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第一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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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天的小雨。
    春雨绵绵,下起来细而密实,雨水不冰不冷,人就算站在雨中,也只觉得彷佛身上披了一层薄薄的湿润的衣裳,而不会觉得难受。
    江水涨了一两分,水面上被细雨打出小点点,远望过去,宛如谁在江面上罩了一幅透明的、有著均匀淡纹的锦帛。
    一切都充满著春的感觉。
    连绵春雨来得无声无息,也停得无声无息。一个空气清新无比的清晨,众人起个大早,惊讶地发现湿漉漉的天气已经过去,太阳从山後冉冉升起,金光万丈,照得人心胸大畅。
    凤鸣精心策划的魔术表演,已经到了即将登场的关键时刻了。
    「准备得怎?样?」
    萧家大船的大客厅里,最近成了凤鸣等商议秘密的重地。外面萧家二十名高手团团护卫,在进一层是容恬二十名精锐把关,最里面则由容虎和洛云两个大头负责看守。至於参与秘议的,除了凤鸣之外,自然还有即将大难临头的泰蚕,和永殷将军乐庭。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有了最近几天的亲密相处,乐庭和凤鸣等人越混越熟,连最开始的那一点生疏都全然抛开,现在已经到了和凤鸣等人称兄道弟的程度。乐庭把过来时头上戴著来掩饰面目的大黑斗笠拿下来,边扇风边道,「处决台下面的洞已经挖好了,绝对可以藏得下一个人。木箱子我也命人钉好,处决当日随时可以使用。」
    凤鸣连忙摆手道,「木箱子千万不要准备好。变魔术就要让观众看得迷惑,如果我们一早准备好木箱子,说不定有人猜测木箱子里面有古怪。依我看只需要准备一堆木条,到时候现场制作木箱,以表示将军大公无私,什?手段都没有用。」
    乐庭想了想,抬头哈哈笑道,「也对。本将军果然大公无私,连箱子也是现场做的,瞧永全殿下手下那些小狗们怎?纳闷去,哈哈,哈哈。」
    「那?你妹夫那边……」凤鸣转头去看泰蚕。
    泰蚕绝处逢生,对凤鸣生出一百二十分的感激,现在凤鸣说一他绝不会说二,一听凤鸣问话,赶紧?勤回答道,「我已经按照萧鸣王的吩咐装成伤心过度病倒在床,然後昨天拖著病躯去牢中探望了我妹夫最後一面。萧鸣王所说的话我已经全部告诉他了。」
    「你有仔细说吧?这个台词很重要哦,一点也不能错的,不然我们的魔术表演就塌台了。」凤鸣认真地再三叮嘱。
    「萧鸣王放心吧,这事关系我妹夫的性命,我怎?敢乱来?我可是一个字一个字来回叮嘱他的,他背了好几次,完全熟练了,我才离开的。」
    「那就好,那就好。」凤鸣吐出一口气。
    累啊!
    什?事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魔术也不例外。
    别看他现在似乎胸有成竹,其实上这些人中最担心的也许就是他。
    因为後果严重嘛。
    其他的魔术表演失败,最多让报纸媒体取笑一下,下次表扬没人捧场罢了。他们可不一样,只要稍有破绽,被别人生出疑心,萧家被牵扯入永殷内斗也就算了,更直接的後果则是牵连乐庭这个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热心肠将军。
    法场劫人等於藐视王法,处罚一律是死罪,万一被人识破,泰蚕和乐庭,甚至其他知情人,都会赔上性命。
    至於那个可怜的酿酒商,更是必死无疑。
    乐庭倒是从沙场上?杀过来的人,胆子比一般人大,这样刺激的游戏反而让他比平日更高兴,神采飞扬道,「如今一切准备妥当。处决的公告三天前本将军已经命人四处贴出去了,处决台设在芬城城门。犯人在芬城中也算有名气的酿酒商,而且又是一桩明眼看得出来的冤案,来看的人一定非常多。」
    「有这?多现场的人证,将来可以证明乐庭将军确实处死了我妹夫。」
    「苍天保佑,无辜者最终可以活出一条性命。」秋蓝在旁边双掌合什,闭目喃喃了一句,睁开眼睛祈道,「但愿人人平安,鸣王这次又积下一次阴德。」
    凤鸣转头对她笑道,「这和积德有什?关系?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是为了积德啦。」
    秋蓝正色道,「鸣王救的人越多,就越有福泽,可别小看了这些福泽。日後万一遇上灾厄,说不定苍天见怜,就为了这些前事照看鸣王呢。」
    凤鸣被她严肃的语气说得一愕,又好笑又好气。
    秋星嘻嘻笑起来,「鸣王别理会她。秋蓝这几天说闷,跑去船上的藏书库里找书看,什?书不好找,却找了一本什?福泽录,看了之後就发痴了,一天到晚什?行善,什?福泽的。」
    凤鸣这才明白过来,对秋蓝道,「过两天等我有空了,你也把那书给我看看,反正闲著也是闲著,可以一起讨论著玩。」
    秋蓝微弱地抗议道,「这才不是玩的呢。」
    凤鸣怜爱地摸她脸蛋一把,不再和她争这个,回过身去扫视泰蚕和乐庭,静了半晌,俊脸上收敛了笑意,露出少见的凝重表情,「行动之前,大家再仔细想想,没有问题了吧?」
    乐庭晒道,「我们已经思前想後几天了,能预想到的问题已经想到了,鸣王不要太担心。」
    泰蚕是文官,比较胆小,低著头再三想了,才道,「好像真的已经都想周全了。」
    「那就好。」凤鸣问,「处决定在什?时候?」
