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异闻录》第十二回梦魂惊起转嗟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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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知道这些事情吗?”
    王烈枫点头道:“我略有耳闻,只是没听过这样详尽的讲述,真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刘安世道:“这个案子,是我在地方刚上任时候处理的。那时候我很年轻,不过,没有端王那么年轻,大概跟王大将军差不多岁数。当时这一男一女跑来我衙里求救的时候,我是震惊的。我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恐怖的事物存在。我以为大宋文明开化、礼教昌明,但其实这只是我接触的事情太少,太不关心群众。如果从底层出发,会发现社会在存在着各种乱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们是难以解除的。这种民间搞活人祭祀的情况并不少见,许多官员习以为常,瞒着不报,关两天就放了,毕竟无法根除。但我执意上书朝廷,于是先帝震怒,立刻发来诏书:杀人祭鬼,可用凌迟。”
    “凌迟?”赵佶奇道,“我记得,大宋律法里可没有这个呀。”
    “端王殿下,”刘安世道,“你看我被投放到天牢,是有什么律法规定了吗?”
    赵佶恍然大悟:“我懂了。朝廷对这种恶俗极其痛恨,因此惩治手段也异常酷烈,即使这是法外之刑,可为了打击邪教团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此,我觉得还挺好的。”
    刘安世点头道:“正是呢。”
    王烈枫忽道:“这么说的话,朝廷对于邪教的态度是极其痛恨的……”
    刘安世笑道:“王大将军果然抓住了重点。我再说一个。邪教组织最重要的是“仪式”,曾有一男子被跟踪,夜班在客栈住下的时候,听得屋外有人厉声呼喊他名字,他伏在门上窥视,只见院中有十几名壮汉立起一口油锅,油锅里正沸着滚烫的热油。他非常害怕,不敢出门,那几个人见他不出门,愤怒地泼油而去。第二天清晨,店家告诉他,每三五年就要捉人扔油锅里,活烹祭鬼。活人祭品其实是分等级的,最顶级的祭品是儒生,次一等的是僧侣,其余的人再次之。因此,在平民阶级中,读书人就成了邪教团体觊觎的对象。”
    赵佶猛然抬头。
    “不止有这一个阶层,是么?民往上是官,官往上是贵族……”他突然间冷汗直冒,突然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压低声音道:“难道说宫中有邪教组织的存在?刘大人,您敢确定吗?之前的孟皇后,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废的,而且,我记得此事不可讨论已经许多年了。”
    刘安世道:“既然端王殿下经历过如此诡异的事,那就要对这个推断作好心理准备,不是吗?”
    赵佶低头道:“是,您说得是。”
    刘安世道:“孟皇后虽被废,却被封为‘华阳教主’,此事端王殿下可还记得?这是宫中默许的事情,而要论起因,可能在先帝在位的时候就已存在了!”
    王烈枫道:“华阳教……我听过几次,只是所有人对此讳莫如深,每个人只掌握一点信息,甚至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印象来。”
    刘安世道:“对。并不是因为孟后被废而禁止,而是被利益掌控着,不许讨论。”
    赵佶略显痛苦地扶着额头,反复摇头道,“怎么可能……整个国家都被控制了。我的天。这么说的话,如果哥哥中毒与华阳教有关,而这毒是赵佖下的,那么赵佖,章宰相,他们早已谋划好此事,先对哥哥下手,再对我——为什么会是我?”他抱着头,闭上眼睛,没继续说下去。
    王烈枫道:“端王殿下,别担心,这不是有刘大人吗?既然先帝说他能够帮助你,那他一定就能够帮到你。是吧,刘大人?”
    刘安世拱手道:“端王殿下,臣定当竭尽所能。”
    赵佶仍扶着头,喃喃道,“先帝驾崩于元丰八年,是暴病而亡。当今圣上,对外也声称急病,但毕竟不可信。第一个儿子是因为……刘大人,敢问成王赵佾死因为何?”
    刘安世道:“老臣记得,是二十多岁时候病故了。”
    “次子赵仅呢?”
