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248第二百一十五章幽灵夜倾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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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一丝凌乱,慌乱地垂在额际,他使劲甩了甩头,可那丝乱发总是垂在他的目前。
    他依旧挺直了脊梁,看也不看丽妃,只是冷冷对非白道:“墨隐,如今他们都打到门口了,你来此处便只为了八年前那段乱世的伤心公案么?”
    “如今好歹你算断清了,可否还栖梧殿一个清静?”他又甩了甩那绺头发,不奈烦道:“此时此刻,我等当诛杀逆贼,为先帝报仇才是啊!”
    “好像还没有断清,照武将军,”一直不说话的兰生,忽然发话道,“公债虽已了,情债却依是雾里看花。”
    张德茂的目中留下泪来,手中加了力道,右手已变成赤红,在兰生背后向心脏处抓来。
    我们的眼一花,兰生像泥鳅一样缩了身,躲过张德茂的杀招,然后一个鹞子反身,脱离了逼杀链,他退到原非白身后,同他背对背站定,双手各执一柄短刃冷冷道:“丽太妃娘娘是个可怜之人,如今时日不多了,公子可否满足一下她最后的心愿,让她知道,究竟淑孝公主是如何惨死的?”
    我心中一动,兰生脾气古怪,自来到原家,就多是沉默寡言,对名义上的宗主非白也相当冷淡,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主动同非白说过这么多话,好像兰生在同非白演一出戏,仿佛在努力拖延时间?是了!此时还算宋明磊抢得先机,恐是敌强我弱,他们定是在等武安王大军到来,彼时情势彼将翻天覆地,一想至此,精神不由一振。
    这时,丽妃的血止住了,可是脸上不正常的红晕陡生,呼吸紊乱,满面泪痕地看着非白,向他伸出一双颤抖的手,好像要努力抓住他苦苦恳求,那目光中满是不甘和希冀。
    非白看了眼兰生,凤目似乎有些诧异,再看向丽妃轻叹道:“淑仪公主,你们把淑孝踢下马车,可是淑孝公主还有个把宫人侍卫跟从,为了不让她能跟得上你们,也为了杀人灭口,于是你们杀了她身边所有会武的侍卫,绿翘赶到时,你们已经残忍地打断了淑孝的腿,割了淑孝的舌头,任她自生自灭,绿翘是忠义之人,她一路救了淑孝南逃,不想还是被潘正越截到了。”
    “原某说出这些旧事,并非方才偷听诸位皇室殿下的旧事,才作出的推断,”非白看着轩辕淑仪的俏容,肃然道:“淑环妹妹远嫁西域前,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暗宫探视我,她对我说,此一西去,必当故土难回,只求再见我最后一面。”
    “她告诉了我,淑孝是怎么被你们逼死的,她还说,她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们的父皇一时心中难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于是便让你们二人抽签,长者留下,短者远嫁,结果你陷害她抽到那支短签,被迫远嫁突厥,远离故土。”
    兰生冷冷地接口道:“轩辕淑仪,你从小心仪踏雪公子,轩辕世家收集情报乃天下一绝,你应当比谁都清楚谁是你当时的竞争对手,其一便是如今的锦妃花锦绣,您截下花锦绣与踏雪公子之间所有的情信并销毁,造成二人的嫌隙,再散步谣言两人有染,令侯爷有杀花锦绣之心,不想花锦绣却顺水推舟自荐枕畔,成就了如今的花氏锦妃。”
    “第二个便是花西夫人花木槿,可能连你也想不到这乱世帮了你大忙吧?总算这乱世隔开了他们,想必你曾在心中暗暗高兴吧!”兰生的桃花眸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冷冷的银光:“剩下的就是你两个妹妹,庚戌国变的逃难路上,你设计了淑孝替你们挡了追兵,这样便去了第一个竞争对手,接下去便是你的亲妹淑环了,这样所有能嫁给踏雪公子的女孩中,最后就只剩下了你一人而已。”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踏雪公子会为了花西夫人独身八年,却怎么也不愿意娶你一个堂堂公主,而你的父皇为了政治联姻,最后却把你嫁给了踏雪公子的哥哥,从此你过上了活寡妇的生活,也算是你这恶妇的报应。”
    场中所有人的脸色大变,齐齐地看向面色苍白的轩辕淑仪。
    “好一个大胆狂徒啊,”宋明磊的声音冷如冰刀,瞟向张德茂:“当初真该把你扔在火中烧成灰烬。”
    兰生的眼中已没有了任何恐惧的神色,只是淡淡道:“或许这话该我说才对。”
    我无法理解他们聊天的中心思想,反正宋明磊对兰生瞪着愤怒的眼睛,噎在哪里。
    张德茂冷静道:“宋侯莫要中了他的计,他故意在激你。”
    出乎我的意料,原非清倒是真得有些失去理智了,差点冲过侍卫的保护圈,对淑仪激动地喊道:“淑仪,你是为了三瘸子逼死淑孝公主?逼走淑环妹妹,这是真的吗?你……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吗?”
    宋明磊冷冷地喝了一声:“驸马莫要听信谗言,公主自然是无辜的。”
    原非白又看了一眼兰生,潋滟的凤目闪过一丝笑意,却又转向轩辕淑仪道:“自从淑孝死后,淑环就天天晚上做恶梦,其实不用抽签,她也愿意远嫁突厥,因为她实在厌倦了每晚看到淑孝对她哭诉。”
    “那么您呢,淑仪公主?”非白走近轩辕淑仪,慢慢地淡笑道:“您夜晚可曾梦到过淑孝?”
