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异闻录》第十八回殊状难名各蔽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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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开。”炎莺咬牙说着,身子却不敢动。
    “看来你的这把刀很好使呢。是不是没想到,它有一天可能沾上你的血?”完颜晟道,“想不到,你也会害怕啊。”
    冰凉的刀口贴着她的脖子,她咽口水都不敢用力,闭上眼睛,道,“你若是杀了我,就算到了天涯海角,都会有人来追杀你,直到你死为止。”
    “要杀我的人可不少。”完颜晟淡淡道,“说实在的,到汴京的时候,我还在担心自己被杀。反倒是被关押以后,他们找不到人,便以为我真的死了,我才得以脱身。既然苟活过了半年,再有几个人来杀我,我也无所谓了。”
    炎莺道:“这样吗?也对,我奉命来捉拿你,只知道你身份尊贵,却也没细问,毕竟抓人太多,也懒得去了解。你进的是摘星楼,我才不想知道呢。”
    完颜晟笑了笑:“你这是怎么,吃醋了?我说,你能比我强到哪去?为什么要蒙着绸缎,不愿见光?那之后,为什么要扮成聂姑娘?”
    炎莺冷冷道:“我不想记住任何一个人。如果我看见了,并且记住了他们的样子,我大概会控制不住在之后杀了他们。滥杀无辜可不是好事,教主就这点说了我好几次,觉得我在杀人这件事上太过于铺张。没想到,唉!”她哀叹道,“没防住你这诡计多端的家伙。”
    完颜晟道:“你想的未免太可怕了。我说了,我并不想来报仇,我是来借你性命一用,是来与你合作的。”
    炎莺似乎意识到了他要做的事情,冷笑道:“合作?我相信你,才是有鬼了吧!有这么把刀架在人脖子上的合作吗?”
    完颜晟这样架着炎莺,走到那湖边,笑道,“真不好意思,你好不容易换的衣服又要沾湿了,回头我赔你一件。”
    炎莺道:“那你得先活下来才行。在你死之前,我想问问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是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啊?”
    完颜晟道:“我看到一只金丝雀,是它把我引到这里来了。”
    炎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可小心些,这湖的脾气可不太好,别连累我——”
    完颜晟置若罔闻,抱着她,一脚踏了进去。
    ——完颜晟起先以为,这条湖只是个浅薄的摆设,这下看来是他有所误解。
    这就是一条非常普通的湖,非常深沉,非常广阔。往四周看无边无际,往下看一片漆黑。
    除了,水温是热的。
    若不是在水里不方便聊天,完颜晟就要问炎莺她究竟是怎么上来的了。是不是实际上,他们都不是人,而是鱼变的,否则怎么会从这货真价实的湖泊里上岸逮人呢?
    真是难以置信,不可理喻。
    完颜晟有点怕水。他在小的时候,曾经掉在河里险些淹死,当时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无边无际,深不可测,仿佛是坠入了一个沉重混沌的噩梦。
    但他没有就此松开手里的鸳鸯钺——至少不能让炎莺跑了。虽然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些担心,炎莺会不会变成一条鱼游走,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任何事情的发生都该是有缘由的。于是他往上游,游到水面,探出头深呼吸了一次——没忘记让炎莺也呼吸,虽然她似乎并不在意。
    完颜晟觉得有点狼狈。他意识到是自己的紧张导致的呼吸困难。
    计划得好好的,不该如此。
    炎莺笑了一声:“想不到你这么胆小呢,跳河自杀也没有勇气了么?”
    完颜晟听见这一声笑,没好气地嘟嚷道:“我总不能去送死吧。你就不怕我拖着你往下游么?潜得太深的话,你也会没命的。”
    炎莺笑道:“真要淹死,怕是你比我早呢。我小的时候,和人比憋气,从没有输过。”
    完颜晟道:“比憋气?是谁先受不了谁就输吗?”
    炎莺低头一笑:“可以这么说。”
    完颜晟疑惑道:“那——如果偷偷换气,岂不是看不出来?”
    炎莺点头道:“对啊。所以说,要比就比得认真一点。”
    完颜晟问:“那——怎么比?”
    炎莺声音忽然低下去,幽幽道:“用袋子灌满水,扎在头上,谁先死了,谁就算输,另一个人就可以拿下袋子……”
    完颜晟大惊:“你们玩游戏,都这么过分的吗?真是拿命开玩笑!”
    炎莺娇笑着,慢慢说着:“这样的游戏,我从小开始玩。已经比过有一百次了。它也不止是游戏,而是一块敲门砖,一种惩罚的手段……如果懈怠了,就会被关进房子,套上水袋子打一顿,人在袋子里咕噜咕噜吐气,呛水,痛苦万分,接受过这样惩罚的人往往不会再犯第二次错,第二次拷打的时间更长,死亡的几率更大。”
    完颜晟道:“想不到这样残忍的事情会发生在现在这个年代里。”
    “残忍的事,从来都只会越来越残忍。”炎莺说着,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把控不佳,勉强笑了笑,“所以,我倒觉得这湖也不足以唬人。但是,谁进到这样的一个湖里,都会感觉害怕,那倒确实不假。”
    完颜晟喃喃重复着:“谁进到这样的一个湖里,都会害怕……等等。谁看到,都会害怕……”
    他意识到了什么,想了一想,忽笑道,“啊——我知道了。你喘口气,好了么?”
