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258第二百二十五章江山匿龙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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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有一个网络写手的朋友海包子曾经激动地告诉过我,搞艺术是需要一些不幸的,因为只有不幸的经历才能催生出艺术家内心深处的感怀和激情。
    我现在深深感到那些话多多少少有点道理,而这里的每一幅面具更是我两世所见过的精品的,里面的面容虽各有千秋,但每一个人物的表情皆诠释得微妙微肖,怒者痛苦而扭曲,哀者则仿佛痛断肝肠。
    “这些陶面具不知为何人所作,精美绝伦到在其次,胜在神韵如此动人呐。”我不由出口问道:“莫非是夫人所作?”
    那瑶姬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这里暗无天日的,漫漫长夜……总归要为自己找一些事做。”
    我又赞了几句,假意盯着面具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端倪,好尽早脱身。
    “你若喜欢,我可以教你,”她看着我的眼睛,飘忽地笑了一下:“反正以后也会用得着的。”
    灯火耀了一下,印着她诡谲的笑容,好像我面前正坐着一个幽灵,我心中咯噔一下,要命了,莫非她要长期囚禁我于此么?
    我暗中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地谢了一下她,她却只是淡笑着,转眼又饮下一盏。
    我再回看那些面具,好避开她可怕的目光,心中毛了起来,好像里面有几个人物原形我尽然认得,有一个应该是原青舞,满是诡异邪恶而又放荡的表情,还有一个尽然是段月容,不过表情全和铜像一般,那揪心的痛苦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在这些面具上了。
    段月容曾经骄傲地对我炫耀,他其中的一位崇拜者,一位专写“野史艳趣”的作者飘飘生曾经这样痴痴写道,没有一个人可以经得住段月容一个不经意的笑容,那风情,那魅力(省去自我吹捧五百字),当时我如是鄙夷地打破了他的自我陶醉,:那飘生必是散光眼加五百度近视。
    我想段月容定是听懂了我的讽刺,因为答复我的是耳边颤悠悠地钉着一支疾飞而来充满杀气的凤凰奔月簪。
    可是我确信,更多的人将会经不起他痛苦的表情,因为我越看,心里就越噬心地难受,不由自主地抓紧衣襟,低下头去。
    “看不下去了吧,”瑶姬摇晃着酒杯,淡然道:“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这个铜像,竟然难受地哭了起来,还唤爹爹救了这人,爹爹阿娘只是笑我的天真,可是那时的阿莲听了,却一把夺了三叔的斧子去砍那修罗身上的铜链子,那时候他连十岁都不到。”
    难怪那修罗的左腕处的铁链有一道浅浅的凿痕,那时司马莲毕竟是个孩童,想是力气不足。
    不过,真难以想像,司马莲还有这位喜怒无常的瑶姬夫人,却有如此纯真的年代!
    “那时候的阿莲是多么纯良,我们一起都那么恨可恶的原家,不让我们看到那温暖的阳光,小时候我总想快快长大,嫁给阿莲,然后离开这黑暗潮湿的宫殿,可谁又知道,自从见到了他,我和阿莲全变了。”瑶姬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将盅中美酒一口饮尽,有些美酒渐沿着嘴角处轻流了下来,那雀儿便过去替她轻拂,她微挡,恍惚地看着我一阵,喃喃道:“靖如说,你身上有一块叫紫殇的宝石,能让人想起很多往事来,以前妖叔也向我提过,我都没有当真,现在我可真信了,雀儿,你觉得亦是如此吗?”
    那雀儿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莺儿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靖如,怎么又出来个靖如?靖如又是谁?
    我不敢看瑶姬,怕她看到我目光中的思索,只得移目过去,看到最高处我不觉傻了眼,两只面具长得一模一样,神韵却不截然不同,左面那只神情高傲却心事重重,右面那只则挂着诡异觉而深遂的笑容,尽然全是我公公的当今圣上的高仿真轮廓。
    在整整一面痛苦诡墙的最高第二排,右侧第一列竟出乎意料地挂着两张小孩儿面具,煞是可爱,然后向右各延伸出两排来,竟由小到大依次排列着,慢慢显示着这两个孩童从年少到年长的成长规律,自脱去幼稚到走向成熟,我猜是可能是一年一张,共有二十九张,这个面具的两个原型应该已经二十六岁。到最后一张看出来应该是一男一女,女子貌美温和,面带幸福之色,而男子虽面容俊美,眉宇间甚是深沉,像是心事重重。
    等等,这两个人年长的笑脸有些眼熟。
    “那是我的珠儿和定儿,”瑶姬伤感道:“他们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原家人给夺去了。”
    我一听,奇道:“原氏为何要抢您家的孩子。”
    “还不是为了那愚蠢的三十二字真言。”
    “因为我的定儿和珠儿是双生子啊。”瑶姬醉熏熏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什么双生子诞,龙主九天的屁话吗。”
    她使力一甩琉璃盏,恨恨道:“简直是狗屁中狗屁。”
    “凭什么生下两个孩子,就一定要做那皇帝,他原家希罕,就以为全天下人都想做那狗屁皇帝啦?我和靖如只想长相厮守。”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一下子飞上去抓了那张诡异笑容的圣上面具,微一用力,化为灰烬。
    这么说瑶姬有两个孩子被原青江抓去了?既然被原青江忌惮,必是原氏血统,联想到非白曾经叹婉地提过,他的大伯本名原青山,后来才改的名叫原青枫,字靖如,可能是当时为了不引起轩辕皇族的侧目才改的。果然,那银钟魁是原青江的孪生兄弟了,当年可能遭遇司马莲却险象还生,索性假死在暗宫中,可能是那金阎罗圣上本人,又想起兰生进暗宫时提过有一代原家主子英雄难过美人关,莫非是指这个原姓人,那位美人便是这个瑶姬?
