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第七部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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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诉我了,没想到若言竟然会去偷袭防守空虚的营地,而且这么残忍,竟然把营地里的俘虏全部活活烧死。要不是摇曳夫人一句吩咐,我和秋蓝应该也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凤鸣喃喃道,“这可能是她出现后做的最得人心的一件事情。”
    容虎语气蓦然转沉,“我和秋蓝虽然逃过一劫,媚姬姑娘却遇难了。鸣王有没有想过,这对大王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凤鸣脸上表情瞬间收敛,沉默下来。
    不错,媚姬死了。
    对他来说,媚姬或许只是一个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但对于容恬来说,却绝不仅于此。
    远远不止于此。
    在容恬还未闻名天下的时候,就已经和媚姬在繁佳有过一段情缘。
    媚姬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容恬而改变自己的人生,决然远走隐居,静待容恬统一天下;而容恬与若言并称的天下两杰的名头,也是从媚姬而来。这一段宛如传说的过去,天下皆知。
    她应该是天下最美丽而痴情的女人,不但是容恬的救命恩人,更是容恬的红颜知己。
    容恬甚至将和复国最为关键的营地,选择在媚姬隐居的山谷。
    他信任她,尊重她。
    如果不是凤鸣的出现,她也许真的会陪伴容恬一生一世,成为西雷历史上最美最幸福的王后。
    现在,这朵天下倾慕的名花,却在绽放得最美丽的时候,毁在若言点燃的熊熊烈火中。
    她为容恬而死。
    凤鸣垂下头,默默凝视被山风轻抚而颤动的草地。
    他无法体会容恬的心境,或者说,连试图体会的勇气都没有。
    容恬在他心目中,总是强大而不可抵抗,像最稳固的战舰一样,无论多大的风暴将袭,都不过如是。
    他太习惯把容恬当成一座永不会崩塌的巨峰。
    他甚至有点胆怯,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对待因为失去媚姬而哀伤的容恬。
    令人意外的是,蓄意借容虎和秋蓝的逃出生天来鼓舞自己和身边众人,试图冲淡媚姬惨死的愁云后,正式把这一点毫不藏头露尾地指出来的,却是容虎。
    鸵鸟一样的心态,被轻而易举地戳穿了。
    “你说得对,我无法想像这会对容恬造成怎样的打击?我甚至傻瓜一样,侥幸地希望可以不用提起这事,免得容恬伤心。”凤鸣用颓丧的声音缓缓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也做不成。”
    “有时候,确实如此。”
    凤鸣没想到一向宽厚少言的容虎竟然会这样直接,微愕之后,看向容虎,挤出一个无力的苦笑,“难得你今天够坦白,如果去问秋蓝他们,或者任何一个侍卫,甚至容恬,都不会这样和我说的。”
    容虎直视他的目光,中肯地道,“要不是为大王觉得难过,我也不会这样和鸣王说这样的话。大王对鸣王,实在是关爱备至,为了鸣王,他把太多东西背负在自己身上了。什么东西都有极限,天下最坚硬的东西是金刚石,但是粉碎得最彻底的,也是金刚石。只要碰撞的力度过了一定的极限,会即刻裂为无数细碎,再也粘合不起来。大王坚毅果敢,就好像一颗完美的金刚石,但大王也有脆弱的时候,鸣王好自为之。”
    凤鸣被他这个比喻惊得浑身一战,深思之后,更觉得不安,仿佛求救似的看着容虎,“我该怎么办?”
    这次轮到容虎苦笑了,“我怎么知道?”
    凤鸣垮下肩膀。
    容虎说得一点不错,他果然没用。
    和容恬的恋情,以容恬的坚定保护和宠溺开始,如今到了容恬需要保护的时候,他却一筹莫展。
    无可奈何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废物。
    该怎样做,才可以排解天下最精明深沉的男人的愁怀?脑子里那些先进的现代知识,在这方面毫无帮助。
    与容恬相比,他好像没花过太多的心思让容恬快乐。
    容恬总是一副悠然微笑的模样,从不把忧烦的情绪带给他。
    但作为一国之君,胸怀统一天下的大志,怎么可能没有烦恼?一切都掩盖在温柔笑容的背后。
    “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正深深自责的凤鸣骤然从草地上站起来,双手合拢,对着容虎深深一躬,“请指教。”
    容虎连忙道,“鸣王不要这样,属下怎能受你的礼,请快坐下。”
    凤鸣听话坐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这个建议,其实我已经想了很久。”容虎深思熟虑后,才问凤鸣道,“鸣王还记得当日大王去含归刺杀妙光公主时,我和鸣王私下说的话吗?”
    凤鸣点头。
    那次的交谈对他来说印象深刻,将他对容虎的认识大为改变,同时也逼得他不得不思考选择一个王者作为终身伴侣的后果。
    怎么可能忘记?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很想向鸣王直接说出这个建议。这个建议,天下只有大王最有资格说,但大王是绝对不会开口说的。其他的人,不是没有想到或没有胆量说,就是不愿意插手大王和鸣王之间的事情。”容虎停下片刻,叹道,“我其实也不应该开口。”
    凤鸣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建议?”
    “大家都知道,以鸣王的身份和在大王心中的分量,鸣王有能力使大王改变自己的决定。”
    “嗯,然后呢?”
