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第二百七十七章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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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府,北京,靖方殿。****
    北宋有三多:官多,兵多,都城多。
    兵多且不说,反正北宋一遇流民作乱,一律征召进禁军,由国家养起来,到靖康年之前,国家的常备军竟达百万之巨,可想国家财政的压力有多大。至于官多,大宋养士百年,不但zf机构臃肿,地方上还有大量无实职的散官。就朝中而言,该死的大宋朝就不知道有多少宰相。
    北宋的都城多也是有名的,除了中央机关所在地东京开封外,还有北京大名府,南京应天府,中京洛阳和西京西安三个陪都。
    同东京开封的繁华不同,北京大名府规模很小,城市也不大。北京的设立更多时候是做为一个军事跳板而存在,是真宗北伐时的驻跸所在。在北伐时,此城是宋军的辎重仓库和后勤中心。因此,大名府也是从那个时候才逐渐展起来。
    到庆历二年,大名府被建为北京。
    到崇宁年间,大名府各州县总人口达惊人的五十六万九千人。
    后来,因为北宋失去了北伐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锐气,大名府失去了军事意义,地方上也逐渐萧条下去。又经过金两次入寇的大破坏,地方残破,人口大量减少。到现在,整个北京的户口也不过三万多,丁口九万六千。
    这个数据还是年初统计的,到现在估计更少。
    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城中还是看不到几个人。加上金人这段时间的劫掠夺,偌大一个城市静得可以听到雀鸟的叫声。
    北京城中的宫城自然比东京那座让宗望无可奈何的皇城小许多,宫城周长也不过三里,但面宫墙长也不过三百来米,同现代的一个县zf一般大小。但麻雀虽小,五脏却是齐备。宫中有三个大殿,靖方、时巡、庆宁三殿前后排列,倒也气势恢弘。
    北宋民风庸懒。百姓多晏起。要到后世地十点过才懒洋洋起床。因此。现在地北京城静得有点怕人。
    可是。就在靖方殿地这一片小广场上。几百个宋朝官员相互推搡。相互叫骂。热闹得如同一片菜市场。
    今天是张邦昌登基地日子。一大早。宗望就将所有地俘虏赶到广场上。郑重地宣布这个特大喜讯。
    宗望地演讲热情洋溢。大意是说。他准备让老成持重、品行高洁地。金国人民地老朋友。大宋宰相张邦昌代替女真统治河北。
    一旦张大人登基称帝。金国将把河北各地转交给新朝管理。并结为友好盟邦。世代做兄弟。现在好了。既然大宋地文武百官都在这里。三省六部齐全。也不用另搭班子。大家地官职不变。以前地宰相还是做宰相。前朝地尚书依旧是尚书。今天这个大典一搞完。大家都回去上班吧。
    当然。宗望在结束这翻谈话后还是很自然地露出他口中地森森白牙答应。就地斩。如果今日地登基大典弄不成。直接屠光整座北京城。”
    说完话,仿佛是为了加强其威慑力,围住百官的金兵同时刀出鞘箭上弦,只等一声令下就将这群宋人杀个精光。
    与此同时,驻扎进北京城的金人也开始分片区控制住街道,准备下手屠城。
    对这些被俘的大宋官员来说,城中百姓的死活同他们也没一文钱关系。但脖子上的脑袋却是自己的,真被人砍了,也接不回去。而且,先前宗望已经言明,只要张邦昌的伪政权一建立,他即率军北归,将河北移交给新政权。
    听到这个消息,众官员都松了一口气,只恨不得张邦昌快些应允宗望,也好将金军忽悠走,反正将来大宋朝清算叛徒时只会拿老张这个恶开刀。
    即便有人自重身份,低着头沉默不语,但胆大的年轻官员已经开始骚动,都将目光落到位于风暴中心的张邦昌身上。
    张邦昌坐在大殿的台阶上哭成一团,他本就瘦小,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纱布,看起来煞是可怜。他也知道这个皇帝做不得,只要一点头,就算是走上了不归路。因此,上一次在开封时他索性一咬牙,横刀自杀了。
    但自杀这种技术活也唯有凶勇狠辣之人才干得了,如张邦昌这么软弱的性格,必然自杀失败,而宗望也不会协助他被自杀。
    现在的他只感觉浑身无力,只能坐在台阶上像女人一样啼哭。
    哭声让宗望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宗望的表情落到下面的百官眼里,很快就有人按耐不住了。金人反复无常,如张邦昌再不答应,说不定宗望又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一个兵部的官员立即跳了出来,他也是气急败坏了。说起这人来也是倒霉,刚被提拔没几天就做了金人的俘虏,官儿没做多长,一路颠沛流离,有些打熬不住了。他指着张邦昌的鼻子大骂:“张相公,当初在开封推举你的时候你不快点死,你死了倒好,也算是留住了清白。现在却要拿满北京城的百姓和百官的性命来证明自己,你的名声也太值钱了。世上大奸大恶莫过于你,还是答应了金人吧。”
    他这几句惹恼了百官中的一个人,“无耻!”一个年轻官员站了起来,走到那个兵部的官员身前就是一耳光。
    众人定睛看去,却是秦桧。秦桧晚年虽然专权,老奸巨滑,但年轻时却是个热血青年,性格冲动,有的时候还有些缺心眼。见这个兵部官员如此无耻,顿时怒气冲冠,上前就是一记耳光,连带着将张邦昌也骂上了:“张邦昌在上皇时执政日久,伐燕败盟之计,皆所预知。皇恩不可谓不厚,今日竟窥视神器,贼子尔!”