    轩辕淑仪打了一个冷战,目光出现一丝恐惧,转瞬即逝。
    “果然,什么也瞒不了你,”轩辕淑仪平静了下来,微笑道:“非白哥哥,你总是带给我惊喜呢!”
    “彼时,父皇要从我们三个里面选出一个嫁给你, 非白哥哥,淑环只是抿着嘴乐,淑孝一欢喜就更结巴了,她们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她们一个个都想嫁给你。我们的心里都欢天喜地的,然后等到父皇说再要选一个远嫁突厥,我们都傻了眼,然后便是窦太皇太后架崩,根本容不得我们多想,庚戌国变便来了,这是上天赐于我的机会,于是我便先从庶妹下手,故意让她同丽妃分离,然后便可轻易下手,谁叫她和她娘都那么蠢,那么相信太子呢。然后是我那自以为是的妹子。”
    “可是,我没有陷害淑环,只不过以退为进,故意让父皇知道淑环有多爱你,原意成全淑环罢了,最后父皇便让长旺在那签子里做了手脚,你明白了吗,是父皇选中了淑环和亲,而不是我。”轩辕淑仪满面疲惫地说道:“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圆猪。”
    众人皆惊,丽妃娘娘苦笑连连,竟然默认了。
    “父皇只是需要一个能政治和亲的公主,而不是真要对夫家忠心的女儿,淑环若嫁给你,轩辕家所有的秘密必定全都给原家翻个底朝天!”轩辕淑仪俏目流出泪来,哀伤道:“没想到,她竟会亲自到地宫去看你,其实……我也一直想去看你,可是父皇却逼我嫁给了你的哥哥非清,我虽不能与你长相厮守,能看着你也是好的。”
    太子妃紧握手中宝剑,狠狠啐了一口:“不要脸的恶妇。”
    原非清眼中露出不信和妒忌和神色来,无惧于那些蝎子,大跨步地走到公主面前,抓着她的双肩,厉声喝道:“淑仪,你到现在难道还爱着三瘸子吗?”
    轩辕淑仪让幽灵蝎群安静下来,笑着地看向原非清,冷傲道:“驸马多虑了,如今自然以国事为重,本宫说出这一切,自然是为了成全丽太妃娘娘,好早些交出玉玺,也为了让墨隐和花西夫人能死个明白,我等大事可成矣。”
    宋明磊拉开原非清,对公主笑道:“公主高见。”
    然后对原非清沉声道:“大敌当前,莫感情用事,中了他的毒计。”
    星眸睨向凤目,如针尖对麦芒,一时狠毒非常:“须知踏雪公子最擅洞查人心,巧使反间计,以图敌手分崩离析。”
    窗外隐隐地传来四更鼓的响声,殿外苍藓沿阶,冷萤粘屋,殿内夜寒灯晕,人心诡诈,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棂轻洒下来,印着满地的血腥和冰冷的断箭,照在原非白染血的素服上,却凸显一种异样的圣洁,他从上方悲悯地看着轩辕淑仪,淡淡道:“非白平生最恶心地歹毒的女子,我那可怜的娘亲亦是为这样的女子所害,即便出身再高贵,样貌再出色动人,于我而言不过一具粉红骷髅罢了,故而原某是绝不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因为这便污辱了妻之一字,只是即便如此……。”
    非白整了整素袍,面向淑仪公主走近一小步,向她深施一礼,庄重而诚挚道:“非白仍要感谢公主多年来的垂青,正是因为公主的抬爱,略施援手,非白在地宫的三年才得已从大哥和宋侯的手里活了下来。”
    轩辕淑仪的脸微微地红了,目光慢慢闪出一道奇异的光彩,那是只有女子面对心爱之人时才会有的光芒,只听她柔声道:“既然你知道那几年我暗中助你,那么现如今,我虽同你做不了夫妻,可是顾念着往日的情份,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
    “你本是武安王最得意的儿子,可是如今为了这个贱仆,”她一指我,淡淡道:“却失去了一切,只要你能说服圆猪交出玉玺,或许我可以说服宋侯让你活下来。”
    原非清额头青筋崩裂,宋明磊如嘲似讽地看了原非白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拉开原非清,似在安抚原非清受伤的男性自尊,笑道:“公主的谋略与气度,本侯佩服,轩辕氏必将大兴于公主手中,原非白,你既是天下智者,当知如何选择了。”
    “好说,”原非白并没有理会宋明磊,只是淡淡道:“敢问公主,可是已有三月身孕了?”
    轩辕淑仪略一尴尬,但仍是抿嘴一笑,瞟了一眼宋明磊:“是又如何,本宫腹中确已育有麟儿。”
    “那非白当恭喜公主,宋侯,还有驸马了。”
    奇了,为何他是先恭喜公主和宋明磊,然后再是驸马,这里同宋侯有什么事!
    “您手中这幽灵蝎,有一首领,名蝎王,实为蝎后,哺育并统领群蝎,形同蜂王,而主人只须控制蝎后,便能命令群蝎,便是公主手中这只赤头青螯的中将吧,不知原某所言可对?”
    “确实如此。”轩辕淑仪骄傲地仰头答道。
    原非白似有了悟地“哦”了一声。
    “还记得吗,淑仪妹妹,”非白上前一步,无惧宋明磊的利刃,离轩辕淑仪二步之遥站定了,透过宋明磊和原非清,望着她柔声道:“元武十一年,高士邱道长曾为我等讲过道法,那时大哥,二姐,四弟,太子,前废太子,还有公主们都在。”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所谓道也,”轩辕淑仪吐字如珠,缓缓道来,甚是悦耳动听。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非白不称呼轩辕淑仪为公主而是妹妹,而轩辕淑仪好像也很喜欢这个称呼,月光下的她,眼神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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