    “十八九岁时病故,论时间还比成王早些,但最早的应该是第五子冀王,出生不久就早殇了。然后是第三子献王赵俊,六七岁时候没的。第四子,褒王赵伸,不明不白……端王殿下,您是想知道这些么?都是近几年的事情。先帝爷去后,这些个王爷们竟一个接一个地随他去了,不得不说是非常诡异的事情。”
    赵佶皱眉道:“简直是连环谋杀。刘大人,在天牢的时候,飞魍是不是说,我三岁那年,因为劫狱的事件,宫中禁足了一段时日?我就奇怪,宫中戒备森严,即使是在逃的犯人,大都也是回到民间去,谁会没事往皇宫里冲啊?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当时发生了什么?”
    刘安世道:“端王殿下怎么想到了这一步?”
    “因为,”赵佶道,“我还记得当时飞魍出手的时候,许多侍卫大概被斩断了胳膊。我印象不深,但记得见了许多血,此后几年也总是想起。后来在宫中见到几个当年的侍卫,问他们怎么少了条胳膊?他们说:‘是为了救端王殿下您呀。’而刘大人您刚才说的祭天习俗,是要斩断四肢的。我在想,会不会是——”
    王烈枫道:“您在怀疑,飞魍与华阳教有关?”
    赵佶闷闷道:“我希望不是,但我不能确定。”
    刘安世道:“端王殿下,当时确实出了事,是先帝第四子被人所杀,死在庭院里,身首异处,凶手始终没有找到。有一个说法是,”刘安世犹豫了一下,“先帝怀疑是飞魍所为,因此对他实施了酷刑。”
    赵佶道:“未必真的是他,我猜。或者是因为只抓到了他,而且他与此事多少有些关联,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可以施以怒火的对象。不是说之前也被关押着么?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可惜没来得及问,时间太紧了。”
    他又叹了口气,道:“刘大人,您不在朝的这段时间,惠王赵价和褒王赵伸也没了。华阳教在屠杀先皇的子嗣,如今在我之前只剩下三个人。或许不久以后就会变成两个人,如果哥哥也和父皇一样……宫里的大夫们查不出他中毒的原因。然后再轮到我。活着真是艰难啊。”
    王烈枫道:“三个人?”
    “申王赵佖,简王赵似,还有我。”赵佶道,“赵似比我小两岁,现在应该还在汴京城里。他身体不太好,平时性格也有些孤僻,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整天闷在家里,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王烈枫低头道:“端王殿下放心,我这就去。”
    “好。”赵佶道,“刘大人,您现在觉得身体怎样?不如我们大家先回去休息一阵再议?您先住到我府里,我已经提前和他们说过,除您以外,任何人都不许踏进我府内一步。不过因为来迎接的车马尚在大牢附近,只能委屈您随我徒步走回去了,希望您别嫌弃。”
    刘安世笑道:“谢端王殿下,在下荣幸之至。”
    “嗯。”赵佶应了一声,又道:“王烈枫……”
    王烈枫正走神,听得赵佶叫他,道:“怎么?”
    “——实在辛苦你了。”赵佶心有歉疚,又觉得没什么可说出来,于是象征性地客套了半句,说完觉得自己很虚伪。
    王烈枫笑道:“端王殿下不必担心。只是端王殿下,我回来时候回晚些,因为我想回家去看看,就怕我妹妹因为我的不告而别而生我气。之后我就会回来。”
    赵佶勉强笑了笑,道:“啊,我懂,不急。”
    王烈枫谢恩,随后道:“那端王殿下,您和刘大人先走吧,我晚些过来……”
    刘安世突然打断他道:“王大将军,看你面色不太好,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
    王烈枫点头,道:“多谢刘大人关心。好在我身板硬些,总也死不了,比别人多受些罪,也是习惯了的,不必在意这些。端王殿下是知道的吧?”
    赵佶这才注意到王烈枫苍白的脸色,似乎比起平时,确实是毫无血色了。他心里一惊,口上却还是说着:“是啊,刘大人,王大将军武功高强,您也不必太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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