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异闻录》第十七回几番春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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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脸,却失去了生命力,像是一个空的躯壳,美得失去灵魂,叫人疲惫,或许是极端的美艳,使她失去了亲近感,冷冰冰的,假惺惺的。可是她的眼睛却不一样。她的那一双眼睛是抓人的,里面有着与她长相不相符的凌厉阴冷的光,他每看一眼,就想起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女子。可是他不能确定,因为她已往楼下走了。
    聂胜琼见他看着自己,垂眸笑道:“怎么,看不够了么?”她用手指轻点住他下巴,挑眉笑道:“你的样子,倒确实和我心意。她有心了。”
    她的声音让完颜晟听得呼吸发紧,他竭力冷静下来,沉声笑道:“原来,到丰乐楼来,是该我来服侍你的。这样说的话,我还真是上了楼下那位姑娘的当呢。”
    聂胜琼飘然道:“是你不懂规矩,她何时骗过你?”
    完颜晟道:“我以为,越是强大的人,就会被更多的女人倾慕,他们理应有这样的资格……”
    “你配得上这样的赏赐吗?”
    但完颜晟完全是一副兴致阑珊的样子,打了个呵欠,朝着她的反方向扭过了头,慢慢闭上眼道:“那我不要这赏赐了吧,我困得很,只想睡一觉……”
    聂胜琼慢悠悠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然而完颜晟是真的准备睡的。他脸色阴沉下来,怒声道,“我要什么,得是我说了算,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不等完颜晟反应过来,她忽地凑近过来。
    他有些发愣地看着她,她的眼睛是寒冷的,极具侵略性的,这才是为何她的外貌看起来失去了生命力:她有一双不属于她的眼睛。
    “你——”见聂胜琼看着他,完颜晟唇角微微上扬,似是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秘密,他俊美的脸在月光下邪气飞扬,透出些刀光剑影,他的语气带了淡然笑意,像在问一个熟悉的人,“你杀过人,是不是?”
    聂胜琼笑了笑道:“你害怕了?”
    完颜晟开始笑。“我很喜欢。”他说。
    “好啊……”她慢慢道,“我替你拿刀来。”
    完颜晟道:“你还在这放刀?汉人用刀来削水果吃的吧?”
    她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总能把武器变成花哨的废物,是么?我要是愿意,也可以。”
    她的手摸到了鸳鸯钺。
    她闭上眼睛。
    “我拿到了。”她轻声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完颜晟看着这把刀——这弯月形的武器,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然而没等躲开,鸳鸯钺开天辟地一样往下划,从他肩膀的肌肤处一刺,他发出野兽般痛苦的低吼,那鸳鸯钺很快便切割进去,一直切到他坚硬倔强的骨头——疼!血!吱的一声,血如泉涌,染红整张床!
    “你——”完颜晟大喘着气,他的呼吸凌乱粗狂,横冲直撞,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伤得不深,却足以引发怒火:不可一世,凛然不可侵犯的他,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左右;他低吼道:“你不要命了吗?快停下。”
    “不要命的是谁呀?”她轻笑着,笑得千娇百媚,“让我难过的人,都会生不如死。”
    完颜晟一惊。他反应很快,立刻道:“你不是聂胜琼。你是谁?为什么要接近我?”
    对方冷笑:“被神选中的人,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呢。”
    完颜晟感觉不妙,与此同时,听到背后有阴冷的风声。
    他回过头,一柄柳叶状的飞刀朝他飞过来。
    他刚准备躲,突然想起自己身下还有个人,犹豫了一下,又转过头,她淡淡地朝自己笑着,笑得有几分狠毒,如毒蛇吐信。
    完颜晟看见她手上的鸳鸯钺。
    手起刀落,劈进肩头。
    完颜晟嘶的一声,道:“想不到,你平时也用刀啊。”
    她微笑:“用得比你还熟练呢。”
    完颜晟闷哼一声,飞刀扎进后背。
    完颜晟颤抖着,想说些什么,看起来有些愤怒。他倒下的同时,恨恨地盯着她的眼睛。
    她笑着说:“你的眼神很可怕。只是可惜,再凶狠的眼神,都不能把我的这一张易容给盯下来。”
    ——这是完颜晟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炎莺看了好一会月光。她吹了声口哨。
    两个黑衣人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道:“圣女大人。”
    她冷声道:“成了,把人带走。”
    “是。”
    “等等。”炎莺冷冷道,“你们两个,刚才是谁放的飞刀?”
    一个人道:“圣女大人,是我。我看您情况危急……”
    “危急什么?”炎莺突然暴怒道,“危急什么,你哪只狗眼里看出来的?我让你这个时候出来了?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眼睛?”
    那人慌乱地跪倒在地:“圣女大人,是小的错了!是小的没长,没长……”他话说至此,突然警觉,猛地仰首,愣了一下,立刻朝地上砰砰磕头,“圣女大人饶命!圣女大人饶命!”