    炎莺叹道:“为了控制住我,你也真是煞费苦心。”
    水飞溅到她脸上,完颜晟再次潜下去。
    依旧是那深沉的黑,黑如沉睡。
    完颜晟在往下游。这条湖仿佛深不见底,越是往下,越是混沌一片。
    梦会醒,如果在这里“醒”了,迎接他的是什么?
    他不知道。但是梦只是幻觉而已,这里也一样。
    ——而这漫无边际,也许就是边际本身!
    是的,完颜晟抵达了湖底漆黑的底层。
    看起来茫茫然无边无际的黑之中,一定是有边缘的。
    而且是唯一的边缘。
    他在下潜的时候,只觉周边似乎越来越窄;到底的时候,伸出手就能碰到四周的壁,原来这条湖是呈漏斗状的。
    他蹲了下来,一只手往下摸了一圈。
    因为太黑了看不清,又要防备着炎莺可能出现的突然攻击,加上担心憋气时间过长会不会有危险——他现在稍微有点难受。完颜晟的动作非常谨慎且迅速,他一寸一寸地摸着,寻找着可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脱离这里。
    果然,他摸到了一条凹槽。
    他顺着这凹槽摸,是一个圆弧形的轮廓。
    按照它的弧度来看,这一个圆是足够大的——大到可以让一个人往下钻,通出去。
    没错了吧。
    至于往下是什么,是否会经历更长的一个通道,完颜晟犹豫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下要不要重新游上去换一口气再来。
    结论是否定的。上去再下来,会消耗更多的体力,说不定连现在的一半时间都忍不了,还不如赌一把,冒个险。
    他想问问炎莺接下去是否安全;不过,比起“问”,似乎更像是骄傲的炫耀:我发现这个地方了,你再隐瞒也没用!只是,他一开口,鱼似的吐出一串泡泡,也分辨不出说了些什么,还心疼自己浪费的这些气,他也就悻悻然闭了嘴。不能说话也就罢了,他可不想再呛一口水进去,得不偿失。
    真是足够隐秘的地方,谁没事会跳进湖里,去看看这条湖的边上会是什么?即使是不小心掉下去,第一时间想的一定也是怎么上岸,怎么逃命,至于往里探索的愿望,更是完全不存在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打开它了。
    这倒是难不倒他。他很快找到了门的把手,这说明这扇门是朝外拉的。他一手仍搂住炎莺,一手去拉那门把手,往旁边一蹬,紧接着便听见水流轰鸣,巨大的吸力从脚底往上攀附,将两人往下扯。
    完颜晟有点佩服自己,还真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个也许没多少人发现过的神秘入口。
    炎莺面对着暗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光线透过来,心里有点诧异和失落。
    她也没想到他能反应得这么快——也许是因为见过她从水底出来,因此让他坚定了信念。
    他的执念是否一向很深,以至于连她身上的味道,都心心念念了这么久?
    她还在思考着,脖子便被冰凉刀锋抵住。
    她无奈地笑了笑,心想,也许运气好也是一个人的能力,否则完颜晟怎么能几次三番地遇到必死的境地,却又奇迹般地死不了呢。
    也许这就是柳暗花明。完颜晟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敏锐地感受到了光的存在。他的感官本就敏锐,加之在黑暗条件下生活了许久,这一刻又是身临险境的,因此一点点的光都让他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明亮的东西,必定是好的东西。
    他在湖底的时候,光自下方出现;而当他进入之后,光线一下子强烈了好几分,他明显地感觉到,那是从头顶往下照的光,就像是,也许那是太阳?
    他奋力往上游。
    太好了——原以为要游到竭尽全力的距离为止,没想到他只随便划拉了五六下,哗地一声,头顶一轻,清新的空气从四面八方钻进人七窍,四肢百骸都轻快万分,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用力吸了一口气:自己竟已出了水面了!
    这时候完颜晟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胆大包天。简直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毕竟他再多一会儿,可能就憋死了。
    感谢命运的宽宏大量了。
    他带着炎莺走到岸边,腿有一瞬间的酸软无力,在趔趄的关头,他抵抗住了身体反应,身体猛地一直。
    然而炎莺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这一示弱行为,立刻抓住机会嘲笑道:“我说,游个泳都累成这样,你要不找个地方歇一歇吧?待会救我的人来了,只怕你毫无招架之力呢。”
    完颜晟道:“我全程都在担心你会不会死。”
    炎莺毫不留情地驳道:“我都说了,我水性很好,根本死不了的。你应该担心我中途会不会杀了你,没想到,你还自作多情地来关心我了?只怕是你怕自己会淹死,所以说些有的没的来掩饰吧。”
    完颜晟道:“我喜欢你说话的方式。你这样想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也没必要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啊。但凡当时你说的有一个字是真的,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他叹道,“用刀架着你的脖子了。”
    鸳鸯钺略离开了炎莺的脖子一寸。
    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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