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异闻录》第九回凭寄离恨重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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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拳的时候是将手向后仰,画半个圆弧以借力打过来,此刻会暴露什么位置,他防守住没有?
    ——会暴露下颚。
    王烈枫一念及此,半跪下的身子一绷紧,左手撑住地面,两条修长的腿从地下翻上来,他整个人翻了个跟头,直攻飞魍脖颈两侧,一夹一借力,又一个空翻,恰躲过飞魍横扫来的一腿,整个人悬在半空,立在飞魍肩膀上!
    尽管有面具护住脸,然而飞魍的下巴和脖子都是裸露的,他没想到王烈枫竟有这样的奇招,而且这个动作让他非常丢脸。王烈枫的腿踩在他肩上,他听到自己肩膀处烧红的铁正在侵蚀王烈枫的鞋底。他微微抬头,道:“这里也是烫的哦。”
    王烈枫笑道:“多谢提醒,我这就走——”
    在飞魍伸右手要抓王烈枫的腿的瞬间,王烈枫左脚轻轻一点,腾空而起,右膝弯曲,然后猛地伸直——朝着飞魍戴着面具的脸,猛踹过去。
    啪的一下,踢得飞魍的头往后一甩,他下颚破碎,口吐鲜血,血在通红的面具上迅速化成灰烬。
    然后脱离。
    头盔里沾着带血的长发,连着头皮被连根拔起,滚到一边。
    如同刚才王烈枫所承受的那一拳,如同他刚才跌入火坑里时候,血液迅速地沸腾。
    他的盔甲已经冷却下来,慢慢变回冰凉的样子。
    飞魍踉跄几步,在火坑边缘稳住身子,歪歪斜斜地跪在地上,低头一只手极力捂着脸。
    他的头发全白了。
    却血迹斑斑、血肉模糊。
    他感觉自己身处银河,漫天星辰闪烁,他虽看不见,却撞得他头晕身颤,或许这就是许久未见的光明。光明与他八字不合,只会叫他痛苦,光明是他的羞耻,是他的不堪回首。
    他听得王烈枫道:“你知道你的弱点在哪吗?”
    他捂着脸,冷哼道:“我的弱点太多了。我看不见,听不清,功力又毁了一大半,自然是敌不过你。要放在当年,你这样的小孩子,我能一口气杀掉七个。”
    王烈枫淡淡道:“你确实厉害。只是,你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拼了命地逞能。这只会导致步步败退,力不从心。首先,你的盔甲就是不合身的。一件铠甲,过大了太笨重限制行动,过小了又压迫得厉害使不上力。禁军里每一套铠甲都有着唯一的主人,而非排队领号,随手挑一件。从一开始,这过大的铠甲就限制了你,虽然力量足够大,可它的坏处也一样多。”
    这时候,一旁的赵佶开口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切:“师父,我听人说过,飞魍当年是以速度飞快、出手灵活著称,可现在竟要依靠力量来压制人,所以你才会伤成这样。不是你的东西,终究不是你的啊,不要执迷了,好不好?”
    飞魍开口,却一时哑然。半晌,他嘶哑地一笑,道:“蠢徒儿,有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
    他的声带被高温灼坏了。他的声音开始变质。
    赵佶急切道:“哪有这么多无可奈何,师父,及时收手吧。”
    飞魍笑了笑:“那你让你的这位侍卫杀了我吧。”
    王烈枫冷然道:“我无意杀人,只希望你能放端王殿下出去。”
    飞魍带着笑意慢慢道:“好啊,好啊,如果你们真要出去的话,我现在也拦不住。”他回头,似乎想看一看竞技场,可惜他看不见。
    “师父。”赵佶低声道,“别说笑了。”
    “蠢徒弟,我在这里十几年了,深知这里的规则……既然能从外面进来,就一定能从里面出去。不考虑别的因素的话,要从这里出去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赵佶,听得他嘶哑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只是害怕外面有人,怕动静太大,是不是?——这个时候又来求我了,想问问我有什么办法,是不是?”
    这句话说明有戏。赵佶立刻上前恳求:“请师父指一条明路!”
    王烈枫突然往竞技场底看去。
    有嘈杂的人声。
    “你也听到了?”飞魍慢悠悠道,“这里着火了,他们自然要扑救。否则,如果我被烧死,按照神宗遗诏,如果我死了,他们必然要全体陪葬。死了都有一群人要找我算账,我也就懒得死。……可是现在我无所谓了,他们还不想死呢,所以要救我,来挽救自己的性命。”
    糟糕。
    “要是他们来了,就更加出不去了。”赵佶急切道,“你要不要和他们说一句,你没事?”
    飞魍嘻地一笑:“那还不如说我死了来得痛快。都这样了,在外面一无所知的,谁都不能保证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回应说没事,他们就要怀疑是否被要挟,声音都变哑了,可不是处于危难之中么;我要是不回应,他们一会猜测我在苦战,二会怀疑我死了,无论哪一种,他们总要迟疑一下,前者是怕惊扰到我,后者是思考如何自保,然后商量对付你们的方案——把你们活捉过去,倒还有机会不被砍头,毕竟改朝换代了。”
    “可是——可是没有时间了。”赵佶冷汗直冒,“他们准备进来,是不是?我听见了。”
    “水来了?快过去,等门一打开就泼水,一个泼好马上走,下一个接上。地上尸油很多,只会越烧越旺,现在都不知道里面什么样了。早叫你们准备好水,以防万一,一个个都跟聋子似的!”为首的狱卒在外指挥着,“现在门被烧得胀了,也很难开。听着,我喊一二三,你们就砸门!一,二——”
    咚——咚——
    “狱长大人,狱长大人!你在吗?”
    “里面怎样了,有人跑吗?”
    咚——咚——
    “狱长活着吗?……再去喊人啊,还愣着干什么?”
    每个字都恐怖得像是刀扎在心头,心脏在停止搏动前剧烈颤抖起来。尽管火烧得正旺,可是赵佶浑身的血液都冰凉了,几乎要凝成一块,让他整个人陷入可怕的僵硬,动弹不得又呼吸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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