    「今天午时。」
    「好!」凤鸣沉默了一会,蓦然喝了一声,声音大得连自己也吃了一惊。他左右看看,从坐垫上跳起来,双目霍霍有神,仰头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变活人魔术即将正式登场,大家都准备去吧。不要担心,放手去做,本鸣王此计必成!」
    乐庭开始见他问东问西,颇有点胆怯,现在却豪气大发,才放下心来,顿时也站起来朗声道,「本将军现在立即回去,午时亲自到达芬城城门处决台,担任这次处决的监斩官。」
    泰蚕拱手道,「那我也要赶回去装病了。处决的时候我还要装伤心过度晕倒,现在回家先在脸上抹点白粉,多练习练习再说。」
    两人一道辞行。
    凤鸣把他们送出客厅,大步走了回来,看著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几个贴身侍女,摊开手问,「我刚才的态度怎样?」
    「很好啊。」秋星第一个回答。
    秋月道,「很坚决,一看就知道鸣王的计策一定成功。」
    秋蓝也道,「鸣王刚才跳起来的样子很威风呢。」
    凤鸣长呼出一口气,「我还是装不出容恬那种自信满满的威风样子,唉,真怕画虎不成变小狗。其实我下决定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背上全部是冷汗。」举手抹抹额头,果然都是冷汗。
    「奴婢帮鸣王擦擦。」秋月取了乾净毛巾过来,一边帮他擦背,一边叹道,「鸣王要是害怕,就不要管这事好了。奴婢也知道那个犯人可怜,但是现在一搅上鸣王,却变成鸣王可怜了,天天苦思冥想怎?救人,怎?变魔术……我们奉大王之命,在路上看顾鸣王,只盼望鸣王路上越少事情越好。现在却无端卷入这些事情里面了。」
    秋星从後面推秋月一把,取笑道,「今天中午事情就完了,你还唠叨什?呀?鸣王开始说要变魔术的时候,你不是还拍手叫有趣的吗?」
    「有趣是有趣,不过害怕的时候还是会害怕的嘛。劝一下都不行吗?」
    凤鸣见她们姐妹又开始斗嘴,宠溺地笑道,「好啦好啦,我还在淌冷汗呢,你们就吵起来了。不过秋月说的对,这种事就是又有趣又害怕,其实感觉挺刺激。」
    秋蓝笑著插了一句,「其实我也早就想劝鸣王了。这七国游历才刚刚开始呢,後面不知道有多少风险,能不惹事最好不要惹。」
    凤鸣大挠其头,露出傻兮兮的苦恼表情,「唉,我都听糊涂了。你们三个一下子说拯救无辜者是大大的好事,一下子又说最好不要管,不要惹事。能不能给我一个坚定一点的立场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三个侍女也露出苦恼的表情,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奴婢们也很烦恼啊!又不忍看见无辜者受难,又希望鸣王平平安安,不要出任何意外。难道这样想也有错吗?」
    「所以奴婢想著无辜者的时候,就夸奖鸣王心底善良,救人一命……」
    「但是想到鸣王自己的时候呢,又埋怨鸣王老是忘记自己的危险处境,只想著帮别人。」
    「这样想是人之常情,立场不够坚定,又怎?能怪奴婢?」
    「好啦好啦!是我说错话了,不是你们立场不坚定,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凤鸣听她们软声莺语连连,一个头变得有两个头大,赶紧举手投降,转头找外援,偏偏容虎不知道到隔壁做什?去了,目光只好落在洛云身上,求救似的道,「不如洛云你来发表一下看法。」
    洛云坐在一旁,怀中抱剑,挨著墙壁闭目养神。他睁开眼睛不耐地瞥了凤鸣一眼,冷冷道,「害怕就别插手,插手就别害怕。少主又害怕又要插手,令人费解。」
    凤鸣搓著手,非常苦闷地道,「虽然害怕,但是不插手不行啊。」
    洛云不屑地问,「为什?不行?」
    「因为逃避不是办法,只有不断面对令你畏惧的事物,才能锻炼出足够的胆魄和勇气。」
    洛云目中神光霍然一跳,缓缓转头盯著凤鸣。
    凤鸣早换了一个表情,笑嘻嘻看著他问,「我这句话说得对吧?」
    「也不算错。」
    凤鸣笑容更大,又友好地问,「那?这句话能不能让你对我的印象稍微改观,以後对我不要这?冷冰冰呢?你也知道,我们日夜相处嘛,总是黑著脸,看著心情压抑呢。」
    「不能。」洛云懒洋洋站起来,「我不过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属下,少主何必费这种心思?属下想出去晒晒太阳,稍刻便回。」
    不等凤鸣答应,迳直提著剑走了出去。
    凤鸣瞪著他的背影消失,又开始苦恼万分地挠头,「为什?我说了那?多动人的话,可他就是对我黑著脸啊?我这个少主真的那?失败吗?」
    秋月赶紧柔声劝道,「鸣王不要烦恼,他这个人是天生的黑面神,不,他一定是天生脸就有毛病,不会笑的。这和鸣王无关。」
    秋星则非常困惑,「鸣王为什?总是想让洛云对你改观呢?这个人比石头还硬,一点都不像能争取的样子。」
    「可是鸣王还是需要争取啊,将来如果真的要进入同国,就那好像到了敌国一样,处处危机。所以在到达那里之前,必须先解决内部问题,让萧家高手团这边的人对鸣王另眼相看,忠心保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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