    张邦昌固然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那个被他扇了一记耳光的官员也楞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号叫一声,扑上去同秦桧扭做一团。
    众百官都乱成一团,有的叫好,有的劝架,有的则小心地躲在一边。
    场面的混乱让宗望不住摇头,“这宋朝的官员还真是……找人把他们分开吧。”
    一边看得不住大笑的兀术喘着气笑道:“二哥别忙,我还没看够呢,这些宋朝的狗官战场上不行,内斗起来可厉害着呢!”
    “宋人中还是有好汉的,比如张叔夜将军。”
    “张叔夜死了。”兀术头也不回地说。
    么死了?”宗望大惊,忙问。张叔夜在大宋高,若能降伏,对宋人的军心士气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未来的河北布局中,张叔夜是宗望内定的枢秘使人选。
    “绝食。”兀术回答说张叔夜在听说让他出任伪政的枢秘使之后立即绝食,加之他身上的伤势本就严重,不两日就断了气。
    “把张叔夜的尸体交给张邦昌吧。”宗望叹息一声,正要安排,那边,宋朝官员还在哄闹。
    “宋官可恶,要么自裁,要么在这里胡闹,就是不肯就范!”宗望心中突然有一股怒火熊熊燃起。眼前这群家伙这么闹,摆明了是装疯扮傻,居心把这场登基大典搅黄。
    宗望大喝一声,“左右甲士,把这两个人给我拿下,用金瓜击死!”
    两个金人卫兵冲上去老鹰抓小鸡一样将秦桧和那个兵部官员从人群中提出来,提着铜锤就要动手。
    秦桧倒也不惧,只是大骂:“张邦昌,秦桧死后把我的眼睛挖下来挂在靖方殿的扁额上,让我看看你这个卖国贼将来会是何等下场。”
    那个兵部官员面如死灰,不住大叫:“张相,张相,我可是帮你的。”
    金人卫兵很不耐烦,加上女真人本就瞧不起这样的懦夫,提起金瓜朝他头上一砸。
    “乒乓”一声,就像是磕破了一个鸡蛋。
    鲜血迸出,一具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金人说杀人就杀人,顿时将宋官都震住了,眼睁睁看着秦桧被按在地上,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看着秦大人就要被一锤砸死,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把抓住那个正在行凶的金人脖子望后一扯,“住手!”
    “唐相!”众人这才醒过神来,齐声大叫。
    原来,这人正是被俘的大宋宰相唐恪。
    唐恪虽然专权,也一心主和,却不是胆小鬼。见女真人实在太凶狠,就忍不住上前一把将那个女真人拖开。
    可他这一抓**过猛,加上又留有长指甲,竟在那个女真卫兵的脖子上抓出长长的一道血痕来,当真是痛不可忍。
    那个卫兵本是兀术的心腹,日常也骄横惯了。别人认得眼前这人是唐相公,他可不认得,在他看来,宋人都是一个模样,皆是待宰的羔羊。
    当脖子上的疼痛传来,长年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提起大锤往后一甩,正好打在唐恪的面门上。
    但所有的宋官,连宗望和兀术也都惊得大声叫起来。
    定睛看过去,可怜那唐大宰相一颗脑袋已经完全变形,整个面门都凹了进去,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唐相啊!”所有的宋官都大声哭了起来,齐齐地向张邦昌跪了下去:“张邦昌,你究竟还想害死多少人呀?”
    我……你们这是想我死呀!”张邦昌还在哭泣。
    良久,他才抹去脸上的鼻涕眼泪站了起来,悲戚地叹息一声:“罢了……”
    见张邦昌点头,众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宗望立即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劝进表,大声说:“既然大家都点头了,那么,都在这张劝进表上签字画押吧!”
    众人都走了上来,一一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只侥幸逃得一命的秦桧冷笑着站在一边,死活也不肯签名。当然,其他人也懒得理他。
    不过,如此一来,众官因为都在这张劝进表上签了字,有把柄握在他人手中,在政治上也有了污点。反倒是秦桧一身清白,日后反更受大宋皇帝的信任。
    很快,金人将张邦昌簇拥进大殿,喝令众人行三磕九跪之礼,算是为老张举行了一场潦草的登基大典。
    在行礼的时候,张邦昌也不知犯了那股牛脾气,死活不肯接受众人跪拜,只起身拱手面向西面汴梁方向,大声哭号。
    典礼完毕,照例是大行封赏。各人的官职不变,以前是什么官,现在也是什么官。不过,张邦昌提议所有的官僚都在官衔前加一个权字,意思不言自明:暂时先这么着吧。
    张邦昌还同众人说他不打算用天子仪仗,也不立年号。
    见张邦昌兴致不高,宗望也不便相逼,反正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傀儡,至于名号什么的却不怎么重要。
    于是,国号大楚的张邦昌伪政权就这么匆匆地建立起来,从头到尾只用了一天,活生生一出闹剧。
    这个新政权现在只有一大堆宋朝官员,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一城一地,也没有一文钱的财政预算。
    等宗望等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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