,是他的逆鳞和软肋。
    阿荔低头:“知道了,少爷,我这就安排他们都回来,一切照常。您慢走。”
    “嗯,一切照常,也好。”王烈枫道,“就照着平时我不在的时候那样安排,就可以了。”
    阿荔肩膀微动,低头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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