    我明白了,这两张面具,瑶姬毁去的那张应该是圣上原青江的,而另一幅满腹心事的才是原青山的。
    “那珠儿定儿如今可还活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瑶姬流着泪点了点头:“我的珠儿嫁给了当世英雄,我的定儿号称当世张子房。”
    原来是一男一女,这龙凤胎也算能化龙的双生子,也要抢哪?
    原氏的问鼎之路,刀锋所向,肝脑涂地的何止蚁民死士?决然绞碎伦常血脉束缚,焚情弃心才是那不世勋业的真相吧?
    纵观原氏的女人里,原配秦氏,谢梅香,锦绣,连氏,轩辕皇后,到眼前的瑶姬,纵使绮罗裹身,金殿娇养也不过是那另类囚笼,要么没有子女缘,不是阴阳相隔就是骨肉离散,要么被迫沾满血腥,成为杀人利器,无论她们怎样选择在原氏的生存方式,原来她们的人生早被绑架在所谓“龙主九天”的战车上,命运无不引人深思悲叹。
    那么我呢?我忽然下意识地想起自己也成了彻头彻尾原氏重要还深爱的女人!那我的下场又是什么样的?不由口干舌燥。手脚冰凉。
    “我的珠儿惠质兰心,她不爱紫园里的那些纨绔子弟,自己选定了姑爷果是人中龙凤,原氏亦是靠着姑父才能扭转乾坤,我那定儿智勇过人,文武双全,熟读兵书,一方大将,”她不无骄傲地仰头答道,转而又忧郁道:“可是,可是,我的定儿,所遇非人啊,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保了一个不该保的主儿。”
    珠儿,珠儿,我认识的人里能搭上边的,好像只是我嫂嫂珍珠;定儿……原氏里唯一名字里含定的,好像只有给锦绣撑腰的原奉定了。
    再盯睛一看,真没有想到,那两孩儿成年的面具果真是珍珠和原奉定,我手中的杯盏一下子滑落在地,摔个粉碎。
    是了,那珍珠只是一个上房丫环,却深知原氏秘幸,原奉定说是原氏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过继给原青江,可是如今他升任宁康郡王,上柱国的荣称,拍马攀附之人虽多,却从未见过他家的亲戚前来拜贺?!我想起来了,他的腰间挂着一幅美人面的黄玉玉佩,雕功精美,同这位瑶姬夫人甚是相似。
    我问道:“若我猜得没有错,瑶姬夫人,您的女儿可是我的大嫂,一品诰命珍珠夫人?您的儿子可是当今宁康郡王原奉定,字承贤的?”
    瑶姬的脸上明明还带着泪,如远山清潭的眉目对我悠悠凝望,却忽然向前一步,对我绽出一丝大大的笑容来,从她的樱唇里吐出浓浓的酒气,我本能地向后一退,她一甩火红的衣袖,再凑近我一步,咯咯地笑了一下,仿佛天真地孩童赢了玻璃弹珠一般,兴奋不能自抑:“传说中的花西夫人就是聪明。”
    我不由往后一退,又一屁股跌到围座上,只得整了整衣冠坐正了身体,维持着一种对长者的敬重姿势作了一个揖,放低声音道:“后日乃是初八,皇后生辰,欲予中宫大宴众贵女,宴后想是酒气甚浓,妾可诚邀忠勇伯夫人及子女前来赏心阁更衣,彼时瑶姬夫人便可再做道理。”
    瑶姬跟着我跌坐在褥子上,听得异常认真,眼中闪耀着一种狂喜,那是一种母亲才特有的感动,她一下子握紧了我的手,倒把我给吓得一大跳。
    她的手异常的冰冷潮湿,方才分明手心出了汗,她颤声道:“把前年主公赏下的梅花陈酿拿来,我今日要同木槿一醉方休。”
    “主公说了要等他来与夫人同饮。”黄莺儿娇声道:“不如让莺儿去取那个大爷打发人送来的木樨荷花儿酒吧。”
    果然,这里的主公与大爷分明是两个人,原青江肯定是主公了,那么另一个原青山就是大爷了。
    瑶姬背对着黄莺儿,俏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她轻轻放开我的手,慢慢转过身去,又绽出笑意,优雅地坐回自己的围座。
    “好啊!”瑶姬看了黄莺儿两眼,柔声笑道:“莺儿说得是,要不让雀儿去替我拿,你且陪我和王妃说说话。”
    瑶姬对雀儿微扬下巴,雀儿便闷声走出去,黄莺儿款款地走过来,瑶姬忽然左指向黄莺儿的左腿微弹,黄莺儿躲闪不及,打了一个趔趄,几乎在同时已经走到门口的雀儿忽然闪电般折回来从莺儿的劲后狠狠地击了一掌,那莺儿慢慢地软倒在地,乐声噶然中止,只见场中的莺儿躺在地上四肢抽搐着,鲜血沿着面具奔涌而出,蜿延流到脖子里,映着惨白的肌肤和面具,还有那白纸一般的宫衣,甚是触目惊心。
    瑶姬慵懒地弹了一下袖口的一滴血迹,微笑道:“我最烦别人拿主公来压我,让你这只狗活那么久,也算抬举你了。”
    雀儿还是沉默着,只是一脚把莺儿踢向那池子边上,瞬间,那些看似五彩温雅的飘逸金龙挣露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扑腾着把那女孩拖下了水,几十条金龙扑腾着本来平静的溪水,瞬间,水面扑腾着令人恐怖的血腥,大约五分钟后,血色随溪流卷走,幽暗的深宫再次归于平静,那个黄莺儿已悄然化作地下陵墓的空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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