    然而炎莺并不准备饶了他。她咄咄逼人地问他,“你说啊,你到底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啊?不知道的话,我就——”
    “没长耳朵!小的没长耳朵!”黑衣人吓得大叫,“圣女大人,您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小的自己动手就是了!小的——”他掏出柳叶飞刀,咬着牙对着自己的左边耳朵,刷地一割,顿时血流如注,顺着他的耳朵,淌到下巴,脖子,肩膀……他颤巍巍地托着自己的一只耳朵,往炎莺的方向递过去:“圣女大人……”
    炎莺冷冷道:“谁要你的脏东西?丢掉。”
    黑衣人慌忙道:“是!”忍着剧痛,他将耳朵掷到地上,用力踩了几脚,那沾满了灰尘和血污的耳朵便被踩得不成形状。
    炎莺道:“喂。”
    “圣女大人,什么事?”
    炎莺笑笑:“你还听得见啊?”
    这下,黑衣人吓得声音都变了:“圣女大人,少一只耳朵还能正常活动,少了听力,小的就不能吃这碗饭了呀!圣女大人,求求你高抬贵手,求你……”
    他还在说着,炎莺冷笑着打断他:“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前途?你的命都握在我手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废了,死了,也不过是贱命一条,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你啊,蠢货。所以,你还以为,没长眼睛和没长耳朵,是不用考虑的一个选择,是不是?”
    另外一个黑衣人走上来,抓住他的头发,食指中指并拢,朝着他鲜血淋漓的耳朵处——那里只剩下一个血糊糊的窟窿——以极快极狠的速度与力道,擦地一下整根捅进去,耳膜登时被捅透,痛得那黑衣人惨叫出声。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又被掰到另一边,又是一捅——
    “得——嘞。”他语调轻快地说。这个语言习惯不属于他,只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说上那么一句,便说了。
    黑衣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惨叫嚎啕。炎莺皱了皱眉,转过身来,朝另外一人摆了摆手。那人会意,立刻捂住他嘴,顺便按住他下颚,另一手抵在他脖根,手腕一用劲,咔啦一声拧断了他的脖子。他也就噤声了。
    “真是个麻烦的东西,来的时候规矩也没教好。”炎莺自言自语道,“下次找人的时候,你可仔细着点。”
    “明白,明白。”另一个黑衣人连连点头,又用愉快的语调问道,“圣女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炎莺闭上眼睛,扶着额头,低叹一声:“你倒是会察言观色。你去叫人备些水,不许太冷,也不许太烫,要恰到好处的烫,不能是温吞,要和我喜欢喝的那个温度的玫瑰水一样热,明白了吗?一回去,我马上就要洗澡。我太累了,我从没这么累过……”
    那人笑道:“圣女大人,在来这里之前,小的已替您和人说好了,就怕出什么事,我一个人跑不开。不然,等您回去了,怪罪起来,尊贵美丽的圣女大人的愤怒,小的可消受不起啊。”
    炎莺笑起来。
    她转过头,是自己的脸。
    她凑到完颜晟的脸前,捏着他的下巴细细端详,轻声说了句:“真是不同凡响呢,你。只可惜,你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完成你的心愿了呢。”
    完颜晟昏昏沉沉地躺着,突然间闷哼一声,眼皮微颤,似是挣扎着要醒来。
    黑衣人立刻上前,封住他几处大穴。完颜晟声息顿弱。
    炎莺笑道:“你干什么啊?”
    黑衣人低头道:“圣女大人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我绝不能让它发生在圣女大人面前。”
    炎莺道:“你这家伙,真是到地狱里都能活得滋润。”
    黑衣人道:“我可不想下地狱。我下了地狱,圣女大人不得天天受那些蠢货的气吗?圣女大人,我看呀,这个人好像快要流血过度而死了。虽然他是祭品,可是好像在祭天之前,他应该好好活着才是呢。”
    炎莺起身道:“先保证他活着吧。我先回去了。”
    黑衣人点头:“圣女大人慢走。”
    “怎么,你还在为当时的失败而愤愤不平?”炎莺退了几步,仰起那不可方物的面庞看着完颜晟,笑道,“被华阳教盯上的人,可是很难逃掉的呢。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等着你。但是一般情况下,我一个人出马就够了。”
    “那我还真得感谢你。”完颜晟淡淡道,“谢谢你只伤到我皮肉,没把我整个人废了。”
    炎莺笑了笑,道:“你倒是很懂。不过呢,本来是打算这么做,因为你是个危险的角色。你的好功夫,让你身陷险境,也让你绝处逢生。谁能想到申王那家伙,非说留着你有用——罢了,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就放你一条生路。练武可不容易,废掉它只要一眨眼而已。真不公平啊。”
    完颜晟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功夫好?我哪儿的功夫好?”
    炎莺听了一愣,复又笑了笑:“原来你想的是这些东西。我早就不记得了。只是我想提醒你,念念不忘的话,很容易就会马失前蹄的。怎么,你想来报那一刀之仇吗?”
    完颜晟叹道:“那根本不算什么伤,我报什么仇?”
    炎莺一挑眉:“那你想干什么?”
    “我呀……”完颜晟转头,朝后方吹了一声口哨,他那只雪白的鹰就飞过来,停在他的肩头,盯着炎莺,摇头晃脑地,视线却从不曾离开一分一毫她的眼睛。
    “哟,还找了个帮手来威胁呢。”炎莺笑道,“怕我不从,所以让这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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