    一阵沉默后,容虎宁静的眸子直迎凤鸣视线,一字一顿道,“我建议鸣王,不要轻易动用这种能力。”
    “我……”
    “回兵救援是如此,采锵的处置是如此,审定我和秋蓝是否内奸,也是如此,绵涯等侍卫的赏罚,更是如此。”容虎重伤在身,却每个字都充满了奇异的力量,令人不得不深思他话里的深意,“因为大王毕竟是大王,他要为天下负责,就必须有所牺牲,有其雷霆手段。如果他每下一个决定,都必须照顾鸣王的心理,那就好像用铁链锁住了上战场的将军手脚一样,迟早会被若言这样狡猾老辣的敌人所趁。”
    凤鸣被容虎这番话迫得喘不过气来。
    没有一句骂他,却字字直指他的错处。
    现在才领教容虎词锋的厉害,实在不在烈儿之下。
    他脑子里一团乱,好像被棉花塞得满满,张口道,“我……”却半天没有说出第二个字。蓦然呼吸紧张起来,呼哧呼哧吐了两口粗气,脸色由白转红,猛然站立起来,转身就走。
    “鸣王要去哪里?”容虎生怕他受不了自己一激,尽力撑起半边身子低呼。
    “去见容恬。”
    “见大王干什么?”
    凤鸣站住脚,背影微微颤抖,把一口悠长的气息深呼出肺部后,声音沉着下来,“我要站在他身边。我还要告诉他,不管他以后做多少我不喜欢的决定,我都会永远站在他身边。”
    说完这话,凤鸣猛觉一阵轻松。
    从劲风猎猎的昨夜开始,一连串奇峰突出的事件对他造成的影响,忽然变得如粉末一样,轻得似乎可以被山风随意抚去。
    不错。
    他的心上人不但是容恬,还是操纵千万人生死的一国之君。
    假如连容恬的侍卫侍女,都可以做到对容恬的决定毫不置疑,相信容恬的英明和掌握长远大局的眼光,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
    容恬要想纵横天下,必须全力以赴,那意味着他绝不可以为了某个人的感受而畏手畏脚。
    天下争霸这场游戏里,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那么自己的使命,就是使容恬能够心无旁骛地取得这个游戏的胜利。
    在这一刻,凤鸣再不为容恬对采锵的处置感到不满,也不再因为决战时被容恬抛在后方观战而感觉自尊受伤。
    一切看起来,已经那么无足轻重。
    他忽然懂得了,容恬在下令不能回援时,预感到将会永远失去媚姬的那种沉痛。大敌当前,为了保存实力,避免僵局,将对己倾注一生痴情的媚姬弃之不顾,这个决定残忍而无情。
    那是王者无可奈何的决绝和悲哀。
    王者之痛。
    容恬事后云淡风轻,举止如常,甚至对媚姬绝口不提,正是因为无法释怀。
    最疼的伤口,往往不敢去碰。
    心创之重,无以为甚。
    直如醍醐灌顶,容虎一番苦心,凤鸣至此恍然大悟。
    “我已经知道,”凤鸣低声喃喃,握紧了垂在腿侧的双拳,“该怎么做了。”
    这句话仿佛也给了他自己一股庞大的力量,让他腰杆簌然挺立如旗,迈步步子。
    容虎目光灿然,凝视着凤鸣脚步坚定地远去,仿佛放下心头一块大石,重新将脊背靠回到岩石上去。
    “厉害!”烈儿从岩丛中猛然现身出来,挤眉弄眼道,“大哥不愧是大哥,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说服鸣王。只要鸣王知道体谅大王难处,以后大王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容虎看一眼这个活蹦乱跳的弟弟,没好气地开口,“如果让大王知道我们说了这些让鸣王内疚烦恼的话,下场一定比正在东边罚跪的绵涯惨上一百倍。”
    “受一点罚怕什么?现在若言苏醒,天下即将大乱,西雷王位又被一个小兔崽子占着,大王如果不快点恢复往日的果断狠绝,那才是最糟糕的。”烈儿不以为然地坐下,伸个懒腰,“不早点对鸣王下功夫,万一将来遇上鸣王由于妇人之仁而出面阻挠大王决策的事,两人产生争执,我们几个就头疼了。对了,话说回来,”他翻身一跳,从岩石上方落到容虎面前的草地上,蹲下对容虎道,“秋蓝那么娇弱的身子,居然可以一人把你从营地送到这里。长夜漫漫,你有没有趁着受伤装可怜摸摸她的小手,或者亲亲她的小嘴?”
    容虎脖子骤红,狠瞪他一眼,“要不是我受伤不能动,一定踢肿你的屁股,让你的永逸王子心疼得掉泪。”
    烈儿想到什么似的,哈哈笑起来,“他今天可掉了不少眼泪。知道你被烧死的消息,他赶来安慰我,谁知道见了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字都没有说,自己首先就哽咽难抑,哭得不成样子,最后还不好意思地跑掉。咦,秋蓝她们几个回来了,大哥你好好享受美人侍候吧,这可是大王和鸣王才有的待遇。我先走了。”脚底抹油,匆匆去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去找为他哭肿了眼睛没脸见人的情人永逸。
    容虎无可奈何地看这个顽劣小子溜走,目光移到远处,变得充满暖意和喜悦。
    秋蓝因为照顾他而似乎消瘦少许的倩影,出现在他视野之内。
    凤鸣回到容恬身边时,军事会议已经结束。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容恬转过身来,看见凤鸣,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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